煲仔饭十分美味,只是满桌就那一个吃餐盘饭的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幽怨小媳妇儿的情绪,肖季然很清楚他做戏的成分居多,出声打断他继续发射来的恶心目光:“差不多得了。”
何止燃深知怎么顺杆上:“然然,你这是做了恶霸,还装无辜,人家是良家子。”
一桌的人瞬间全化身感冒患者,咳嗽声起此彼伏,煲仔饭的米粒较硬,一粒米饭被呛进鼻孔了,肖季然勉强忍住异样横了他一眼,眼里全是你想死请直接去跳江:“皮蛋,请你低头看看你的餐盘,炖罐排骨鱿鱼虾,刷的谁的卡,请摸着你的良心好好说说,咱俩谁是恶霸。”
身旁的男生肩膀轻轻颤动,一股淡淡的香味随着风在空气中漾开。
坐对面的妹子吃的有些心虚,试图用其他方法来弥补:“我们学校的烤鸡腿包饭很好吃,有时间你们要是想吃,我可以带你们一起。”肖季然只当是她客气敷衍点头说好。
一群人没在这事上多做停留,就着下午的物理化学卷口头对答案,她把自己不怎么确定的几题挑出来问他们,得到的答案和他们相差不大。
吃完饭,把餐盘端到投放处,往食堂外走,几个男生并排走在前面,不时交头侧耳,肖季然三人落后几人几步,零落的三言两语中,透露他们在讨论测量大型强子对撞机产生顶夸克对的总速率,明明大家都是学理的,人与人的兴趣差异就是这么大。
何止燃在她右边:“然然,你的地理考怎么样了?”
托了他笔记的福,肖季然还是很感谢他的:“过是肯定没问题的。”
“啧啧,大哥,地理试卷上百分之八十的题笔记上都有,你就勉强过?不该是得个B不在话下?”
语气十分欠揍,肖季然那点感谢瞬间泯灭于无形,抬手锁住他的脖子,奶凶奶凶地横他:“怎么滴,你要跟我掰扯掰扯?”他被她扣的措不及防,咳嗽了两声。
他们的动静不小,前面走着的人都转头看来,原本说话的人话语断在半截,继而眼睛完成月牙状:“嘿嘿,自燃兄,夫纲不振啊~”另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跟着起哄:“自燃兄,雄起来,燃烧吧!”
何止燃笑骂,抬起脚就朝其中一个屁股踹去,他的脖子被锁者,那人一下子就窜开了,不忘嘴上跑马:“嘿嘿,自燃兄恼羞成怒了!”
肖季然阴笑两声,放开锁着何止燃的手臂,抬手指着他:“咬他!”
何止燃只想着踹那家伙,没细究她说的两个字,一脚落空后,那人哈哈大笑窜的极快,他跟着那家伙后面追,剩下三人转头和她笑眯眯挥手:“自燃兄媳妇儿,我们也先走了。”肖季然握着手里刚刚擦嘴的纸团就朝他们掷去,那三人窜的也跟猴子似的,十六七岁的少年生动而活泼。
肖季然视线落在剩下的那个男生身上,晏景竹唇角一如既往的挂着浅淡温和的笑意,视线相交只是瞬间他便收回了,朝她们点点头,缓步就走了。
肖季然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发现他真的好瘦,中长厚羽绒服里蓝校服中领羊毛衫,背影看去竟还是那样瘦弱高挑。
走出食堂,肖季然接过那妹子递来的饭钱,顺口一问:“你知道出去的路吧?”
