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军中,史进紧紧盯住叶春,挺起三尖两刃刀一路追杀过去。负责断后的党世雄见状急忙上前敌住,史进杀了他哥哥党世英,仇人相见分外红眼,二人尽展平生武艺,针尖对麦芒,斗了个旗鼓相当。叶春趁机逃走。
叶春见梁山马步军陆续进入城中,济州城已经守不住,若被朱武抓住少不了一番羞辱,便对跟在身边的三五百名济州军大声叫道:“梁山贼寇已占领济州,定会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留在此处无益。你们都是官军,吃朝廷军饷,今番若肯护送我回东京开封府请求援军,叶春便保奏你等编入京师禁军,吃朝廷皇粮!”
济州军皆呼:“愿从!”
叶春见北、东、南方向都有梁山军,只有西边无人,便率领这一营军士绕过对战双方,从西门杀出,欲往东京开封府去。刚出西门,迎面遇到一支军马阻住去路。定睛一看,正是朱武、马麟。
朱武道:“叶总管果然如我所料,欲从这里回东京开封府搬取救兵。朱武专程在此恭候。”
叶春恨恨地说道:“后悔当初没在东京开封府樊楼上将你拿下,以致养成后患!”
马麟道:“那时你心怀愧疚,良心未泯,如今下手抓王定六、李俊时,你可曾有一分念旧之情?”
叶春吃惊的看着马麟,当初的伶俐少年,如今已将长成英气逼人的武将。
叶春冷笑道:“你等对我下手时,也没念及当年情份。”
朱武道:“那是因为你背叛在先,卖主求荣,投靠弑主仇敌。你好好看看这是谁!”
只见朱武、马麟背后闪过一人,正是被朱武长期隐藏在黄门山,受蒋敬调教的柳大郎。
柳大郎在百伶百俐、知书达礼的蒋敬指导下,已经具备了富家官人风范,无论是气质,还是举手投足之间,与柳世权的身份极相匹配,加上他本来就酷似柳世权,在马麟口述下用心模仿,竟学得惟妙惟肖,有九分相似。
柳大郎比柳世权年轻很多,八年过去了,恰好还原了柳世权当年的样子。让叶春恍惚间仿佛看见了记忆中的柳世权,丝毫没变。
叶春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哆嗦着道:“柳……柳大官人,你,你不是……”他近日来连番受到惊吓,肝胆俱裂,一口血喷出来,在马上摇摇欲坠。
柳大郎按照朱武的吩咐,不失时机的在火上浇了一瓢油,道:“柳某在高俅落魄时收留他,他为了隐藏当年的卑微杀我灭口,你落魄时我让你做了柳府总管,你为了攀上高枝不惜出卖我。若我死了,世人还道‘仁义’二字不值几钱几两。叶总管,我来就想问你一句话,这些年来,你过的好么?”
叶春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脑海里尽是当年在泗州柳府上那些日月穿梭的快速回放。
叶春面如金纸,胸中郁结难忍,又是一口血喷出来,挣扎着想说话,喉咙里“咯咯”作响,终于还是没说出来,一头栽下马来。
叶春死了。
朱武的一桩心事了了,凄然看着叶春的尸体,心中默念:柳大官人,你在天之灵,可曾看见?
朱武本有很多种方法干净利落的杀死叶春,但这样经过精心设计的结局,才能熔化他心中那一团解不开的生死结。
叶春之死,一时间竟让朱武感觉到空荡荡的,莫名惆怅。
叶春身后的三五百名济州军见朱武、马麟、柳大郎你一言我一语,不几句话就说死了叶春,惊得魂飞天外,半天回不来,纷纷罗拜于地乞降。朱武命收于军中。
柳大郎平静的看着叶春的尸体,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只知道朱武不想让叶春好好死,所以安排自己当演员,而且为了这一幕戏,不惜花费心血养了自己八年。
场下八年功,只为了场上这一分钟的快感,能做这么长前戏,追求旷世高潮的人,他不知道全天下除了朱武还能有谁。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高潮过后,我又会迎来怎样的命运?
“柳大郎。”
朱武的声音将柳大郎扯回现实。柳大郎应了一声。
“在龚家庄初次见面时,我答应过送你去我恩人的故乡继承家业,现在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候。”朱武道。
“柳大郎愿意跟随朱公子,随侍左右,或者,留在黄门山做个管家也行。”柳大郎受了朱武许多恩惠,心愿已足,再无奢求。
“你不适合过山贼的生活,去泗州吧,我给你本钱做点儿生意,这才是你擅长的行当。另外,善待庞夫人。”朱武转头叮嘱马麟道,“你护送柳大郎去柳大官人故居住,顺便把柳大官人的尸骨起出,送回故土安葬。”
马麟领命。
柳大郎跟着马麟走了,他这一生幸亏遇到朱武,否则至今仍是西京河南府龚家庄的一个赌徒无赖,烂命一条,无人可怜。
人生的机缘就是这么奇妙,柳大郎有被朱武利用的价值,然后也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谁说被人利用不是好事儿,关键得有价值。
朱武领着军马从西城门入了济州,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
济州城北,党世雄截住史进大战,因要为哥哥报仇,使出浑身解数。
史进一根三尖两刃刀速度奇快,招招专指党世雄要害。二人斗了三十余合,党世雄渐渐气力不佳,再打下去,只怕旧仇未报,又添新恨,于是他卖了个破绽,虚晃一槊,抽身而退。
史进惦记着营救李俊等人,也不追赶,任由党世雄逃去。
党世雄四处找不到叶春,又见处处都是梁山军,只好独自杀出城去,返回东京开封府,到殿帅府回报高俅。
牛邦喜见机更早,带着一小股人马没有入城,绕城而走,直奔曹州而去,躲过了与叶春同样的下场。
济州城南,王英、孙新、顾大嫂、时迁趁乱直奔牢城营,边四处放火,边喊梁山军攻破济州城,要来劫狱。
朱武、史进、穆弘、解珍、解宝、欧鹏、燕顺、鲍旭等一群头领率领梁山军从四面八方涌来。
牢狱守卫营见城池被打破,无心应战,发声喊,做鸟兽散。
王英等人打开牢营,救出李俊、张横、童威、穆春、王定六,五人重见天日,与众头领相见,俱都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