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天下乃止九州分四海。九州者,曰:云上仙州、中央神州,海内东州、海内中州,海外荒州;东华圣州、西天恶州,北渊夷州、南穹星州。四海者,曰:东沧海、北冥海、瀚星海、坠仙海。谓之九州四海!
云上仙州者:处云巅之上,地脉担承,造化所在也。为九州宗门合力共治,非修真之士不得入,非化神上境不得持自由上下凭印。八州皆为坠仙海所断,俗世不知其存嫣。
中央神州者:地脉之祖,俯瞰十方,天下之中央,其广纵横万万里。云集修真索道之士无数,宗门林立盖有三千,族类兼容。以九云宗为首,五行灵宗、风雷圣门、藏剑天山、落天剑派、鸿都崖五派并驾次之,号令神州,莫不从焉。
东华圣州者:大道祖庭也,道之所出,天下人族正源,恒古高士出焉。大道之学广布八极,教化天地十方,遂为大道气运所钟,素以祖庭之治马首是瞻。凡祖庭纳有人教,长生观、太一观;禅宗、天人宗、仙剑宗;造化府、九元府、虚真府、太始府、北冥逍遥府、大道至府。百家氏族,千朝王廷。故言曰:一教,二观、三宗、六府;百家氏族拱卫,千朝王庭共荣。
此乃上三州。
海内东州、海内中州,此二州并居中央、东华之间,惯得大道熏陶,沾染教化。两州山门、宗族为首者合计二十四家,素来共治百亿生民,东沧海居四州交汇之所在。
海外荒州者:居西北以极,乃蛮荒之地异民族类之属,尚未开化茹毛饮血之辈。偏生合了顺天应地之功,多有天授神通,历来为修真练气士忌惮。其中犹以十二部者为最:天民,少昊,羲和,夏朝,不死,共工,狄齐,大幽,匈奴,登北,轩辕,夸父。次之乃三十六国者:无启,肃慎,司幽,始州,女子,丈夫,列襄,季釐;埻端,玺?,竖沙,居繇,月支,三苗,周饶,夷人,巫咸,玄丘,列阳;大人,君子,枭阳,盖余,大楚,伯服,吴地;鼓题,犬封,牛黎,离耳,东胡,开题,中容,青丘,大燕,姑射。再次之七十二族者:厌火,柔利,无继,林氏,陵鱼,张弘,伯虑,雕题,虹虹,氐人,北朐,盖山,淑士,寒荒,寿麻,家喙。臷,毛,鬼,为,易,自,白,因,壎,赤,貊,羽,裸,能,劳,沃,卵,盈,蜮,嬴,巴。讙头,三头,结胸,惯胸,修股,玄股,长股,穿脚,反舌,凿齿,黑齿,深目,三身,一臂,长臂,聂耳,儋耳,赤颈,长颈。小人,季禺,鼬姓,叔歜,中?,赖丘,禺中,盐长,钉灵,拘瘿,跂踵,黑人,雨师妾,胡不与,女和月母,流黄酆氏。余下无不是仰息奴役潜藏之族。
西天恶州者:此中之民体态多丰阔,鼻梁颧骨盖突出,肤白或黑也。尽皆刁蛮恶狠,狡诈伪善,贪婪堕落,殊不为耻,反以为荣。素为三盟所制:一曰残枭白盟,性贪婪惯狡诈,善欺寡凌小。二曰海盗匪盟,刁蛮斗狠,好吃懒做;三曰恶陀天盟,借渡化之名,欺人性本真,诓受世人香火,极尽伪善之能事。三盟治下妖魔鬼怪,匪帮,各部合千有八百,此州并接瀚星海。
北渊夷州者:为煞气弥彰,此州惯战杀伐,恶业盈天。素为十七部所制,尤以北匈厥部,北胡羌部各自为首,此乃魔宗两部,常年征伐。倘若二部无所战事,便有裹挟余下诸部入侵他州之举,并接北冥海。
南穹星州者:居天南,衔东壤西望中央,多为东华圣州上民。此州生民惯知顺逆,性善恭谦,尊道崇真,敬天礼地,以顺法应时。素为三宗六派分而治之。三宗者:南天宗、器宗、古剑宗;六派者:穹华派、天星阙、九耀山、极阳谷、闻人阁、摘星楼。
且说九云宗苍云殿上,九峰议定概略,姜真人颁下法旨,诸首座俱领法旨退去。同日,九峰颁下宗主法令,山门震动,盖因往日门人下山需得各峰首座批复,且要幻化身份。此次宗门法旨无所避讳,勒令合体以下门人入世修真,其个中道理,不出三日,世皆明了。