那妹子看了看来时的路,目光中有些茫然,不确定的点点头。她为什么要多这句嘴......多嘴的是自己肖季然认命:“我要去门卫室拿个快递,一起吧。”
那妹子不傻明白她在不动声色带路,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意,手自然而然挽上她的手臂:“我叫张嘉佳是八中的。”
八中?她要是直升难不成两人以前还是校友?可是“认亲”这事此时肖季然兴趣不大:“八中挺好的。”
张嘉佳见她冷淡,不以为意:“和南开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不过我从初中就在八中,我们的教学质量还是很好的。”
额,这是在跟她介绍学校?一开始的幽怨劲儿哪儿去了,怎么说她也在八中待了几年,对于来自别人对母校的夸奖她没必要去否认,虽然这夸奖的成分含有一丝怪异的小心思掺杂在里面,她还是选择了欣然接受:“那很好啊。”
历史上有一个典型的案例叫做看杀卫玠,因为少女们热切目光而承受不住横死。没有哪个少女会对帅哥不感兴趣,至少肖季然在短暂的人生里没碰到,挂在她手臂上的少女东拉西扯了一会儿,便把话题转到了男色上:“刚刚对我们笑着点头的那个男生长得好漂亮啊,他的三庭五眼就像是上帝精雕玉琢的完美作品,用宋玉在《登徒子好色赋》里写的那句‘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来形容刚刚好。”
肖季然默然了,这生动描述,她的回答要是不好都显得她来学校是凑数的,张嘉佳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一路下来讲的十分起劲,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话题偏到了魏晋美男,从谢益寿到王夷甫,将两人的美貌与当时的美谈讲的天花乱坠。
肖季然一路缄默只时不时嗯两声,若不是时间有限,她严重怀疑张嘉佳要和她促膝长谈,实在没看出来她这么健谈,在没有任何共同话题的辅助下她竟还天南海北扯出了这么多话题,简直可怕,刚认识陈禾的时候,陈禾虽然也喜欢叨叨叨,但对于度她把握的极好,张嘉佳实在是太自来熟了.....
临出校门,张嘉佳才想起来问她:“诶,我都忘了问你的名字了,你叫什么?”
假如张嘉佳和陈禾相遇,那一定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人间灾难,坑蒙拐骗所到之处无人能在两人的和力之下全身而退,咽了咽口水,她决定还是不要促成两人的晤面:“肖季然。”
“既然?如此?”张嘉佳眼睛亮亮的,就这样又找到了话题点,“连词的既然?”
肖季然的目光往不远处看了看,粗略估算距离校门口还有三十米左右:“季节的季,然后的然。”
“这样一说就很有意境了,你父母一定是在你名字里隐含的那个季节发生了什么美好的事,不像我的名字,虽然两个佳不一样,但其实期望是一样的,我爸妈希望我每门考试都得佳,唉,都是父母跨越度真大。”说到后面她语气中竟真染上了一丝惆怅。
哪有什么意境,据她在季母那里所闻,肖季然三个字除了姓,季是季南的缘故,意在形式做个假兄妹,然是因为季的读音的缘故——既然,和意境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也充分说明了李女士在给她起名这事上的随便。她并不打算和这家伙促膝长谈,自然不会对她说这些,打着哈哈:“期望还是很好的。”
“嘿嘿,其实我也就是嘴头说说,我也觉得期望是好的。”
......这真是个完美的神转折。
分别时张嘉佳说的余兴未尽,恋恋不舍的和她挥手再见,转身走了两步她又回身,从笔袋里拿出草稿纸和笔:“我觉得我们俩气场很合,你把你的QQ号给我吧,下次咱俩再约。”
就怕是和煲仔饭约吧,肖季然暗暗腹诽,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尽管她不想加还是微笑着接过她递来的纸笔,把自己的QQ写给了她。
张嘉佳收回纸笔,笑容灿烂的和她挥手再见。
“啧啧,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啊!”
耳畔突然传来的声音,肖季然吓了一跳,往边上移了两步:“陈秧苗,你上辈子是吓死鬼啊。”
陈禾将手挽上她的脖子,露出森然的牙:“是啊,还是被你吓死的,这辈子找你索命偿还来的。”
肖季然笑着睨了她一眼:“爬开点儿。”一点冰凉落在鼻尖上,冻得她一个哆嗦,然后越来越多的冰凉落下。
陈禾摊开手掌,细小的白色碎冰一接触到温热便融化了,她仰头往天上看,天空中全是细细碎碎的小雪:“下雪了诶,然然。”
肖季然把她搭在肩上的手抬开,戴上羽绒服硕大的帽子:“瑞雪兆丰年,希望这份好运能应验在今天的会考上。”
如絮的雪花越来越密集,不再一落地便融化,地上积起了一层薄薄的雪,映的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周围有不少学生在欢呼。
肖季然冻得不停打哆嗦,陈禾兴致高昂:“然然,咱俩要不要来个白头偕老。”说着她伸手要去揭她头上的帽子,肖季然牙关咯吱咯吱打颤,双手誓死捍卫头上的帽子,口齿有些不利索:“陈秧苗,你今天要是敢揭了我的帽子,咱俩友尽!”
陈禾大笑雪花飘进她大张的嘴里,冰冷无味:“这么浪漫的事,就被你败了兴,你说你,明明土生土长的C市人,怎么这么怕冷呢。”
“那是因为你脂肪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