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屋外阳光明媚,温度非常的夏天,一大早肖季然被李女士从凉爽的小窝里抽了出来:“肖季然,你还睡,你看看对面丽丽,人家看书都看了一个小时了,你还在睡。”
在李女士唠唠叨叨中,肖季然坐起身,一般早上她都懒得跟李女士一般见识,一是脑子还没开始运转,战斗力不合格,二是刚起床口渴的很,一说话喉咙干涩的紧,只要秉持着左耳进右耳出不吭声的原则,李女士的气焰一般烧一会儿就会消失。
至于对面的亢丽丽,介绍一下,一名大人们眼中妥妥的乖乖女,爱学习性温和,属于那种“别人家孩子”,本来没什么事,不过有点惨的是,她家正对着肖季然家,于是她爱读书的“好习惯”,一向是李女士荼毒肖季然耳朵的利器。
吃完早饭,李女士带着换好运动服的肖季然出门跑步,别看李女士平常挺唠唠叨叨,她可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每天跑步365天从不停歇,就算下雨她也要在跑步机上跑一个小时,肖季然也不记得自己是从几岁开始受到李女士这一习惯的荼毒的,虽然她一开始是很不喜欢这个习惯的,可是坚持下来也就觉得挺好,毕竟在院子里的小孩吃药打针嚎地震天撼地时,她是极少感冒打针的。
下午,肖季然写完作业,偷偷溜出家门,李女士此刻在上班。在秘密基地遇见了蹲在地上数蚂蚁的皮蛋,他拿着一根枝桠不停逗弄着四处逃窜的蚂蚁,走上去抢过他手里的枝桠,一副地痞流氓的样,正玩得起兴的皮蛋大为光火,猛地瞪向来人,然而一对上肖季然的眼,看着她的神情,因为前天下午的事就立马怂了。现下的情况最好暂时不要惹她,这是从小到大一步一个脚印烙下的血淋淋心得体会。
收回视线他去到不远处捡起另一根,可刚蹲回来,就又被抢了,讪讪一笑:“然然~”
肖季然侧头横了他一眼,一副我们之间梁子结大了。
皮蛋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呀,好然然,我也不知道季南那小子那么阴险啊,下回,下回我一定帮你报仇。”
肖季然哼了一声:“呵呵,你每次都说下回,每次都失败。”
皮蛋挠了挠脖子:“哎,好然然,不是有句话叫失败乃成力之母。”
“狗屁的成力,字都认不全,还敢乱用成语。”
“南南哥哥,你看他们俩像不像狗咬狗。”身后传来娇滴滴的声音,这么有辨识度的声音,况且还是这么话里话外明着带刺的,就算闭着眼肖季然都知道是谁。
肖季然和皮蛋都没有看向身后的人,相视一眼后阴阴一笑,暂时放下两人之间的恩怨,就地抓了一把蚂蚁起身,将手放在身后,笑眯眯走到亢丽丽和季南的面前,同时呲牙一笑,亢丽丽戒备地看着面前的两人,肖季然皮蛋对视一眼,同时将手拿到前方,泥里和着蚂蚁撒到面前两人身上,然后撒腿就跑了,边跑边叫:“蚂蚁上猪喽,蚂蚁上猪喽。”
身后的哭声非常嘹亮,肖季然和皮蛋跑了很久那声音才消失,停下来时,皮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肖季然除了脸红了红,呼吸匀称,她嘲笑:“啧啧,皮蛋,你可真是弱鸡。”
皮蛋上气不接下气:“你以为—呼—呼谁都像你—一样每天—跑—两公里。”一段话断断续续的说完。
肖季然走近他,猛地出手拍在他的背上:“皮蛋啊,这次你要是敢让我背锅,你试试。”
“啊?然然......”
“嗯——”肖季然打断他的话,发出一个长长的嗯字,皮蛋的面色不断变换,最后屈服在了她的淫威下。肖季然很欣慰,又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检查了下双手,确定已经没有泥沙了,将手插进裤兜里。皮蛋这时也反映过来了,她是拿自己当手绢了,一股“悲愤交加”涌上心头,碍于她的淫威又不敢发作,于是落在肖季然眼中就变成了一副受了气的小媳妇儿状。她哈哈大笑,转身往来时的路往回走,学着喜剧之王里女主背着身摆手,朝他挥了挥手,不伦不类的。
皮蛋追上她:“然然,你往回走做什么,爱哭鬼说不定还在原地啊。”
肖季然一副看傻子的神情扫了他一眼,不回去把后善了,难不成他真打算今晚回家挨一顿揍:“当然是去吊-凯子。”
“然然,凯子是什么啊?”
“应该是鱼儿一类吧,上回听爸爸说,有个人吊了很多凯子。”
“啊?”
“你是不是傻啊,没听过姜太公钓鱼么,都是钓,肯定就是鱼啊。”
回到原地,亢丽丽果然还在,只是哭声已经接近尾声了,季南双手插兜,站在一旁等着她哭完,显然从头到尾都没有上前劝慰。
肖季然侧头:“皮蛋,现在开始听我指挥,我去带走季南做证人,你去哄住爱哭鬼。”
皮蛋看着她一副苦大仇深:“我不想哄爱哭鬼。”
“你想今晚挨打?”
