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朱武、宣赞、凌振四人坐定，朱武自曝来历，说道：“在下姓朱，名武，在永兴军路华州华阴县少华山上聚集着五七百人马，如今天下十三座山头结成‘绿林联盟’，要斩除朝廷祸国奸邪、官府贪官污吏，替天行道。诸位都是朝廷命官，愿意交往朱武这个江湖中人，大家便是朋友，若是嫌我落草为寇，就请自便，萍水相逢，当做没有见过。”
宣赞、凌振相视一眼，宣赞道：“久闻朱寨主大名，如雷贯耳，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位年轻公子。”
凌振道：“如今的天下非是大宋一家所有，河北已属田虎，淮西被王庆霸占，江南一带更是夸张，朝廷派几路大军，硬是奈何方腊不得，也不少朱寨主一个。徐教师的朋友便是我们的朋友，切勿猜忌。”
朱武释然，举杯与三人畅饮。
宣赞道：“也难怪凌副使对朝廷有怨气，风火炮早就研制成功，命中率和杀伤力大幅提升，蔡太师、高太尉、童枢密就是不用，摁着凌副使不给升职不说，设置炮军营的申请也一直搁置着，不说批准，也不驳回，就这样耗着。”
徐宁道：“不是说要在攻击大辽时，做秘密武器使用？”
凌振道：“不经过实战测试，仓促上阵谁能保证不出差错。火药这东西马虎不得，弄不好爆了自家营地，跟自杀差不多。”
宣赞道：“如今王庆的淮西军就在西京河南府，若装配一个炮军营投入战场，正好立功，就算不成，也能检验出问题所在，可是殿帅府就是不同意，如之奈何？”
朱武问道：“既然研制成功，殿帅府为何不用？”
宣赞道：“还不是因为无利可图。”
徐宁道：“此话怎讲？”
宣赞道：“马军、步军，甚至水军作战，打的是人力，费工耗时，需要大量军需物资，这里面就有文章可做。炮军一去，三下五除二炸完了，军饷、军粮、军械、战利品这些贪污款项找谁要去。”
徐宁恨恨的说道：“朝廷就是被这帮蛀虫给啃光了！”
宣赞道：“这还不算什么，凌副使研制新型火炮，跟户部申请火药费，户部要求向指定的火药商采购，后来才发现，都是些劣质火药，大量银两都被户部贪墨了。”
凌振叹道：“我最好的两个助手就是被劣质火药造成的事故炸死的，给朝廷卖命不要紧，也要死在战场上才是归宿，这种死法谁能接受的了？”
“喝酒喝酒！”宣赞张罗着干了一杯。
凌振又道：“无可奈何的事情多了去了，还是朱寨主爽快，自立山头跟这些奸贼干到底。”
宣赞岔开话题，道：“徐教师的‘赛唐猊’跟高太尉的‘蔷薇金’什么时候比试，这许多年怎么一直不见动静？”
徐宁看了朱武一眼，道：“取消了。”
宣赞愕然道：“为何？”
徐宁道：“我岂敢跟上司比试宝贝，输了丢祖宗的名声，赢了触怒高太尉，日后也没我什么好果子吃，我思来想去，找出一个法子，让高太尉知难而退。”
朱武、宣赞、凌振都被引起了兴趣，齐声道：“什么法子？”
徐宁道：“我邀请了几个以破甲类兵器著称的名将帮我测试‘赛唐猊’的防御效果，结果表明，没有任何一种兵器可以伤害到‘赛唐猊’。就连破甲类兵器都奈何不了，‘蔷薇金’又能如何，高太尉也就不再提及此事了，保全双方面子。”
朱武道：“这法子是徐教师自己想出来的？”
徐宁腆然道：“我哪有这样的才智，是请教了闻焕章闻先生，他指点我这样做。”
“闻先生在东京开封府？”朱武惊喜地说道。
“在东京郊外的安仁村教书。”徐宁答道。
看来闻焕章已经不问功名，过上了隐居生活，朱武心想，一定得去看看老师。他向徐宁打听了道路，暗暗记在心里。
宣赞道：“我想知道徐教师都请了哪些使用破甲类兵器的名家？”
徐宁道：“青州兵马统制‘霹雳火’秦明的烽火狼牙棒、蔡州汝宁郡都统制‘双鞭’呼延灼的水磨八棱钢鞭、北京大名府正牌军‘急先锋’索超的鎏金宣花大斧，还有我自己的赤乌闪金枪。”
宣赞笑道：“果然都是霸道的兵器，‘蔷薇金’绣花的玩意儿，怎么比得了。”
众人大笑。
朱武道：“徐教师在殿帅府任职，宣保义、凌副使在步军司当差，可知衙门对淮西王庆进攻京西诸州有什么应对之策？”
徐宁道：“殿帅府发出三道命令，第一道令蔡州汝宁郡都制使呼延灼、陈州团练使韩滔、颍州团练使彭玘助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守襄州山南军，与房州、均州对峙；第二道令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助韩天麟守唐州，防御杜壆、刘敏；第三道令京北弘农节度使王文德驻扎商州，牵制均州南丰府王庆的主力。”
宣赞道：“听步司太尉讲，童贯调派嵩州兵马都监周信、汝州兵马都监马万里两处兵马赴西京河南府对付龚端、龚正、奚胜率领的淮西军。”
凌振道：“岂止淮西王庆，河北田虎手下大将钮文忠攻克了泽州，陈兵孟州、怀州边界，一旦王庆打下西京河南府，田虎也将直下郑州分一杯羹。郑州兵马都监陈翥正发兵怀州对抗钮文忠的河北军。”
宣赞道：“天下要大乱了。”
朱武道：“都快打到东京开封府了，朝廷还不想动用京师禁军么？”
徐宁道：“蔡太师说过，只要有八十万禁军力保东京开封府无恙，天下就乱不到哪去。”
“什么狗屁逻辑！”凌振忿忿说道。
朱武突然想到什么，问凌振道：“你说钮文忠占领了泽州，正准备打孟州和怀州？”
凌振道：“对，泽州到孟州和怀州分别都只有一百二十里，便是到西京河南府也只有二百四十里，若论掐住西京的咽喉，河北军比淮西军方便多了。”
徐宁突然也意识到了，说道：“龚端大军从均州到西京河南府，补给线长达八百六十里，若派一支奇兵切断它的粮道，龚端的淮西军岂不是不战自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