三日,震荡伊始,上境修士尚能平静以对,奈何下境小修眼界受限,一片恐慌。旬月间,天下风起云涌,九州震荡,四海翻腾。万般传闻不胫而走,盛传末日降临,天塌地陷,不复存嫣。修真士本质亦是凡人,七情六欲之劫不得免。一时间,混乱陡起,烧杀抢掠,异民猖獗,妖魔横行,生民悲泣。名门正派中,不乏枉堕魔道者。达者叹曰:此浩劫之兆也,虽则三日,九云门徒遍布天下九州。
是时,九云宗降下法旨传檄神州之地,曰:敬奉神州诸宗门、各氏族,众同道。天地时有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此乃天道,修行则逆天,却也不得妄违。修真索道,一则跳出方外,遥望长生久视,所为圣者不死;二则护道生民,济苍生于危难,赈九州于倒悬。今吾道大贤道法通玄查察天机,或有天地倒悬之灾,道统覆灭之祸,苍生掘亡之危。倘若无有亿万生民供养,彼时香火无源,诸道危矣。即此,神州同道当齐心协力庇护苍生,此乃吾道之仁也。天地浩劫,虽则祸患临身!然祸兮福所倚;吾辈应天地之劫,待劫尽之时,天地酬功,所谓之福兮!大道恒古如此。时值吾辈同道展露道行,入世修真,切不可扰乱红尘秩序,亦不得于俗世讹传浩劫之恶。此乃吾辈之责也,功则赏,过则罚,本宗执法堂巡察神州两界。道消者,立祠祭祀,永享两界香火,福泽子孙十代。
敕令:诸宗门、各氏族,众同道;天地将乱,妖魔既出。号令门人弟子司掌各疆,合体上境暂缓入世,以待天地变局。
中央神州,三千宗门无不应旨雷动,遣下门人入世修行,以维持世间秩序。神州仅是数日,遂平定乱象,俗世安好。暂且不表。
亦是时,东华圣州,祖庭降下法旨,其曰:东华者,气运之所钟也,遂作圣州。天地将变,大道衰危,妖魔出而鬼魅魍魉生焉!天地之劫,浩浩不可避也。人族乃道之所钟,此际代天应劫,张四维,正八极,降妖除魔,护佑苍生。上应天时下顺族心,图为礼天敬地,赫定十方。敕令:六府为首,百家氏族从之,协千朝王庭,合力拱卫众生。伸张秩序,护卫圣州,图保吾族气运绵长。合体上境此际尚不得入世,以待祖庭号令,入世同道不可讹传劫恶,迷惑生民。功必赏过必罚,为苍生而道消者,永享圣州两界香火,福泽子孙十代。权且二观、三宗执掌司法,巡查圣州,人教镇守祖庭,暂不出世,各宗各部不可懈怠。
东华圣州上至人教,下至千朝王廷,应旨雷发,偌大州境,三日之间平息已矣,生民安宁。各家门人子弟以秉持护道,牧养生民为己任。
云上仙州无俗世凡人,各宗门自有约束,海内东州、中州,此二州得中央、东华之益,数日间各自安好。
西天恶州,三盟各遣匪部,兵锋压境,旬月间平息各域。南穹星州,沾染道之教化,三宗六派数日里发号施令,生民一如既往各得乐业。
却说北渊夷州,北匈厥,北胡羌二部,好一场征伐未息。生民于水火之中,血流漂杵,各部唯图自保。海外荒州,乱象横生,各族异民掳掠往来生客。十二部、三十六国、七十二族,与九州各宗素有资粮易换,此刻屡禁不止,触犯九州名门子弟,时值乱世,自也愁上眉梢。旬月间,荒州大乱实为天下之最,各路鬼魅魍魉,频频出没。十二部尚未表态,三十六国、七十二族,各持己见,遂摆开阵仗,兵峰乱作一团。真真是:
九州风云劫波起,
大道浑冥乾坤洗。
妖魔邪恶万象涌,
鬼魅魍魉惊魄动。
修真练气所谓何,
长生久视济苍生。
倒悬天地几重峰,
道业禅缘万世松。
且言海外荒州,旬月已过,其时动荡已起。三日前,千方公子明生道人携杨陌一路盾来,终于严管前入了大荒城,权且安顿下来。且言那九绝寨中,九族十万众,怎生的妖魔禽兽,天生绝力,好勇斗狠不提,竟以捕杀修道人为业。盖因修真练气者,法躯赖有天地灵气洗涤,九族之民食之,凭添伟力。亏得二人法力深厚,几番争斗,顺遂出寨,杨陌见得同族为异类刀葅之食,其情也悲。
后经九万八千里,大小城寨七七四十九数,部族百余,盖百万余之众。一程行来,荒州七十二族之民亦不少见,数十回争斗,几经潜藏方休。
