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还想再说什么的样子,常暮兰连忙起身走到门口,一副送人的样子:
“天色不早了,驸马快回屋歇息吧。”
杜佑眯了眯眼睛,缓缓起身,修长的身影向她靠近。
今日的驸马,好似收敛了些温柔之气,多了些不容抗拒的气息。
“你说昨日……什么都没发生?”他缓缓靠近,直到把她逼到靠在门上。他抬起一只手撑在后面的门上,俯身到她耳边。
“嗯?”低沉的闷哼在耳边炸开。
“你,你干什么?”常暮兰被他的气息搅的混乱,腿也有些软。
这么近距离的和驸马挨着,还是头一回。
常暮兰咽了咽唾沫,试图再往后退,奈何后面的门让她不得不直面他。
“兰儿,我昨日说的话,虽然是醉酒时说的,但句句都是真心的。”
她一愣,抬头望进他深邃的双眸中。
“我原本以为,我是上天的弃子,是带来不详的扫把星,除了娘亲,没有人会喜欢我。”
“可上苍却让我一次又一次的遇见你。”
常暮兰从未见过此刻他深情的模样,他的一番话,令她不知作何反应,只好愣愣地看着他。
“所以我……”
杜佑深邃的眼睛看着她,良久才道:
“想你做我真正的妻。”
常暮兰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迟迟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话。
他温和地笑着看着她道:
“郡主考虑一下吧。”
“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说完,他眼神示意她身后的门。
常暮兰反应了一下,往旁边让了一步。
他拉开门,走前笑着看了她一眼,让她好好考虑,他会等她的答复,不管多久。
她晕乎乎的点点头,送走了某人,然后坐在床榻上思索。
这驸马……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真正的妻?难道他想和她……
诶不对不对,想什么呢,驸马不是那种人。常暮兰摇摇头,继续想。
但是……想不通啊。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想不通的她只好先吹灭了灯,然后躺在床上继续想。
常暮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还是想不通,最后想着想着睡着了。到了第二天也没有想出什么结论,所幸驸马也未再追究。
二人仍是礼貌彬彬地一起用早膳,一起探讨政事,虽然……气氛总是有些尴尬。
用了早膳,常歌这才匆匆忙忙去了早朝,一进朝堂,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
“左相,这些人都在讨论什么?”
霍正一回头,见是常歌,连忙笑着道:“原来是郡主啊。”
“你不知道吗?”
常歌摇摇头。
“十峪皇子二访咱平瑀了。”
常歌疑惑,师兄为什么又来平瑀。
霍正笑了笑:“正好,郡主,老臣问问你,你对十峪皇子……”
左相话还未说完,就被门口的太监的高喊打断了。
“皇上驾到——”
众臣行礼:“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免礼。”傅帝一甩袖,坐在了龙椅上,“诸位想必也听说了吧,十峪皇子昨日刚到平泽,主要有两件事,其一呢是想在平泽小住游玩几日,其二呢。”
“想和平瑀联姻,当然,这也是十峪皇的意思。”
此话一出,众人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平瑀唯一的郡主——常歌。
“咳咳。”皇帝又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回去,“诸位这次可要把自家那些宝贝千金多放出来到十峪皇子眼前晃一晃,谁要是被皇子看中了,朕就封她为公主。”
哦,这样啊。众大臣心中都松了口气,忍不住喜上眉梢,都个个想着自家千金被十峪皇子看上封为公主,然后自己也跟着封官加爵的风光场面。
“歌儿啊。”
“父皇。”常歌出列行礼。
“十峪皇子在平泽游玩的这几日,就由你和大皇子招待一下吧。”
常歌:“臣女领命。”
大皇子听说要和常歌一起,一脸不情愿道了声:“儿臣遵旨。”
霍正心不在焉,看着周围几个老家伙都喜上眉梢的样子,都有着自家宠爱的千金。
想起自己和爱妻的孩子,早在十多年前就遭人暗算,失去了他们的孩子。
那时候,他们整日整夜的睡不好,即使过了十多年,仍是放不下心中这个遗憾。
秦秀:“相公,你说我们的孩子是不是当年没死,现在在某个地方好好的活着。”
霍正:“唉,你真是糊涂了,当年不是说都看到孩子的尸体了吗?”
