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没有回应金甲将军的话语，虽然不明白金甲将军说的杀道和先天一气是什么，无心只关心自己那媲美蛮兽的感知之中，眼前这个金甲将军给予无心的威胁，比昨日巧遇的白衣女子更为巨大。
哪怕是同为武皇，两人身上的气势可谓是天差地别。
如果是白衣女子是只能让无心仰望的一座大山的话，那么这位金甲将军便是那无尽的天穹，让人心生卑微之感。
在这一刻，无心怕了，惧了；手中的长剑也收敛起锋芒，不敢展露半分。
惧怕一个强者，这并不是可耻的，而是属于一个人应该有的本能；舍身忘死，并不代表着无谓的牺牲。
“不错，看来你已经知道自己的错误！”
金甲将军左千秋从马上翻身而下，轻轻看了一眼已经没有丝毫气息的尸体，微微闭上双眸，随即再次张开，恢复成此前的淡漠。
弯下身子将男子的尸体抱上马背，左千秋对着无心言道：“不论你们之中谁对谁错，一切都将以圣地的裁决为准，我左千秋不会因为这人是我的亲人而有所偏袒，故而冤枉于你。”
左千秋牵着大马，注视着不为所动的无心。看着无心那满是凝重的脸色，不知在思虑什么。
“我拒绝！”
无心的话语之中第一次带着显露于外的情绪，皱着小小的眉头断言道。
从小到大，无心都不会把自己的性命交托到别人的仁慈上，他的性命只能掌握在他的手中。
虽然心中的惧意让无心手中的残剑微微颤抖，但是无心依然还是晃晃悠悠地将残剑直指左千秋。
哪怕弱小，也不能因为自身的弱小而屈服在他人的强大之下。
无心有着对于强大的敬畏，更有着自己的坚持。
“你可是担心你天道众的身份会为你引来杀身之祸？你且可安心，这一次只论此间对错；若是有人因你天道众的身份而起杀心的话，我左千秋可保你周全。”
天道众！
围观的众多武者们一听左千秋此言，一时间议论纷纷嘈杂不已；在一开始的慌乱之后，无数武者投向无心的眼神之中更是带着毫不遮掩的杀意。
“天道众的魔头人人得而诛之，左统领万万不能有妇人之仁。”
“这位兄台所言甚是，虽然这个魔头年纪尚小，但是下手残忍暴虐，若是任由其成长，必然又是祸乱天下的绝世魔头。”
一众武者纷纷拔出兵刃，怒视着无心，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五年之前的惨剧历历在目，对于天道众的存在，这些武者自然不会轻易姑息。
“你想杀我！”
无心没有对那些武者的喝骂有多少关注，而是直视着左千秋，突然间说道。
在无心的感知之中，左千秋一闪而过的杀机转瞬即逝；可想他的这番言语有着他想，并非是为无心仗义而言。
即使不知道天道众是什么人，但是瞧着这些群情激奋的武者，无心也知道左千秋口中的天道众并非什么良人。
“是的，我想杀你。”
左千秋没有否认无心的问题，而是抚着男子尸身，直面无心的眼眸，开口说道。
“在我最孤苦的时候，正是叔父的收留，才让我不至于饿死在荒野之中；而你杀的人，正是我叔父的独子。所以我想杀你，但是我却不能杀你。”
左千秋述说着自相矛盾的话语，坦然面对着无心。
作为兽盟圣地的弟子，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去残害一个没有过错的孩童；但是，即使自己这个表弟有过在先，他也必须给那个临死之前将表弟托付自己的叔父一个交代。
他左千秋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圣人。
“所以你便污蔑我是天道众？”
无心不能理解左千秋心中的矛盾，他只关心为什么左千秋为什么这么做。若是想要杀他，凭左千秋的实力不过只是在覆手之间，又何必多此一举，让那些弱小的武者来杀他。
“并非污蔑，能双修武道和武功的秘技，从来只有天道众才能知晓；而且，先天一气更天道众的不传之秘。细数天域中五国七圣，三百七十二门派，更无人能修来先天一气。而这些，都只代表着一个事实，你便是天道众传人。”
或许是眼见着无心的不解，左千秋解释了一番，没有丝毫的隐瞒。
“原来如此。”
无心轻语一言。
自己当真是天道众？而天道众究竟是什么人？从小就和老爷爷一起生活的无心，从来就没有听老爷爷提起过；甚至于连一身本领，老爷爷也从未关注过一分。只是偶然间见过老爷爷一招剑式的无心，对于武学都是一知半解，更不用说这些江湖密辛了。
“看来你并不知道自己天道众的身份！”
左千秋凝眉一语，不知无心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在左千秋的眼中，无心虽然仅仅只有着武士巅峰的修为，但是配合已经触摸到杀道边缘的武道之心，一般武将境界的武者都不是无心的对手。而正是这样的人，却不知道自己所学的来处，岂不让左千秋心中生疑。
“是与否，不重要。”
无心摒弃心中所有杂念，宁心静气，举剑轻引。
“我现在只知道，我是不会跟着你回去的。”
一缕微风缭绕在无心手中的长剑之上，带起天地间的一抹波动。
“不好，大家快气聚丹田抱元守一，不要受这个小魔头杀意的影响。”
原本围在两人不远之处的武者纷纷远离两人，退避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之后，把持着手中的兵刃，一脸凝重。
从无心身上荡漾开来的杀气，让这些武者感觉自己面对着的不再是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而是一头惊天绝地的远古凶兽。
“看来世人对于天道众的恐惧，并非是毫无根由。武道和先天一气的结合，居然可以让一个武士境界的小孩有着如此威能，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左千秋握掌成拳，两道白芒显现在身前，化为一蛇一龟，龟蛇缠绕着，虎视眈眈地看着无心。
“如果你没有杀我表弟的话，我真的很想收你为徒，看看你究竟能走到什么样的地步！可惜，今日你注定只能死在此处。”
“杀！”
无心冷喝一声，手中的长剑化为一道光芒，直刺左千秋显化的两只白芒兽型。
对于无心而言，他就只会一式直刺；但是承载着他所有一切的一招剑刺，已经可以傲视天下剑法。
这是生命之重，不可用寻常的技巧来衡量。
只不过无心这一次并非杀敌，只为求存；所以这一剑并非往左千秋而去，而是直刺蛮龟兽型那龟甲鳞片之上。
堪堪点破龟甲上的一处鳞片之后，借着蛮蛇兽型那径直抽打在自己身上的尾巴上的力量，无心倒飞而去，从左千秋的头上掠过，瞬间消失在城门之中。
原来无心激发着自己所能调动的一切力量，只是为了迷惑左千秋，让其以为无心正欲做困兽之斗。无心本无意死战，而是想借着左千秋的白芒兽型之力，逃离此地。
左千秋抹去金甲上的一缕鲜红，沉思片刻，继而大声喊道：“凶手如今正在镇中，如果谁能抓拿此人，赏黄级功法一部，黄级神兵一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