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苦大师圆寂后，我便离开了灵泉寺。我按照他的指示找到你将要出生的地方，原来就是我们当年生活过的地方，也就是墨城。”
“我满心欢喜地等着你的到来。像是等着雨水的荒漠，像是漫长的黑夜即将迎来黎明，我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你……我开始与上官家的人，也就是上官云的爷爷一起合伙做生意，存了一些钱，只为等你的到来。”
“终于，你来了，不过是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我变成了黑暗里的那个人，一直观察着你家的动向，我看着你的面庞，越来越像我认识你时候的模样，看着你慢慢长大，生怕错过你生命的每一刻。
你记得你说，你从小到大谈恋爱都不超过三天，是因为我……我揍了他们……我看着你父亲离开时你还是个小小的人儿，母亲意外去世时你悲戚的面容，你的姐姐跑到了江城，家中只剩下了你，我听过你深夜的痛哭，第二天早上起来又若无其事……我一直惆怅着，踟蹰着，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走近你的人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近乡情更怯，就是这个意思。”
何田田不发一言，实在难以置信。
何思远揉了揉自己的脸，赶走身上的疲乏，又缓缓开口。
“直到我看着这世界，你也只剩下了一个人，那么孤单地活着，是不是像我度过的那些漫长的时日。我不想看见，我不忍心。后来，你也知道了。我去找了你姐姐，从她嘴里套出了一些你家生活的细节，扮做了你的亲戚，走进了你的生活。”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说话的那一天吗？我一直坐在楼梯那里等着你回来，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是怎么样的紧张，比我在这了无生趣里的生命里所有的想念还要多。我面对你的第一眼，我张嘴跟你说的第一句话，已经用尽了我的全力。我看着你，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生怕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还有，你不记得我了。你一点都不记得我了，我们存在的记忆，我们共同有过的记忆，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了。我想，那就重来一遍吧，这一次换我一直照顾你吧。我本来想陪着你，直到你真的接受我，真的水到渠成，可是我看着你身边出现的那些男人……我害怕，害怕你的心里会有他们，所以后来……我才那样……先把你……你是这样这样洁白，没见过这世界的恶意，也对别人没有恶意，你的肌肤如同绸缎一般年轻，而我……这具苍老的躯壳，每一寸都有岁月侵蚀的痕迹……”
他手足无措，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结结巴巴解释着。
“没关系，你并没有强迫我。你看起来也不老……”
“我以为，我们这辈子也可以安安心心度过了，弥补掉我们当年失去的时光。可是，总有飞来的横祸。你和易泽被绑架的那次，我以为是冲着我来的，后来查到不是，不过是易家内部无聊的争权夺势，可是昨晚，是真的冲着我来的……”
“有多少人知道你这些事？”何田田赶紧问，却不质问其中的真实性。
“你知道全部，也是今天才知道。从前，济苦大师知道，还有……二战时有一个美国来的医生，我曾经帮过他，他知道我身体异于常人，但不知前因后果，现在他应该过世很久了吧……”
“那上官家呢？”何田田想起上官家与他关系很亲密。
“上官家知道，但是不会，也不敢。”何思远很笃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