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休沐,拐出京畿府衙之后顾无言一时间不知道去哪。
她朝着顾府的方向走了几步,想了想脚步一拐,朝着市场的方向摸了过去,寻了一处小摊子买了好几种不同的果子,随即朝着宁西楼府邸的方向走了去。
不远处,顾无风兄弟俩已经跟了顾无言一路。好不容易等她从京畿府衙出来了,又见她不知去哪里,皱着眉头面面相觑。
“这顾无言大清早的去京畿府衙做什么?现在还不回顾府,哼……”顾无雨冷嘲一声,抄着胳膊骂了一句。“身为侯府世子,整日里头游手好闲的,真是丢份儿!大哥你看他,还拎了一手果子……”
顾无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个弟弟对顾无言有这么大的恶意,无奈道:“许是有公事要办呢。我们出来一个时辰了,还是赶紧回府练武去吧。”
“有什么好练的,走,我们跟上去看看!兴许顾无言这混球在外头养了野女人呢,要是被大伯母知道了……嘿嘿。”顾无雨一脸兴奋地跟将上去,对着不怎么情愿的顾无风招了招手。“来啊大哥!”
两人鬼鬼祟祟地就要跟上去,突然面前黑影一闪,青天白日的竟有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就站在了他们面前。
那人面冷如冰,手执未出鞘的长剑,将刀柄生生地横在了他们面前。
“止步。”
那剑虽未出鞘,但却带着凛然的杀气,显然不是摆在他们面前看看的。
“你是谁?!”顾无雨冷眉一瞪,眼看着已经瞧不见顾无言的人了,心里一阵着急。他原还想抓着顾无言什么把柄好让顾府的人看看这所谓世子是个什么玩意儿呢,现在被人拦着,他一急就要推开那人的剑跟上去。
“小心!”顾无风只见眼前寒光一闪,猛地一把拉住了顾无雨朝一旁闪去。
面前的男子面色不改,手中长剑出鞘三分,寒光熠熠。
“止步。”他重复道。
顾无风与顾无雨两人齐齐摔倒在地,面色如土。
只一招,他们便能感受到自己与对方的差距,有如天堑。
宁西楼的府邸大门常年虚掩着,只有一个青伯在门房处守着。
顾无言提着东西犹豫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方才抬手轻轻敲了敲大门。
“来了。”青伯苍老的声音在门背后响起,一会儿大门才被缓缓地拉开,露出了青伯那张老态龙钟的脸来。
“顾世子?”一见顾无言,青伯却是眼前一亮。“快请进。”
“不好意思,没有打过招呼便来打扰了。”顾无言赫然。
她性子偏冷淡,苏氏和老侯爷又严厉,她很少有做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更别说这样未投拜帖便上门来的情况出现……和庭秋月倒没这么多规矩,不过那也是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在,感情好。
她和宁西楼却不算深交。
顾无言想了想解释道:“我刚从京畿府衙回来,想跟四殿下分享一下今日碰到的事情。”
青伯温和地笑了笑,并不将她突然上门的事放在心上。“主子睡的晚,这会儿兴许刚起呢。老奴带世子过去。”
一听到宁西楼可能刚起床,顾无言脚步一顿,脸色更尴尬了:“那我还是……”
“世子别忙。”青伯笑的更和蔼了,“若是主子知道世子来了又走了,肯定是要怪罪老奴没有留住世子的。世子行行好,别让老奴挨骂了。”他说的亲切又搞怪,让顾无言无形中少了一些尴尬。
宁西楼的府邸不大,绕过前院的大厅便是他后院那个熟悉的葡萄架。
青伯说的没错,宁西楼确实刚起,穿了一身雪白的中衣在门廊里站着擦脸。他一头黑发批泄在脑后,面上睡眼惺忪,还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起床气,与往日优雅温吞的形象大相径庭。
似乎是没料到顾无言会突然过来,宁西楼擦脸的手一顿,失笑道:“世子怎的现在过来了?等我一会儿,我去换个衣服。”说着他连带着将盛水的铜盆一起端进了屋子,那劲瘦的背影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仓促。
青伯眯眼对着顾无言笑了笑,指了指葡萄藤架下的椅子道:“世子坐一会儿,老奴去给您泡茶。”
“好。”顾无言点点头,回想起刚刚宁西楼惊讶的表情还有那张带着起床气的脸,顿觉这不食人间烟火的殿下终于多了一丝人味儿。
而不再是那个与世隔绝视万事为无物的谪仙。
不多时,宁西楼穿了第一次见面那身苍色的便服出来,见她轻哼:“你莫不是特地大早上的来看我笑话的吧?”他见地上还放着一箩筐各色的果子,挑眉又道:“昨日送我的西瓜我都还没有吃完,你是准备来跟我一起吃?”
顾无言无奈的很,她总不能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过来吧?
不等顾无言说话,宁西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道:“你来的正好,今日有事做么?若是不忙正好教你酿酒。”
谈及酿酒,宁西楼就来了精神,一扫那满身的起床气,一双清澈的眸子略含期待地看着顾无言。
顾无言也来了兴致。她虽然酒量不行,但却喜酒。
她眨眨眼指着自己带来的那些果子道:“用什么?这个还是葡萄?”她买了些蜜桃和杨梅,还有荔枝,皆是夏令外头盛行的水果,不知道酿起酒来是个什么味道。
“那些不行,只可辅助添加一些。”宁西楼失笑。“必安前两日去深山里寻桃树了,昨天半夜刚回来,带回不少桃花瓣……所以我才说你来得巧。”说着他站起身来,从院角阴凉的坛子中捧出一手的花瓣来。“原本你不来,我这两日也是准备去请你的。”
顾无言眼前一亮,眼底兴奋之色越盛。
那日她喝过的醉桃花还在口中回味呢,眼下宁西楼告诉她可以自己酿酒,岂不快哉?
只是她思来想去也想不透,如此盛夏,桃花花期早过,必安是去哪里寻来的桃花瓣?
见她露出困惑之色,宁西楼将那口坛子抱起来,也不管它上面的泥土,拍了拍搬到石桌上来笑道:“深山天气冷,花草的信期会更长一些。我原也只是让必安去碰碰运气,幸儿摘了一坛子回来。”
他掏出一把桃花瓣来,粉嫩嫩的花瓣在他白皙如玉的指间簌簌落下,缤纷至极。
宁西楼眉眼一弯,笑容带了些诱惑:“要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