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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史蒂芬的归宿

史蒂芬无聊地看着狭小窗子外的天空,阿尔卡纳的天空总是那样的蓝,像是一块巨大的蓝宝石,母亲将他抱在怀里看着这样子的天空,给他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子,虽然史蒂芬从来没有纠结过这首曲子的来处,但是今天,他第一次好奇地想问问她这是什么曲子。

“史蒂芬!史蒂芬!”

巷子里冲出来一道娇小的身影,她穿着洗的发白的衣服,梳着一双马尾辫,脸上却沾染着些许的泥污,看上去有些狼狈,但是一双扑扑棱扑棱地大眼睛却兴致勃勃地看着史蒂芬。她开心地将自己怀中那个万年不变的粉色吉尼熊递给史蒂芬,史蒂芬看着上面的缝缝补补,知道这是莎莉母亲给她的唯一的礼物。

史蒂芬开心地接过了粉丝吉尼熊,尽管他不喜欢粉色,但还是很开心地接受了它。

突然,史蒂芬听闻身后传来“嘎嘣嘎嘣”的脆响声,还有一些温热的液体飞溅到他的脸上,史蒂芬抬头望去,温柔的母亲正在咀嚼着一根根手指,鲜血从她的嘴角处渗出来,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似乎是感受到了史蒂芬的注视,母亲从怀里掏出更多的手指递到史蒂芬面前。

“史蒂芬,吃饭了!今天的食材有些不足了,不过就这样子吃也很美味的!”

史蒂芬身子一僵,挣扎地从母亲的怀里想要逃脱,但母亲的一双手臂似是铁浇铸的一般,牢牢把他禁锢在了怀里。史蒂芬转过头看向莎莉,只见莎莉正满面疯狂地看着他,嘴里叫嚣着饥饿,她很快身躯开始膨胀,腹部从内向外破开,八只狰狞的蛛腿,迅速放大......

手中的粉色吉尼熊不知何点在了地上,史蒂芬惊恐万分地发现,自己的手上衣服上全都是鲜血,那粉色的吉尼熊不知何时变成了鲜红色,原本可爱的黑晶眼睛,此刻却透露着嘲讽与嗜血。

“啊啊啊!”史蒂芬尖叫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四周白净的墙壁还有头顶微微散发光亮的悬灯,史蒂芬忽然发觉自己单薄的衣衫早已经被汗水浸湿。他掀开了床被,从床上起身,同样的噩梦他已经做了不知道多少次,每一次都是一模一样的内容,每一次都是以鲜血结尾,每一次都让他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

即使已经过去了很多天,他依旧无法忘却这一段恐怖的回忆,与之而来的还有无数的疑惑。

妈妈究竟什么时候变成的怪物?爸爸又去了哪里?

还有......那些天吃的肉,难道都是人肉吗?!

想到了这一可怕的事实,史蒂芬小脸一白,飞速冲刺到宿舍里的卫生间,对着马桶开始干呕起来。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吐出来,这些天他吐出来的东西足够多了,到最后伊迪雅不得不给他以营养剂当做能量补充,一般的肉食和蔬菜他根本吃不下。

因为每一次将滑腻柔软的肉食放在嘴中,史蒂芬都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可怕的夜晚,还有在那之前吃掉的疑似人肉的东西......

史蒂芬坐在床边,现代化的宿舍看上去简洁干净,比乱糟糟的家要好上很多,但是史蒂芬却觉得分外的不安。因为这种生活在他的印象里是属于那种富裕区的少爷小姐的,而不是他这种住在安定区的穷人。正当史蒂芬以为今天又是和之前一样无聊的一天,伊迪雅敲开了他的房门。

“伊迪雅姐姐?”史蒂芬惊喜地看着屋外的伊迪雅,两只眼睛陡然亮了起来,他飞快地朝屋外跑去,期间还不小心地跑飞了一只拖鞋,他也没有多管,反而更加大力地甩开另一只,“啪啪”跑到伊迪雅地身旁,紧紧地抱住了伊迪雅。

伊迪雅先是惊了一下,随后纤细的手指穿过史蒂芬柔顺的棕色发丝,不错的手感让她不禁多顺了几把,她眼神柔和地轻声问道:“有没有想姐姐啊?”

“想!”史蒂芬大声地回答道,原本忧郁的小脸,此刻红扑扑地看着伊迪雅,这段日子除了伊迪雅姐姐之外,也就只有那个一脸臭屁比他高不了多少的“哥哥”来看过他。不同的是,伊迪雅姐姐总是给他带一些好玩的东西解闷,而那个叫做乔夜的,只是随手甩给他一个蛋糕,还一副“你小子占大便宜”了的表情。

史蒂芬朝伊迪雅身后望去,发现没见到乔夜,这才如释重负一般。

“怎么?怕乔夜哥哥啊!怕他又给你吃蛋糕?”伊迪雅想到了什么似的,不禁笑出了声。

似乎是被揭穿了心事一般,史蒂芬小脸更红了一点,他并不是没有吃过蛋糕,但是只有在生日的时候吃,这种只有在富贵区的才能吃得起的“奢侈品”他其实也没觉得多少好吃。正巧乔夜给他送蛋糕的时候,史蒂芬本就没什么胃口,于是十分不给面子地没当着乔夜的面将蛋糕吃完。乔夜几乎全程就是黑着脸的状态,然后,每隔两天乔夜都会带上一个小蛋糕,盯着让史蒂芬吃完。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史蒂芬彻底不爱吃蛋糕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乔夜哥哥一个男孩子这么喜欢吃蛋糕!”史蒂芬嘟囔着,让伊迪雅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但是,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伊迪雅的笑意渐渐凝固,最终化成了一声饱含心事的长叹。

“史蒂芬,等一会儿你陪姐姐看一样东西好不好?”伊迪雅蹲下身子,平视着史蒂芬,认真地说道。

果不其然,眼前是史蒂芬高昂着脑袋大生地说着,“好!”