“那都烧成那样了,就凭衣服一样,哪能……”
“我找了,我找过了,夫人啊。”他红了眼眶,“我也希望能像你说的那样啊,可是,这么多年了,始终了无音讯。”
“唉。”秦秀摇了摇头,“若她还活着,现在应该和郡主差不多大吧。”
“是啊。”两人陷入了沉默。
“要不……你让郡主帮忙找找?渊薮阁的力量,总比你那点人大吧。”
霍正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夫人聪明。”
回忆结束,早朝也结束了,大臣们三三两两地往出走,霍正给广白一个眼神,广白立马明白,跟上了常歌。
“郡主。”
常歌一看,笑着道:“广侍郎。”
“郡主可有时间?微臣想和郡主商讨一下接待事宜。”
广白是礼部侍郎,商讨接待事宜确实是他的职务之责,但……
常歌看了看走在后面的左相。
恐怕没那么简单。
常歌点点头:“那就去秋茶楼吧。”
“微臣也正有此意。”广白笑了笑,少年笑起来很是好看。
常歌忽然笑着问道:“广侍郎今年弱冠了?”
广白也被她这一问愣住了,忙道:“回郡主,微臣后年才行弱冠之礼。”
十八啊……真是年轻啊。
想到自己已经二十多了,常歌不禁感叹岁月的匆匆与无情。
“可有心仪的姑娘?”
被问到这种问题,少年的耳根子一下子就红了,害羞着摇摇头。
常歌笑了,真是羞涩的少年,想着自己应该牵个红线,但思虑了一下,发现她认识的大臣的女儿没一个看得顺眼的,于是放弃了当媒婆的想法,只是笑着看着他,语重心长的道:
“别着急,慢慢来,总会有的。”
少年害羞的点点头。
“遇到喜欢的就主动点。”常歌像个老妈子一样开始操心小少年的爱恋。
但其实……她连自己都没搞明白。
常歌出了皇宫直奔秋茶楼。广白自是没跟来,毕竟商讨事宜只不过是个幌子,真正叫她来的是——
“左相大人面带忧愁,定是遇上事了。”
霍正苦笑:“郡主真是火眼金睛,微臣确实有一事相求。”
常歌抬手,示意他说下去。
“只是此事过于久远,微臣也是和内人再三思虑之后,才抱着一点希望想寻求郡主的帮忙。”
“微臣想让郡主帮忙找一个人。”
常歌挑眉:“何人?”
霍正叹了口气,表情忧伤:“微臣的女儿。”
“大人的女儿?”霍正居然有过女儿?
“是的,此事甚少人知晓,微臣和夫人当年有过一个女儿,可是十多年前,府里不知怎的起了火,小女就不见了,之后是在小树林里找到的。”
“微臣和夫人当时去确认了,虽然烧得没了人样,但是那衣服和牌子都是女儿的。”霍正越说越悲痛,眼眶红着,声音也有些哽咽。
“微臣和夫人都以为女儿已经死了,日日夜夜地睡不好觉。后来我二人寻思了许久,觉着此事有蹊跷,于是微臣派人去查,但是始终没有查到,所以就……”
常歌点点头:“您女儿有什么特征吗?”
霍正想了想道:“我女儿比较爱说话,爱唠叨,和郡主差不多同龄。”
“没有什么胎记吗?或者长得有特点的地方。”
“胎记没有,长得……挺好看。”
常歌扶额,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哪一年丢的?”
“康盛五年六月起的火。”
六月?那时候她在云巅山,怪不得不知道左相家起了火。
在这之前,皇舅都不让她接触外界,不知道有个同龄的姑娘是左相的女儿倒也正常。
“我知道了,我会让渊薮那边尽快找出些线索的。”
霍正感激的看着常歌:“微臣在此先谢过郡主了。”
“左相客气了,这些年来,我在朝中处处受人针对,是左相暗中帮我摆平了这些,歌儿一直将左相的恩情铭记于心,这件事一定帮左相尽全力找到您的女儿。”
霍正听了终于笑了,点了点头道:
“郡主客气了,莫孔那老贼实在太可恨,连个女娃娃都不放过,微臣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出手帮了郡主一把,害,都是小事,不值得一提。”
他正打算告别,忽然又想起什么,开口问道:
“郡主,你跟沅涣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常歌问道。
“就是,就是你对他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得,这一看就还是蒙在鼓里呢,那小子肯定还没有捅破这层纸,表明自己的心意,这孩子,唉。
“算了算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还是你们自己搞吧。”
霍正摆摆手,他不管了,他这个老人家不管了,爱咋咋地吧。
“微臣先走了,郡主。”
“左相大人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