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夏皇宫之内,祈云殿灯火通亮,明日就是皇后生辰,又逢琼川、赤方使团觐见,要求与宣夏联姻,皇上吩咐她好好操办,要彰显宣夏国的威仪来,她心想着也趁机让世人瞧瞧她江氏的能力,她忙了一天脚不沾地,依然指挥内官侍女们作最后的布置,检验果品、歌舞、菜肴等等。
纳兰煜在德政殿跟江尚书和洪明等人也商量明日的宴会,他们关注的已经不在是轰动华都的琼川联姻使团,而是前两日刚刚到来的赤方使团,赤方国慕容怀新登基时还毁了两国联盟,如今又递交国书,要将赤羽凤凰嫁给火云萧沐冲,这让纳兰煜很不理解,他不是没派人去过赤方,“那慕容怀不是已经将慕容血脉中的女子杀陆续杀得差不多了吗,怎么一反常态成全起赤羽和火云了。”
“皇上,赤羽是火云亲自从赤方迎回来的,莫非萧沐冲跟他们达成了什么联盟?”洪明捋着胡须站着说道。
这句话让纳兰煜很是吃惊,他想起了自己的父皇,当年父皇就是在穆连城的帮助下推翻了旧政,建立了宣夏。若慕容怀跟先皇一样,胸怀弘毅,那么不排除他想利用火云,毕竟萧沐冲才十七八岁。
纳兰煜从龙椅上站起来,走了两步说道:“那么我们便不能让他慕容怀得逞,”这两日江贵妃繁忙,他没有去祈云殿,反而觉得自己精神好了许多。
“皇上,那萧沐冲本跟穆连城的女儿是有婚约的,既然穆连城女儿不是赤羽凤凰,那么...”洪明提醒道。
“对,朕这几日怎么没有见穆连城上朝,他家慕容予公主的病怎样了?”纳兰煜虽然经常头痛,但有些事还是记得很是清楚,突然想到自从听江尚书说,袁正德供认出穆连城勾结十几名旧部反叛的事,就再也未见着穆连城。
江尚书自然不敢说,他已经假传圣旨将穆连城关了起来,他的御林军就在门外,纳兰煜一旦怒起来,他一把老骨头是不够那些龙泉剑刺的,而且朱敬摇摆不定,胆子也不大,他的十万禁卫军不彻底争取过来,他和江贵妃很难成事。
“皇上,慕容予公主的病已经无大碍,传旨公公说明日他们会来赴宴,”江尚书一句“他们”已经含混过去,皇上也不再追问,似乎,穆连城反叛的事他已经不关心,他关心的是火云萧沐冲,江尚书也心里明白,抓着穆连城不放的是自己的女儿,江贵妃。
而江尚书不知道的是,纳兰煜此刻心里所想,倘若火云与慕容怀真的联手了,他想到的宣夏忠臣干将竟然还是穆连城等人,不知为何,这几日在德政殿待了数日,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心境竟然都有些不一样了,自己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你们且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纳兰煜觉得连日来批阅奏章着实有些乏了,今晚贵妃忙乱,还是在这里清净些睡下舒服。
新月朦胧,夜色漆黑,皇宫一角,宫殿屋檐上,翩然翻下几个灵巧的身影,雁子一般无声地落在一个宫墙内。
穆紫彦说服了母亲,今夜皇宫忙乱,她要带辰风,司禹他们进皇宫探一探,找一下父亲和哥哥的下落。慕容予想着她迟早要跟赤羽十二翼一起战斗,不如让她去跟他们磨合磨合。
皇宫很大,三人约定好找到人后,回去想法子再救,毕竟贸然救人会引人怀疑,一个时辰后出宫。
穆紫彦顺着屋檐,在暗淡无灯出,飞落入一片牡丹花坛,那花坛里一半的牡丹已经死了,印象中她来过这里,忽然想起,母亲带她进宫看望过皇后娘娘,她皇后寝殿前观察过那片牡丹。心想既然是皇后的寝殿,那便没有什么可探的,明日便会来给皇后拜寿,也会见着她的。
她翻过院墙,避开巡查的侍卫,几个起落又落到了一片荒草丛生的院落,里面的屋子竟然亮着灯,忽然荒草中串出一条蛇来,她吓的“啊”地一声,随即又住了口,只听那亮灯的窗户打开,一个男子正准备喊“谁”,紫彦急飞过去,将他扑倒,捂着他的嘴。
灯光下,却发现那人的眼睛是,“萧沐冲?”她又惊讶地喊了一声,松开手看了一眼。但那双跟萧沐冲一模一样的丹凤眼下,虽然也俊美,是一张不同的脸,忽听屋外一女子敲门问道:“殿下,有事吗?”
穆紫彦大急,但那男子却看着她温和地笑着,对门外暮雪道:“暮雪,无事,是一只雁子飞错地方了。”
暮雪的脚步走远,纳兰恒躺在地上还是那样温和地看着穆紫彦,似乎在打量着她,穆紫彦这才发现,她还趴在人家身上。
想着刚刚这个人没有揭穿他,应该没有恶意,便讪讪地起来,将手伸到纳兰恒面前。示意拉他起来。
纳兰恒一怔,随即明白她是要拉他起来,竟然毫不忌讳男女之防,他自幼在宫里长大,从未拉过女子的手,遂脸一红,却还是伸手抓住她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穆紫彦看着旁边的轮椅,又看了看纳兰恒,好奇地问道“你好好的为何要坐轮椅?”声音很低,听在纳兰恒耳里却如院里的黄莺唱歌一般好听。
纳兰恒转身走到窗户前,凤眸定定地看着穆紫彦道,“这是我的秘密,你能替我守住么?我便也会替你守住秘密”
穆紫彦“啊”了一声,“我,我有什么秘密?”
纳兰恒转眸笑道:“你眼睛很亮,却蒙了一层雾水,你原本长的很清秀动人,却易了容,你喜欢一个叫萧沐冲的人,他是火云。”
“啊,——”穆紫彦惊讶地睁大眼睛,警惕地往后退了退。
却听纳兰恒和声说道:“在下并无恶意,只是从你刚才的言行和近距离接触中推断出的。你刚才喊他名字时,声音很激动,而本人却对易容之术有一番研究罢了,普通人是看不出来的,姑娘莫慌。”
一个易容了十几年的人怎么看不出她易了容呢。他看着外面的荒园子,吹着微微的风,心想若非你今日来,我还不知道我那同胞兄弟叫萧沐冲,就是那火云呢,难怪母后要保护他,呵呵,或许我真有出了这四方天的时候啊。
他转身看了一眼穆紫彦,忽然悠悠地道,“我忽然真有些嫉妒他了,他在外面会有怎样的故事。”
“啊?”穆紫彦不知道他在说啥:“他是谁?”
却见纳兰恒摇着头坐回轮椅,拿起一本佛经道:“我今日未曾见过姑娘,你走吧,皇宫夜凉,早些回家。”
“你不想问我是谁?”穆紫彦推开窗,却好奇地回身小声地问了一句。
纳兰恒抬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你是一只雁子,飞错了地方。我知道这些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