海外荒州此已是动乱四起,大荒城乃枢纽所在,十二部,三十六国,七十二族各执疆域。赖有十二部不动如山,城中幸得安稳。有一地域,唤作八乐坊,乃天下势力长驻此间自由之地,九云宗白云峰下宗,白云宗便坐落于此。
是其时,白云宗大殿上,甚是气派辉煌,魏凌子携一众弟子居右或坐,或立。左边一众人,迎面或坐,或立,为首一人身着道袍,披头散发,面容偏生俊逸。立身稽首曰:魏师兄,近来可安好,师弟若有不周,烦请见谅。魏凌子起身稽首,曰:伏师弟厚意浓情,为兄谢过才是。往昔白云峰上,我等师兄弟情同手足,此番却是五十载来初见,喜不胜喜。伏凌远亦道:师兄说的极是,今夕风采更胜五十载前独掌白云宗之时。魏凌子道:伏师弟过谦了,此番协助管师兄执掌白云宗,亦是功莫大焉。伏凌远稽首曰:多亏包师叔当初为师弟说情,否则平白错了大好时机。
却道这道人为谁,乃白云峰丙等乙位真传弟子伏凌远,当下正轮执于白云宗,另一人却是甲等丙位真传管凌风,二人共同执一任。话说魏凌子自入大荒城十余日,尚未见得管凌风之面。盖因其人道法所致,亦不喜权势,去得荒野之中修行罢,门中一应事物俱归伏凌远统管。魏凌子拱手,曰:师弟,可知管师兄何日归来;伏凌远拱手,只道:管师兄近来道行精进,彼时已有交代,少则旬月间,多则二三月必归。想来不日管师兄便可归来。
二人各自坐下,魏凌子颔首叹曰:管师兄五十载之前已是练虚后期,如今又进一步,我白云峰凭添一位合体上境,实乃可喜可贺。遂复而感慨道:管师兄真乃吾辈修行之典范。此番方晓,贪恋外物终究是落了下乘,待回九云时,吾亦当坐关才是。伏凌远闻其言,频频颔首称善,待其正欲开口,殿外弟子唱喏传来,曰:掌门到。复而殿上行来一道人,魏、伏二人甚喜,相视一笑,众弟子遂起身相迎。见那殿上来者,真真是:
八尺道躯紫玉颜,
髭须美鬓青丝连。
身着日月三光氅,
小冠结发抚宝剑。
玉璧轻摇是成双,
圭环显真对相荣。
步履清风堪寻常,
惊觉已是堂前客。
魏凌子、伏凌远,携一众弟子稽首,皆曰:拜见掌门管师兄。却言此道人便是白云宗轮执掌门管凌风也。管凌风亦至殿上,见了一众人等,抱拳稽首,颔首示意,随后上前执魏凌子之手。曰:师弟,一晃多少春秋,为兄甚是想念,今日在此相会,为兄幸甚。其音真切感人,周遭人等俱是喜悦不表。互执彼此,魏凌子满心欢悦,曰:与师兄别过五十余载,师弟甚是想念,此番荒州游历,亦为拜访师兄、伏师弟而来。
管凌风心绪大好,遂同执伏凌远之手,曰:为兄多谢师弟,不惜远走这蛮夷之地。我与伏师弟亦是想念,伏师弟早耐不住,只贪回了白云峰相聚,为兄推了门中一应杂务,伏师弟奈何不得自由,才熬来今日。伏凌远应曰:管师兄所言是极,这荒州虽也不失修行好地,却不及白云峰,师弟想念众师兄,亦想念师父。幸好归期已临!
三人如此这般喜悦之意,盏茶方休,管凌风上坐堂上,魏、伏及众弟子于堂下分坐罢。魏凌子拱手祝贺曰:恭贺师兄道行再进,此番卸任从回宗必惊上下。管凌风颔首笑言:为兄有此作为,赖有伏师弟主持门中事务。遂稽首曰:在此谢过伏师弟;伏凌远只道:仰仗管师兄提携,乃师弟分内之事。魏师兄远道而来,等候旬日有余,管师兄道法大进,择日不如撞日,便于这大殿上为师弟等论道一番,好叫我等领略管师兄风采。
魏凌子稽首曰:伏师弟所言甚是,乃师弟等人之幸,亦是殿上众弟子之幸。只见那些个小辈弟子倒也精明,皆伏首曰:多谢管师伯传道授业。管凌风环视众人,笑而颔首曰:为兄舔为本宗掌门,又逢魏师弟自神州远道而来,索性恭敬不如从命。堂下众弟子喜悦不表,似管凌风这等合体上境修士,于九州已是有头脸之辈,与众弟子可谓是造化。伏凌远见此,遂起身来,吩咐道:白云宗弟子听命。白云宗一众弟子出列俯首,皆曰:弟子在!
