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青衫,天下第三剑客,神秘而又狠辣,是李药师心中最为忌惮之人。
他还在峨眉山时,其恩师林澹然就曾与他说过:“不要小看了天下英雄,你虽有天书,可也只懂得道剑一门,其它拳脚功夫并不精通,天书上的道法,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学会呢。
可这个世界上,却是存在着许多的隐世宗门,好些个都已存在了不下千年“
林澹然老于事故,万事通达,他的话当然不会无的放矢。
李药师有心猜测,卢青衫可能就是出自隐世宗门。
手执长剑把红拂护在身侧,李药师高喊道:“卢青衫,是不是你?卢阎王什么时候也做此等下作之事了?,蝇营狗苟,算得了什么英雄?”
良久,都无人回应。
……
李药师只好先找了地方处理了马倌的尸体,又牵了马厩中的胡马,一翻收拾,便更觉得亏欠慕容悉达。
眼前的两匹胡马,一个浑红一个纯白,都是通体毫无杂色,长长的鬃毛几可垂地,神清骨峻,高大健硕,李药师忍不住在心中暗赞了一声。
而此时,日已偏西,两人也没有再过多的逗留,便各自牵了马走出宅院。
轻关了门,收拾了行装,便骑着马一路向南行去。
可刚出了马庄没有多远,便见着前方有两人站在路的中央。一人全身黢黑,是个昆仑奴,一人怀抱长剑,身长玉立,着一身白衣,恰如一个翩翩佳公子。
李药师那里还看不出,这并不是什么路人,正是两只拦路的猛虎,红拂轻声说道:“白衣的是杨府供奉,人称玉面多情,辣手催花,风流第一,剑法第二的贱客东门小豹。
其真名已不可考,应是出自东门世家,只是小豹却是他自己的戏言。
那个黑不溜秋的瘦子却是他的剑奴,麻哈腊“
李药师当然听说过东门小豹这个人,天下第七剑客,江湖之中还是声名煊赫的。
只是相传,东门小豹亦正亦邪,行事无端,最是难于相处。
翻译成白话文就是东门小豹这个人有点神精病,和他相处,最好打着十二分的精神。
两人收紧缰绳在东门小豹三丈之地驻足,李药师说:“好狗不拦路,拦路的都是狗,两位能否抬抬抬脚让我们过去,如若不然便只好给两位放放血,凉快凉快了“
他心中憋着一股气,马庄的马倌不出所料应是被眼前的两人所杀,烂杀无辜,毫无道义这恰巧是犯了李药师的逆鳞。
江湖中人,不管武功高低,行事如何荒唐,可心中仍要存着一点侠义,这是做人的底线。如果凭着自己武功高于别人,便可随意的杀戮,这已不是人,而是入魔。
骂你一声狗,你敢答应吗?
麻哈腊就要抢先出来理论,抽出长剑正欲向前,嘴中发“呜呜啊啊“之声,却被东门小豹拦下,说道:”哑巴,别听这姓李的胡咧咧,他正是想激怒你我二人,可不要上了当了“
天下第七剑客,东门小豹,果然还是有些见识的。
李药师说道:“东门小豹,你也是系出名门,做了杨素的鹰犬也就罢了,此时竟还做了拦路劫道的勾当,当真是丢你们东门世家的脸啊“
东门小豹却笑呵呵的说道:“废话少说,是束手就擒还是下马打过,不要做口舌之争,一点意思都没有啊,昨天出城时还在喝着花酒,倒让你这个夯货搅扰了“
李药师先是骂他是狗,又骂他是拦路的小蟊贼,这东门小豹竟无丝毫的生气,仍是一幅笑咪的笑脸,养气功夫也是很牛掰了。
可此时,拖的时间越久,对李药师和红拂两人越是不利,两人遂下了马,李药师说道:“是单挑还是一起上,划个道道来?“
东门小豹这时却呵呵~的笑出了声,说:“李药师,我也知道你并不是好相与的,可是这后有追兵,前有埋伏,你们二人又能走多远。
虽杨公嘱咐不能杀了你们二人,可是缺肢断腿的总还是可以的,不如随我回了杨府,大家都相安无事,你以为如何?”
又说:“红拂妹子,几天不见,你可是越来越红光满面了”
红拂只是转过头去,并不答话。
“回杨府绝无可能,废话少说,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却是李药师看着东门小豹虽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却露出浮浪子的猥琐表情,心中便是不喜,又兼之他要为两个马倌报仇,便当先出手,挽了个极漂亮的剑花,一剑便向东门小豹刺去。
两人相距三丈之远,足够东门小豹有所反应,可只见东门小豹并没有接招,更是身子往后退了两步,他身旁的剑奴却是抽剑迎来。
说时迟那时快,李药师才刺出长剑,几乎是同时,又瘦又黑的麻哈腊已抽剑迎敌。他和东门小豹配合无间,仿佛经常便是如此的。
麻哈腊奔跑迅捷,又肌肉虬结,可偏偏出剑时又觉着飘逸酒脱,他微张着口,目光坚毅,仿佛不是迎敌而是求死,一点都不顾自身安危只是拿伤换伤的打法。
剑光纵横,剑气四溢。
可是当两人错身而过时,却只见一捧鲜血彪射着飞向高空,跟随鲜一起的还有只黢黑的手臂,却是麻哈腊的右手手臂被李药师一剑齐跟斩断。
啊~
麻哈腊一声惨嚎,已扔了手中剑,手捂着伤口便往后退。
东门小豹却是口中骂了一句:“废物”,也不管麻哈腊的伤势,抽出长剑就要和李药师大战三百回合。
可这时,四周长草之中巨石之后却传来阵阵的哀嚎之声,李药师和东门小豹都住了手,更有“得得~”的马蹄之声从不远的小道之上传来。
东门小豹却是把手指放入嘴中,便有一声长啸之声回荡在空气里。
不一会,李药师但见从小道之上行来八骑,四周的荒草之中也行来四骑,个个都穿着黑衣蒙着面,头上的斗笠也压的很低。
其中一骑越众而出,行至李药师和红拂近前,说道:“杨府家丁虽然悍勇,可是我们二十四刺客也不是任人揉捏的废物,你们二人且先行,这里交给我们?”
李药师一看这女子的身形,一听这说话的声音,便已知道,此人不是肥肥,还能是谁?
红拂开心的说:“肥肥,是你吗?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本事”
肥肥点头。
又吹了声口哨,一十二骑便围扰过来,把李药师和红拂二人围在中间,而东门小豹那边却也是围拢过来越来越多的杨府家丁,黑压压一片,总也有四五百人。
已有人给麻哈腊包扎好伤口,可麻哈腊仍跪坐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口中直说:“老奴该死~”
东门小豹并不为所动。
肥肥冷冷的说:“惯常请人喝酒,这杀人的本事倒是也生疏了,今日正好大展拳脚,杀个痛快”
李药师接话说道:“肥肥,刺客么,都是一击不中远遁千里,你们这样正面对敌,太吃亏了吧”
肥肥毫不在意,笑着说道:“与杨府家丁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的底细,我们却是熟悉的很,倒是吃不了亏,我家主子二娘有话让我带给你。
今时之后,吴二娘酒坊便会消失在长安城中,至于迁去哪里,或许你以后便知,山高水长,总有再见之期“
肥肥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和一封书信递给了李药师,倒没有先看信,只见那令牌似金非金,似玉非玉,通体皆为玄色,倒像是一块竹片,只是坚硬异常,上面虚刻着个“墨“字。
李药师心中震动。
此时也才方知吴二娘和二十四刺客究竟是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