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一行人并未从七彩城正门进入,而是在一处不起眼的城墙角落,进入了一条杂草丛生的暗道。
“七彩城墙如此之多的漏洞,却是黑血之森的第一道防线,真是讽刺。”肖轩生笑道。
“可能因为《黎明条约》,他们不再注重城墙的维护,在十六年前可不是这样。”沐凡找来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将其打碎成拳头大小的石块,将暗道封了起来。
“队长,张无伤既然敢把人卖给血刹,那七彩城的三大家族必定脱不了干系,他们又该如何处置?”柳天天坐在墙边的一块灰色大石头上询问。
沐凡把头转向已经能下地行走的陆离,饶有兴趣地说:“这问题我想听听陆博士的意见。”大家听到这话也都看向陆离。
陆离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干净的脸颊一如既往,没有多余的表情,深邃且冰冷的眼眸使人难以接近,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细绳随意扎在身后。
“对张无伤进行搜魂,搜集证据,随后对有罪之人行刑。”
“呃......”众人顿时无语。
“这是最快风险最小的方法,张无伤所犯下的罪足够执行死刑,而我们也有自行行刑的权利。”陆离看似漫不经心却又认真的说道。
沐凡有些尴尬:“陆博士,其实我认为,张无伤所犯下的罪行虽足以定他死罪,但我们还并未了解前因后果,里面或许有什么隐情......“
陆离点头:”一切队长指挥。“
其他人松了口气,真怕陆离直接跑到城主府去搜张无伤的魂。
在训练中,生杀堂十层之上的成员都被要求掌握各种搜魂术,这也是为了应对各种情况。
搜魂术属十分残忍的手段,人的魂魄一般十分脆弱,搜魂者只要不是特别小心,就很容易对被搜魂者的魂魄造成极难逆转的损伤。
轻则失忆,重则魂飞魄散。且整个过程被搜魂者都极其痛苦。
”那好!全队听令,前往七彩城主府,捉拿张无伤!“沐凡昂扬微笑,挥手宣布道。
剩下的人无奈一笑,差点忘记了沐凡队长也是半个莽夫。
就在血刹死后不久,七彩城在早晨阳光的照耀下表面上一片祥和,在背面,三大家族的最高层却早已炸开了锅。
孙家一处露天后院,占地方圆百米,地上不像其他地方整齐地铺着地砖,而是覆盖满了干燥的黄土,土粒之间参杂着米粒大小的灵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黄土上插满了林林总总的各式长剑,一眼望去就是一片剑林,颜色各异,红的,黄的,黑的,各种各样的长剑数不胜数。
而在这剑林之中,有两个穿着蓝色长袍,灰色内衬的人,一名是形如枯槁似乎已过耄耋之年的老者,另一位则是戴着蓝色鎏金头冠的中年男人。老者盘坐在黄土之上,中年男人恭敬地头贴地跪在老者面前。
“老师,血刹死了。”孙白沉声说道。
“终于是死了,虽说只过了十六年,但这十六年却发生了将近五十年的事。”老者叹口气,用干哑的声音说道。
老者名叫孙长天,是孙家第十三代家主,中年男子则是现任孙家第十五代家主孙白。
听到这,孙白悲伤起来,沉声道:“父亲,清尘长老他们与许许多多同族都因他而死,好在他终于死了,不枉我们把那人放走。”
孙长天将孙白轻轻扶起,郑重地对他说:“既然血刹已死,就说明生杀堂已经到了,我们为了苟活,同样做了龌龊之事,绝对逃不掉。”
孙长天停顿一下,看着孙白蔚蓝的眼睛,语重心长道:“是时候重新考虑我们孙家的未来了。”
“老师,这......”
“我们孙家从始祖那代开始,风雨飘摇,成败兴衰,什么没经历过?还怕过这些?“
孙白眉头拧作一团,两手握拳,整只拳头都用力得颤抖泛白。
思索片刻,他闭眼咬牙道:”是!“声音中带着万般无奈与悲痛,还夹杂着细小但浓郁的怨恨。
秦家,在一间大礼堂底下,有一间不大但也不算小的地下室。
地下室大厅摆放着一张褐色大圆桌,墙壁上镶嵌着亮着柔和白光的萤石,使得整间大厅清晰明亮。
围绕着圆桌摆放了八张红色高背木椅,椅子背面雕龙刻凤,龙凤环绕着一把断裂的剑,剑断裂的部分由数个细小符文组成。
现在,八张椅子只有三个人坐在上面,位置刚好构成三角形。其他椅子的主人不知去向。
三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异常沉闷。
最后,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首先打破沉寂。
“血刹死了,谁干的?”