伏凌远曰:掌门大道有成,今日传道授业,凡筑基以上弟子皆可听讲。此乃千载造化。期间不得喧哗,众弟子应诺不表。伏凌远朝魏凌子、管凌风抱拳道:二位师兄,师弟去去便回。二人知其看顾余下弟子,皆颔首示意!待其出殿,管凌风盘膝坐于殿上,殿中诸人皆盘膝而坐。只闻:
大道途孤,素为自然;驻世虚极,安守静笃;清发薄意,吾亦为法;师为万物,亦作万物师。演道无,生道有;染尘埃,生阙台;像古今,法上下……
却说白云宗大殿上,掌门管凌风起兴为众人讲道,不曾作想众人皆醉。暂且不做表!
话说八乐坊所处极是偏幽,有一庭院,虽则不显,却唤作祖庭别院。杨陌随千方明生二人入城恰自落脚于此。这庭院不似白云宗那等辉煌气派,往日亦是极少弟子驻守于此,收罗资粮,刺探情报。
杨陌负手立于别院,天绝山一路行来,心间起伏,仰面回首来去处,不知情之所起。二位前辈只言片语间,世间动乱已起,无有栖身之地,灰飞烟灭只是朝夕之事。暗下寻思此便是毅然离开白岩村所收获。自出九绝寨,三次恳请拜入二位前辈门下,却都遭拒。思绪迷离间,怎奈少年流离,空有夕阳余晖灿烂,犹自茫然。忽尔自叹:人生莫道百年,便是飞天遁地之辈,一着不慎便成异族果腹之食。若求道而不得,实在枉了今生,其神情亦似有所决定。
亦是时,祖庭别院大堂。明生道人,千方公子正闭目垂帘乃入坐忘之境。大堂后门旁开,行来一中年男子。小冠束发,身着黑袍,交领右衽,大袖如笼,白罗大带腰悬黄蔽膝。玉饰一方,金钩一对,足见其也地位。此乃荒州祖庭别院掌院姒珏。见二人闭目坐忘,自盘膝于主位,相候半个时辰,二人方才醒转。姒珏抱拳遂稽首,曰:二位道友别来无恙乎!二人稽首,明生道人曰:旬日来,承蒙姒道兄不弃相挽留,贫道二人感激不尽。姒珏曰:不妨事,如今荒州动乱,二位道友尽可留于此处,我等本是一族同道中人,正可谈道论法。
二人相视片刻,千方曰:我二人游历在外百载有余,此番正打算回中央神州去也。奈何时逢天地动乱,以荒州形势,安定之日遥遥无期,还是回提早上路为好。姒珏拱手曰:二位即是渠师兄之友,如此匆匆而去!来日吾亦不好与师兄交代。
明生道人见此,稽首曰:在此借居旬日有余,已是感激,如今法力尽复,倘若道兄肯相助,却有一事相求。姒珏曰:不知何事,但讲无妨。明生道人曰:此事说来难也不难,易也不易;姒珏示意曰:请与我言来。明生道人曰:便是与贫道二人同行来那少年郎,其杨氏名陌。实为游历荒山相遇,因见其根骨,心智皆为上乘,应其央求留在身旁,权作使唤童儿,携回神州于本门中为其寻一归处。奈何如今乱局,凭我二人之力闯过荒州,东沧海,再携其同行,恐害其性命。左右不过是为其寻一师门,东华圣州乃我人族之源,大道之根器。这少年郎根骨不凡,道兄想来见过,倘若不弃,何不留于别院,来日稍作安定,携归祖庭,将来许是一大器弟子。
姒珏颇为惊讶,怎知是这般来路。略作思考,拱手曰:人教乃应世间人族之气运,这少年郎即是同族,应二位道友相请,贫道权且应下,缘法若到,自有接引其入道之人。明生千方闻言,心下甚喜,遂稽首相谢,曰:谢过道兄!今日便将之托付与道兄。姒珏颔首以示许可。真真是:
大道兴发福与祸,
立志从此求道真。
安得缘法不知时,
何敢铮铮灭平生。
欲知杨陌求道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