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论文答辩结束后,大邱已经在校门口等了好一会了。
一路上,二人很默契的没有谈论任何关于陆遥的话题,可彼此却都清楚的知道,他们各自心底间的那道疤永远都不会再愈合了。
陆遥是家中的独女,她的身上寄托了父母所有美好的希冀,如果她的人生里没有温晚,那么她会一直像所有幸福的人一样,顺利毕业,然后和大邱组成一个小家庭,一直沿着完满的轨迹走下去......
温晚永远记得陆遥火化那天,陆遥的父母几乎一夜之间就白了头,陆遥妈妈几次哭晕过去,而陆遥爸爸也全靠大邱搀扶着才勉强站稳。
温晚跪在陆遥父母面前,她多希望陆遥的父母能打她,骂她或者冷漠地装作不认识她,她多想自裁于陆遥父母面前,用死亡来洗刷自己身上的罪恶感!
可是,陆爸爸只是红着眼眶扶起跪在地上的温晚,哽咽地说:“孩子,这事不怪你.....
车窗外的景物快速掠过,只余下一片模糊的绿影,又是一年草长莺飞的长夏,可陆遥的生命却永远镌留在了22岁的春天里,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如果人生可以重新来过,温晚只希望陆遥的人生里不会再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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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邱和温晚刚下车,陆遥的父母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他们了。
陆妈妈脸上仍旧难掩憔悴,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较之过去已经好了许多,陆爸爸还是以往的模样,只是两鬓的头发更白了。
“阿姨,试试看合身吗?”温晚将一套运动服从印着logo的包装袋里取了出来。
陆遥妈妈亲昵地拍着温晚的肩膀道:“你这孩子,上次买的衣服我都没来急穿呢,怎么又给我买衣服呀?”
温晚倒像个撒娇的小孩子,一点也不给陆妈妈推脱的机会,推着陆妈妈就往试衣间走,陆妈妈被温晚携着走了五六步才终于腾出口气:“小晚,你听阿姨说....”
“没事的,就只是试穿一下而已,很快就好了。”
陆妈妈哭笑不得地摁住温晚的胳膊:“哎呀,我的小晚呀!衣服都还在沙发上呢!你带阿姨试穿什么呀?”
陆爸爸和大邱见状,也不由得捧腹大笑起来,隔了这么久,陆爸爸的脸上终于重新恢复笑容。
有时候想想,如果自己的孩子无辜被卷入朋友的感情纠纷,最后还因为她的朋友而付出生命的代价,作为父母,有几人能选择原谅呢?有几人能说出“孩子,不怪你。”?
或许,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父母,陆遥才会在生死关头上,义无反顾地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而将他人的安危放在首要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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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陆爸爸定居在美国的妹妹很是不放心,于是早早就给他们二人订好了下周二的机票,就是希望他们二老能到美国好好散散心。
陆遥的事情都是大邱全权和他们一起处理的,短短几个月,大邱就已经瘦的不成样子,所以温晚觉得送机这件事情有自己就可以,陆伯伯也觉得大邱刚进入新公司,不想因为这件小事而麻烦大丘,可大丘却当即推掉手头的工作,执意要送亲自送陆伯伯和陆阿姨登机。
陆伯伯握了握大邱的手,只字未语,可大家都清楚地看到了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暗藏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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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邱一直把温晚送到单元楼下,直到看着温晚家的灯亮起,他才放心的离开。
温晚关上窗旁的小夜灯,房间立刻陷入在黑暗里,温晚在黑暗中呆坐着,耳机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温晚一点也不害怕这漫无边际的黑,她只是觉得孤单。
小时候,温晚总是怕鬼,奶奶告诉她,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就算有鬼,鬼也不会欺负晚晚的,因为大家都知道晚晚是好孩子。可是,尽管奶奶这样说,温晚还是觉得有些害怕。
然而,自从奶奶去世后,温晚就再也不怕鬼了,她倒希望这世上真的有鬼,这样她就能见到奶奶了。
来电铃声打断了温晚尘封已久的回忆,温晚摁了耳机接听键,是陆妈妈的电话,陆妈妈在听到温晚安全到家后才放心的结束了这通电话。
电话刚挂断几秒,就又响了起来,温晚以为陆阿姨还有什么事刚才忘了讲,她急忙摁了接听键:“陆阿姨?”
短暂的沉默后,优雅好听的女声从耳机里传来:“你好,请问是温小姐吗?”
温晚拿起手机,点亮屏幕,来电号码是一串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号码。
“是,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云娜的妈妈,我希望我们能见面好好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