老者全身披着黑色重甲,铠甲上血红色的花纹如荆棘般缠绕,在胸口汇聚成一道道咒文。
“哼!甭管是谁干的,他张无伤都得偿命!”座位上另一位光头老者气愤回复。这位老者脸上有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从额头左边越过右眼延伸到右脸,生起气来,伤疤蠕动,甚是吓人。
”血刹突然死亡,毫无预兆,我们还未了解详细情况,不应轻举妄动。“说话的是剩下最后坐在木椅上的一位中年男人。长发披肩,国字脸,浓眉如墨,锐眼如剑。他背上背着一把短剑,剑鞘是一块黄色皮革,看起来极为普通,毫不起眼。
这三人现在是秦家最后剩下的最高战力,铠甲老者是秦家的大长老秦云川,而光头老者是秦家上上一任家主秦柳阳,中年男人则是秦家现任家主秦许。
”这十六年来,张无伤真是恶事做绝,光是与血刹进行的肮脏交易,就足以判他死刑。“铠甲老者扼腕叹息。
”砰“一声巨响,光头老者对着圆桌重重锤下,圆桌裂开几道横越整张桌子的裂痕,但裂痕出现的一瞬间,就有五颜六色的咒文从裂痕中涌现,不一会儿裂痕就消失不见。
”不仅如此,他居然敢带着他那午夜狼,暗中偷袭我们三大家族的最高战力,把我们三家强行拉入泥潭。“光头老者越想越气愤,恨不得现在就将张无伤千刀万剐。
”唉,报应,当初我们想分杯羹,反应后过来发现不对劲,结果想要退出时却已经晚了。“铠甲老者眉头紧锁,无奈摇头:”果然,禁忌就是禁忌,就连看一眼也是罪。“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调查究竟是谁杀了血刹。”秦许道:“请问祖父和大长老对此有何看法?”
秦柳阳听到这话,好像想到了什么,打了一个寒颤,心中的怒火顿时消了大半:“最有可能,大概就是生杀堂了吧?”
秦云川眉头皱得更深,低声道:“没错,是生杀堂无疑了,从相距一万五千里的青天城一天内来到这,他们有这能力,这也说明,生杀堂的调察使在七彩城附近。”
秦许也用更为低沉的声音说道:“几天前,孙家去刑事堂大闹了一场,两拨人从刑事堂总部打到了城外,可能就是那时候......”
“有漏网之鱼!”
“唉!“三人长叹,身体重重靠在木椅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大厅又安静了下来。
七彩城李家,是七彩城中唯一在剑君道路中修炼剑意的一家。所谓剑意,即讲究人剑合一,做到剑随心到,心快,则剑快,心狠,则剑狠。
”万丈深渊,我亦下之,魑魅魍魉,我亦斩之。“李家一处别院内,一名中年人正在舞剑,他手中的剑如有灵性一般,随着他的身体起舞。虽然只是一把普通的精钢剑,但长剑随着他的手一点,一挑,一扫,优美而凌厉。
中年人闭着双眼,脸庞棱角分明,凸显着刚毅。一颗垂暮的五丈大树在他身后五米处,枯黄的树叶空中随风飞舞,当飞到距这名中年人不远处时,树叶被吸引环绕在他身边,仔细一看,这些树叶只要接近他周身一米,都悄无声息断成了两片。
树下,有着一张石桌,石桌旁有三张石凳,石凳上有一位留着长胡子的老者和一位断了右臂的中年人,他们一边品茶,一边欣赏着舞剑之人的优美剑法。
”血刹死了。“
”嗯。“
”监视减弱了。“
”嗯。“
“生杀堂来了。”
“嗯.....“
舞剑之人停下了手中的剑,缓声说道:“十几年前,张无伤行欺师灭祖之事,我李家本无意参与,奈何张无伤不愿放过我们,如今血刹已死,他张无伤大势已去,是时候偿命了。”
石凳上的长胡子老者也回忆道:“那时候,大长老和前代家主们都因此事牺牲,真是段悲伤的岁月啊。”
庭院内的这三人,是李家剩下的最高战力。
现任家主李方元,在六年前与午夜狼大战中,被大长老救下,但也失去了右臂。
坐在石凳上的老者为二长老李不破,实灵中期,舞剑中年人则为上一任李家家主李九阳。
“虽为堂堂化玄强者,但他却不及他女儿的十分之一。”李九阳将剑收回空戒,拍了拍身上的残叶。
李方元嘲讽道:“为人不怎么样,倒是挺会教育女儿。”李九阳坐回石凳,饮了口茶:“但也因此他女儿在我们三家子弟中不受待见,尽管长的一副好模样。”
李不破自嘲一笑:“还是先别管他们了,我们都已经自身难保了。“他将杯中的浓茶一饮而尽,”啪!“茶杯被他重重放在石桌上。
”哼!“李方元也一口把茶喝完,右手的袖子随风飘动:”明明我们是受到张无伤强迫,但也同样要收到刑罚,凭什么!“
”唉。“李不破并未喝一口浓茶,只是不断捋着胡须:”这青天帝国的律法都是那些老不死制定的,他们阅历知识极为丰富,各个阅历丰富老奸巨猾,这天下的事,没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因而这律法啊,一定有他的深意。“
”只不过这深意,却是想要我们死啊!“李方元摇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