阿尔卡纳特战局科技区,弗莱办公室。

弗莱站在一台高大的仪器前,两眼透过身前的那个巨大的视距台,两只手一左一右地操纵着巨大的机械臂,而他的正身前不远处是一个完全密封的实验室,他透过视距台仔细观察着实验室中那个被竖起摆放在正中央的蚕茧模样的东西,而两只机械臂穿过房间远程操控着,小心翼翼地从蚕茧上抽出一根一根的白色细丝,白色细丝强劲有力,宛如钢线一般,弗莱操作了好半天才将露出那中年男人面孔的细丝抽出一小部分。

但这也足够让那张脸变得完全清晰了,而弗莱则搓着手快速跑到隔壁实验室,在一个可遥控的开口处,等待着送出的白色细丝的样本,这是他初步实验需要的分量。

事实上这足有成人高的白色蚕茧一样的东西,如果是正常的情况是需要送往中央星城的,但因为牵扯到了人命,所以地方分部拥有“紧急使用权”,可以获取部分材料作为使用的材料,来分析还未抓捕到的怪物特征,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采取一些白色细丝的原因。而大部分的蚕茧包括里面的尸体,都将送往中央星城。

当然,究竟采取多少分量,还是可以上下浮动的,而对于弗莱来说他自然是越多越好了。

弗莱还在等着的时候,他眼尖地瞟见了屋外一大一小的身影,他联想到早上的指令,随后明白过来,应该就是这两个人了。他随手打发道:“仪器就在隔壁,通过视距台就可以看到实验室里的东西。对了!视距台总会用的吧!可千万别搞坏了!”

弗莱看着那高个的女生点点头,领着一旁的小孩朝另一个房间走去,大声叮嘱。

而另一个房间,已经看到里面那张中年人脸的史蒂芬,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他两眼婆娑地望着他的伊迪雅姐姐,嘶声哭喊道:“是......爸爸的脸!爸爸在里面!姐姐你能不能救救爸爸?快救救他,好嘛!史蒂芬求你了!”

伊迪雅不忍卒视,将史蒂芬抱在怀里,用手不断轻抚着史蒂芬的后背。

这个孩子的遭遇实在是太悲惨了。事实上,她在史蒂芬看之前就已经看过了里面的东西,她知道这个男子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希望,就算活下来了,接触了这么长时间的异界物质,也早就已经污染变异,再也不可能是正常人了。与其这样,死亡或许是更好的解脱。

母亲伙伴被怪物寄生,当着他的面吃人,还亲眼目睹了朋友变成怪物的样子,而唯一一位“据说”出差逃过一劫的父亲,实际上也早已死在了地下水道......

这个孩子的未来该怎么办?伊迪雅问过黛尔副队,但是得到的只是一个苦笑。

洗去记忆?给他找个家庭,假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就是联邦给出的最好的办法吗?

伊迪雅虽然不忍心,但是她不得不询问这个问题,这是她的责任,也是她的义务。特战局不可能一直养着这个孩子,不是说没有这个能力,而是特战局内部本就危险重重,很多危险来自于实验,残骸等等,随时都可能夺走一个十岁左右孩子的性命。

“史蒂芬,你有想过未来想过什么样子的生活吗?”

“如果你想,联邦政府会为你找一对家庭富裕却没有子嗣的夫妇,然后让你把这一切都给忘掉,就像做了一个噩梦一样,你还会平平安安的长大,可以随时吃得起蛋糕,尽管你不喜欢吃......你还可以去上最好的学校,未来可以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律师怎样?还是更想成为老师?”伊迪雅揉乱史蒂芬的头发,又将它们顺平,温柔地说道。

“不!”史蒂芬猛得抬起头,坚定地望着伊迪雅,他两眼通红,像是一个喷涌的火山随时将要爆发一般。

“我不想将这一切都给忘记!”史蒂芬依旧大声地喊道,眼里闪烁着一种光芒。

那是仇恨的光芒吗?伊迪雅连忙问他原因。

“因为我不希望这个世界上还有像我一样经历的小孩存在!我要像伊迪雅姐姐一样保护他们!”看着史蒂芬倔强地昂着脑袋庄重地像是宣誓一般大声喊着,伊迪雅在那一刻明白了,史蒂芬眼中的那种光芒炙热地宛如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那火焰的名字叫做信念。

信念,为迷途的人们引航。

这一刻,伊迪雅突然记起了,那个记忆中时常哭泣的女孩子,曾经也是那么倔强地看着她,毅然决然地走上了这条道路。那个名叫艾露西亚的女孩眼中的光芒,和此刻的史蒂芬多么相似!

伊迪雅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身前的史蒂芬,微微抽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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