那小驴山羊般大小,“呕啊……呕啊……”的叫了两声,左前蹄稍稍坡着,围着三人转了一圈,嗅嗅李药师,又嗅嗅徐洪客,最后嗅了嗅张仲坚,便在张仲坚的腿边卧了下来。
头靠着张仲坚的脚踝,舔着张仲坚的衣摆。
三人都觉得神奇,不仅是骡子化龙,沈潇雪乘龙飞天,而是,诺大的一个深坑,却炸出一头坡脚的毛驴,也是颇为神异了。
徐洪客师从方外高人,一身道法,又通剑术,李药师和张仲坚二人也是有见识的,并不觉得沈潇雪的所为,有何不解之处,只是“初出茅庐”的三人,印证了平日所学而已。
徐洪客拿起由乌云变成的盘子,三人观之,却见,圆圆的盘子,食蝶般大小,盘子正面周边九条神龙首尾环绕,当中,日月齐辉,底下蝴蝶飞舞。
背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米粒般大小,总也有百十多字,只是三人一个字也不认得。字的边上,一个盘坐着的男子,身上布满了小点,有的小点被线连着,有的,又散落一边。
三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明所以,而李药师的脑海里却仿佛有闪电划过,他记起长江边上,白青惠的叙述,便整理下语言,和张仲坚与徐洪客二人说了。
如无意外,此盘应为光明神教圣物光明神盘。
只是此盘却在沈潇雪手里,如今又留了下来,却不知是何意?
三人在深坑下面观驴,观盘,而此时,山谷外面却已经聚满了人,白青惠和黑衣的光头和尚,已站在深坑的边缘。
毒蝶尽皆消失,驴群也不知隐去了哪里,已是午后,山谷里阳光正烈,渐起的微风吹拂着树木花草,三人费了一番周折也没能爬出深坑。
深坑足有十数丈高低,四周光滑如镜,仿佛不是自然形成,而是早已有之,三人已发觉深坑顶上的几人,所以也并不急着出坑,只是有种被翁中捉了憋的感觉。
看着三人在坑底,白青惠高声的说道:“三位好雅致,明明风和日丽,却在坑底喝茶,真是高人行高事,仙人弟子,不凡呐”
原来虽是深坑,但桌案茶具俱在,并没有丝毫损毁。香茶犹自冒着热气,也是神奇了。
李药师说道:“白姑娘,不妨下来一叙,说什么风凉话?”
而那光头黑衣的“僧人”,不是别人,正是燕令丘,手提着大刀站在坑边,一言不发。
这就尴尬了,坑上的不愿意下来,坑下的,又不好上去,一时间,三人在坑底喝茶,众人在坑边无计可施。
而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像是赶集一般,聚集在坑边,直至坑边聚满了人,就更没有人愿意第一个入坑了。只是不停的在坑边聒噪,像是一群人围着个罐子,看着三只蛐蛐在罐子里喝茶。
众人的来意,李药师三人心知肚明,无非是天书而已,只有白青惠,或是为光明神盘而来。
十米的沉坑,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众人在坑边,有一人说道:“李药师小儿,交出天出,今日便饶你不死,不然,一人投一石你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又有人说道:“李药师,你是仙人弟子,却成了缩头乌龟,真是丢份啊”
林澹然应该庆幸那时候没有电话,电报,微信,QQ,领英,FACEBOOK,微博……,如果有的话,李药师能说上三天的难听话,不带重样的。
太坑人了,好像是的,现在就在坑里。
已经被坑进了坑里了,李药师便抬头说道:“众位仔细看看身边,有没有一个脸黢黑,留着八字胡,五短身材的胖子,他腰里还别着两个锤子。
他不是别人,正是碧微宫的少宫主曹猛,就是这个人,慌称我师父已经羽化登仙了,其实我师父他老人家在峨眉山修道,好好的呢,吃的又白又胖。
所谓的天书也不是他说的什么一统武林,有助社稷,都是胡扯,只是个普通的秘籍罢了,大家千万别被他骗了“
李药师说完,又去喝茶,才不管坑边众人如何聒噪。
而那头小驴,却咬着张仲坚的衣摆,领着张仲坚往坑底边缘处走。这才一会,一人一驴已是十分熟稔了,张仲坚也任由小驴带着他往前走。
待到一人一驴来到坑边,小驴只是用头一拱,坑边原本光滑的墙壁便凭空多出一个门来,小驴径直的走到门内,回头看着张仲坚,那神态仿佛是,你也进来呀,里面好多小母驴,不,是好多小姐姐。
三人见此,也不犹豫,便随着小驴,走入门内。