“好吧,我去。”
亢丽丽看着去而复返的两人,收住的洪水又有爆发的嫌疑,肖季然顺手把身边的皮蛋向她一推,上前拉住季南的手就跑。
走了好远,季南甩开她的手:“你要带我去哪儿。”
肖季然转过身,笑地一脸狗腿:“南南哥哥,老师不是说要买什么参考书吗?我不知道买哪种诶,你陪我去一趟呗。”
看着她面上止都止不住的笑意,季南一脸的嫌恶,知道她又在打鬼主意。
止住?肯定是止不住的,毕竟就算现在回去,爱哭鬼被人弄哭的锅,也落不到自己身上,现在只要拖着季南陪自己去一趟书店,在摄像头下留下记录,这件事就铁板钉钉和自己没干系了,只是可怜了皮蛋。
她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不过显然季南不打算配合,可肖季然是什么人,不就是再豁出点老脸,从小到大她的脸丢的还少不成,她一下子窜到他身后跳到他背上,手臂用力环着他的脖子:“呀,南南哥哥,我的腿突然好疼,你陪我去一趟书店好不好嘛~”
季南满脸黑线,腿疼能一下子蹦这么高,跑这么远的路?看出他心里的想法,肖季然哎哎了两声,一副我很痛我有理,见他不动,她凑近他的耳朵:“南南哥哥最好了,你就陪我去到店里,不用等我,我自己回来就行了。”
其实事态到现在,季南要是还猜不出她那点弯弯肠子,就真的是傻了,她左不过就是拿自己挡枪使,可是一想到前天晚上她被打的鬼哭狼嚎,又有点心软,叹了口气,背着她朝书店去。
“季然,马上就要升学了,你为自己打算好了吗?”
“不是还有一年吗。再说,又不是什么大考,急什么。”
听着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季南颦眉:“八中今年的录取线又提高了。”
肖季然噗嗤一笑,不答反问:“哈哈哈哈,季南,你觉得我可能上八中吗?”不说考试成绩,就算是白日做梦,她都是想都不会去想的,八中是什么?那可是C市最著名的学府,每年输送出的青年才俊那是数都数不过来的,是附近几个市的学子挤破头都要进的,那录取线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可多得是人前仆后继,若说他自己去上八中,她是绝对不会怀疑他的能力的,以他的成绩和得奖频率,就算他生病错过了中考,校方也会直接录取。
“那你要读什么学校?”
肖季然的腿在空中漾起来:“不知道,考完再说吧。”她话音一落,走路的人停下了脚步。
“肖季然,你是猪吗?中考虽说不是什么大考,可你也该认真想想,阿姨和叔叔虽然不说,难道你就感觉不到,他们也是有望女成凤的心吗。”
“噗嗤——季南,你觉不觉得自己管的有点宽了?再或者,你如果那么希望我父母光宗耀祖,可以认他们做干爹干妈啊,没有人会拦着你的。”
季南忽然收回手,正忘我的肖季然就从他背上摔了下去,砰的一声,她疼的龇牙咧嘴,狠狠瞪着始作俑者。
季南睥睨着她,声色淡淡:“肖季然,我看过你的试卷,后面的大题你差不多正确率达到百分之八十,可是前面的选择题,确是完全胡蒙,虽然不知道你那样做的目的,但我想阿姨知道了,你会被打死。”
收起龇牙咧嘴,她从地上爬起来,正视着他,微微扼腕,妈的,就算站起来也比他矮了一个头,实在是没气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你这个人当真自负的可以。”
肖季然手里提着买来的参考书,走路有点坡,那一摔是实打实的,她只要轻微走一走都疼的想骂爹,刚刚两人不欢而散,季南直接转身就走了,看都没看她一眼。
老远就看见皮蛋的身影,在榕树下呆呆坐着,肖季然走到他面前,他才有反应。
皮蛋望着她嘿嘿一笑,再然后看见她一坡一坡的走姿,不确定地问:“然然,季南打你了?”
肖季然白了他一眼没理他:“爱哭鬼怎么样了?”
一说到这个,皮蛋就洋洋得意:“放心,已经摆平。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腿怎么了。”
肖季然坐到他身旁的花圃上,她自己都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季南的脾气来的莫名其妙,鬼使神差她问:“皮蛋,你打算上哪所中学?”捡起一根枝桠在地上划来划去。
“有次听见我妈和我爸的对话,应该是八中吧。”
肖季然叹了口气:“哎——”她竟忘了,皮蛋虽然也是受季南荼毒的人,可他的成绩其实是不错的,加上他是特长生,分数一加,打个擦边球,八中是完全没问题的,至于自己,她只想呵呵,自己的成绩,她自然知道几斤几两,其实哪有季南说的那么高大上,之所以会做试卷后面的大题,完全是因为那些题型,她小时候堂哥堂姐就教过她最简便的逆推,至于其他,地基没打好,前面的题自然是不会的。
“诶,然然,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肖季然抽回思绪,扫了他一眼,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眼睛被狗吃了?没摔过跤啊。”
皮蛋讪讪一笑挠挠脖子:“哦,疼吗?要不要我背你?”
“想知道疼不疼?”她抬起手指着一旁的高山榕:“你爬上去跳下来就知道了。”逗弄的差不多,她也没什么兴趣了,站起来:“小蛋子,背本宫回宫。”
“喳。”皮蛋跳起来,假模假样地拍了拍不存在的太监袖子,背起她往回走。
经过的大人都些微感慨,夕阳西下,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欢声笑语,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