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怎么了?”感觉到异常的米小澜轻轻地问。昏暗中,她不太能看清顾清生脸上的表情,但她能感受到包围在他身上的忧郁和难过。
“没事”顾清生甚至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米小澜。
“你这叫没事吗?你明明有事在瞒着我。”米小澜在问出这句话以后立马就后悔了,她心中已有不详的预感。
空气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稀薄了,两人都在这压抑时分在揣测对方的心理。沉默良久的顾清生无奈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诬陷致远”
“没....没有.....我没有....哥,哥哥,你是不是听他对你说了什么?”米小澜的慌乱与紧张在这一刻已让真相呼之欲出。
“小澜,向我坦白就这么困难吗?”顾清生的语气不免有些失望。
听到顾清生这么说,米小澜委屈极了,她哭喊道:“你根本就不了解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那你说说他是怎样的一个人。”顾清生已有些愠怒。
“他就是一个得到了也不会好好珍惜,得不到就要拼命毁掉的人。你就是被他蒙蔽了。”米小澜很坚决地说。
顾清生像打量一个陌生人似的重新审视着米小澜,他感觉他好像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清晰的认识米小澜。这样的米小澜对于他是完完全全不能接受的,随便诬陷他的好友,拆穿谎言还振振有词,倔强的死不认错。
这样的米小澜让他感到害怕,他不禁后退几步。米小澜在看到他一连串反应之后,她觉得自己苦苦支撑的坚强在这一刻坍塌了。“哥哥”她哽咽地尝试着喊道。
没有任何回应,米小澜靠近顾清生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她感觉到顾清生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她最最亲爱的哥哥居然开始讨厌她了。她受惊似的收回手,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哥哥。
顾清生冷冷的看着她,问道:“米小澜,你到底想干什么呢?”没等她回答,顾清生就径直转身离开,留下一旁伤心欲绝的米小澜。
米小澜仔细回味这句话好久好久,她能想什么?她一心一意想着的不都是他—顾清生吗?“我只想让你好好活着啊,哥哥”她无力地瘫坐在地板上,泪流满面。
她的腿又开始在闪烁了,她无比恐慌却又无可奈何,比起身体的疼痛,顾清生冷漠的眼神才如刀刃一般在她心口扎伤。她无法靠行走回屋了,只能像以前一样一点一点的爬回去,地板的冰凉透过她单薄的衣裳,不断地侵袭着她原本就虚弱的身体。
也许明天哥哥就会原谅她了,她这么劝慰着自己,咬着牙努力地向前爬,原本短短的走廊在她眼里变得十分漫长。每一步都是煎熬,每一步都是心碎,每一步都是忧伤。
尽管很累很累,米小澜还是想着自己不可以倒下,如果她倒下了,就没人再保护顾清生了,这一世,她绝不会让顾清生再受半分伤害。
米小澜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靠强大的意念爬回自己的房间,她觉得躺在自己房间的地板要安全得多了,至少不会让他们发现怪状。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去爬上床了,她就在地板上平静的回想着和顾清生认识的一幕幕。想着想着她就疲惫的笑了,在睡梦中,她好像看见穿着病服的顾清生来接她回家了。
“我好想你,好想你,哥哥”即使身体再痛,心情再差,米小澜都挣扎起床为顾清生准备好早餐,可顾清生却一口未动,直接就去上学了。
米小澜像打蔫的茄子,她没想到,因为俞致远,顾清生会如此对她;她不知道,顾清生厌恶了她,那她还留在这个家里的意义何在。她就这样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漫无目的走出家门,这里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想到这,她的鼻腔就涌入一股酸涩的气息。
她就这么走啊走,没有方向,也没有终点。直直到她拐进一条街道,看到一个玩具店的橱窗里面摆放着一个粉红色的布娃娃,这个布娃娃和当初陪她倒在血泊里的布娃娃一模一样,这个布娃娃和顾清生送给她的一模一样。
她还记得自己收下这份礼物的时候是多么地开心感动。可如今,物是人非,只剩凄凉!