而顶上,坑边的众人,却是再也按捺不住了,曹猛虽被众人认了出来,可李药师必竟是一家之言,众人虽还心有犹疑,可是坑底的变化,却是实实在在的。
小驴在前方领路,穿过了长长的甬道,前方豁然开朗,阳光从树枝里洒落下来,原来是一个山中古洞,面积颇大,也无洞顶,一棵巨树生长在洞里,几人合抱也不能尽其尺寸。
巨树的旁边,立着一方石碑,上面写着,蝴蝶谷。
原来在河边四散而逃的驴子,此时都在洞中,三三两两的依偎在一起,而大树的下方,却有两间茅屋,一间空着,结满了蛛网,一间紧闭着门扉。
三人推门进去,只见当中的长案上,立着一个牌位,上书,供奉吾师蝴蝶公子之神位,此外再无其它。
三人恐被这些江湖中人所围,也不敢久待,便沿着开凿出的石道盘旋着向上,张仲坚爱极了那头小驴,便带着小驴一起,可那头小驴仿佛并不是和群驴很熟,也自然的跟着三人,不一会,便在前方领路,似是特别熟悉。
小驴领着三人,在洞穴开凿出来的石道间左右绕行,终于来到一个石门前,便徘徊不去,三人也不疑有它,推开石门,可石门却在背后,自行的关上了。
三人再想打开石门时,石门却纹丝不动。
张仲坚说道:“小驴啊,这次要被你害死了”
小驴只是“呕啊……呕啊……”的回应了几声,却并不慌张。
石门后面一团漆黑,李药师找来火石,点了火,室内本就有烛台,一时间,一个方圆一百多平米的石室便出现在三人的眼中,当然,还有小驴的眼中。
石室内一团光明,四周皆是光滑的石壁,空空荡荡的,只是顶上,虚刻着一个圆盘。
而此时,本在徐洪客怀中的圆盘却自行的飞了出来,悬浮在石室的顶上,那圆盘泛着幽蓝色的光华,其上的九条神龙仿佛是活过来一般,在圆盘的四周飞舞。
一时间,只见,石室内李药师三人和小毛驴都昂着头,圆盘悬浮着,神龙飞舞着,整个石室都被蓝色的光充满,而那圆盘上的文字,也仿佛是活过来一般,和神龙一起飞舞。
那圆盘上盘坐着的小人,也在幽幽的蓝光里,变大,变成鲜活的生命,他挥拳踢腿,像是演示着一套武学,三人跟着小人一起练习,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突然的那些飞舞着的文字,一个一个首尾相连,变成一个长长的光的绳索,那绳索眨眼之间便隐入张仲坚的眉心里。
张仲坚先是一个楞神,随后便盘坐在地面上,紧闭着双眼,他的坐姿和圆盘上的小人一模一样。
而神龙,小人,却都又隐入了圆盘里,圆盘也从石室的顶部坠落,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乌黑的圆盘。
李药师和徐洪客拿起圆盘,看了一看,发现,圆盘没有丝毫的变化。
石室内唯一不同的,只有盘坐着的张仲坚,李药师和徐洪客二人,相顾看一眼,都已心中了然,圆盘上的武学,已被张仲坚学了去,这是他的造化。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仲坚幽幽的睁开双眼,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又拱手以礼,对着二个说道:“此武学名为”大藏光明经“,分三层,我也只是刚刚入门,可是想要入门,必须神盘择主,或是所学之人,”大藏光明经“大成,才可传授,待我练成之后,再传二位兄弟”
两人拱手还礼,连说不必如此。
李药师有三卷天书,已是足矣,而徐洪客本就师从高人,功法更是玄妙。
张仲坚说道:“我带二位出去吧,且随我来,内中详情,慢慢再叙“
张仲坚本是个粗中有细的性子,又胸襟广阔,志向高远。可是学了这“大藏光明经“之后,仿佛那本来粗鄙的一面,慢慢的就消失掉了,再看他时,除了大胡子遮住的丑脸,却是一身的英武之气,侠士风范。
三人一驴走到石室门边,张仲坚左手为拳,右手虚抬,食指和中指并拢,便有一点光明萦绕在指间。张仲坚一指点去,那一团光明遇到石门,仿佛是开门的钥匙,石门在光明里轰然而开。
三人一驴又在古洞里走了一会,便随着开凿出的石道走出山洞,出口处却是山谷对面的悬崖峭壁,只是出口甚是隐蔽,不仔细寻找,很难被发现。
古洞外,山谷里,已是夜晚。凉风习习,月儿弯弯,三人在山谷里再没发现人影。
刚想远走,却听到一个声音说道:“三位,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