她就看着这个布娃娃,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她站在橱窗前盯着这个布娃娃盯了好久好久,直到有人推门出来才将她的思绪拉回。
出来的男人身穿灰色休闲服,戴着一副金色边框的眼镜,长得眉清目秀,米小澜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但她又实在想不起来了。
“小姐,要不要去里面看看?”米小澜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
刚想转身离去,背后的男人叫住了她:“小姐,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
米小澜回头,点头回答道:“对,我是外地人。”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好像不是我们这个时空的人?”男人问道。
米小澜蓦然惊住。“还是进来坐坐吧”男人再次邀请到。米小澜见他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微笑,并放下防备,随他进了屋。屋里有各种布偶玩具,在暖色调的灯光下显得是那么温馨浪漫。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呢?”米小澜诧异的问道。
“因为这个时空原本就是由你创造的啊”
“什么?”
“小澜,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这一切都是你幻想出来的呢?”
“你是谁?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米小澜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是谁,你都不记得了吗?”男子苦涩地说道。米小澜茫然的摇了摇头,她后悔自己跟随这个陌生人进店里了。她害怕地想要逃走,她不敢去面对接下来的事实。
“你可以把我理解为是你的潜意识,至于你的潜意识为何会幻化成我这幅形象,那就只能问你自己了。”
“但我现在说的,请你务必记住,这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小澜,你必须强迫自己醒过来。”
“不,不,不。”米小澜感觉自己要完全吓傻了。
“小澜,时间不多了,我们都很担心你,如果你强行留在这里,我们都会失去你的。”
“失去我?”
“你还不明白,你现在时隐时现的身体就是你的意识在现实和虚幻之间做斗争,如果你的灵魂留在这里,那么在现实中的你就会再也醒不过来,直至死亡。”
听到这话,米小澜反而平静了,无论眼前这个男的说的话多么的离谱,她都知道,她的的确确是发生了车祸,而她,也的的确确不属于这里。
“如果我在现实生活中已经死了,我会永远的留在这里吗?”米小澜问道。
男人的表情似有不忍,他犹豫半晌才开口道:“不会的,如果你真的死了,你在这里也会一起消失的。而且,他们也会在你消失后遗忘掉你,就像你未曾来过一样,所以小澜,你根本没有必要留下来,留在这里。”
“可是,回去的世界里没有哥哥了呀。”只要一想到醒过来,顾清生不在她身边,那种痛感就会遍布全身。
男人心痛地看着她,米小澜直视着他的眼睛,接着问道:“如果我消失了,这里会有影响吗?”
“不会,这里虽因你而生,却不会因你而灭。”“那就好,那你能告诉我,我还剩下多久的时间呢?”
“我也不知道,这全要看你的求生欲了,不过随着你身体闪烁的时间越来越长,痛感越来越强裂,你就应该明白,你越来越危险了。小澜,你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寻找醒来的方法。”
“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我还是想要留下来,因为只有这里,才有我想守护的人。”
男人见劝不动她,也不再强求,人各有命,他抱起橱窗里的布娃娃,“送给你,我看你在外面看了好久。”
“谢谢你,不过我还是更想让哥哥送给我。”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男人在看到她坚决的背影,眼圈也不自觉地红了,只能在心底重重叹息,感慨这世间的痴男怨女。
米小澜在走出店门,才想起了店里的那个男人是谁,她的手指微微发抖,不肯再回头多看一眼。有些爱是伤寒,有些爱是癌。
当知道自己最后结果的时候,米小澜反而不再害怕,原来人真正恐惧的还是未知。现在她又充满了希望,如果命运注定要擦除她爱过顾清生的痕迹,那么她就更要爱的用力,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再留遗憾。而且她还在庆幸,无论自己爱的如何用力,顾清生都会在她消失之后忘记她曾存在他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