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先生来到花家已经三年了,这三年间除了教花云读书识字和一些功夫。其它时间就在房间读书。
有时候,花大人回来也会和祝先生说一些兵马训练营的事。祝老师也能给一些适当的建议。花大人对祝先生有一种相逢恨晚的感觉。几次想让他到兵马训练营中谋个一官半职,祝先生都谢绝了。后来,花大人知道祝先生无心于此,也就不在勉强。
这一日,恰好花大人给人带口信来,请祝先生去兵马训练营商量点事。祝先生先去对花夫人说了,花夫人无非叮嘱一番注意安全等等。又告诉花云自己在家练字,他很快就回来了。
花云一听,“老师,我陪你一起去吧?正好很长时间没看见爹爹了!”花云还是很小的时候去过,后来觉得不好玩,就没再去。
“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去那里干什么?”祝老师不容分说拒绝了。
“没关系的,老师,我小时候爹爹还带我去呢!”花容不死心。
“现在你大了,再说你父母都不会同意的!”
“我就是要去!我就要去!”花云胡搅蛮缠。
“那好吧!你去向夫人说一声!”祝老师仍然不放心。
“老师,让母亲知道就去不成了!你还得帮我想法子呢!”
祝老师去夫人那不知说了什么,总之,祝老师说:“你快一点收拾,一路要听话。”
“好的,老师,你等我一会儿!”花云说完,就蹦蹦跳跳钻房间里了。
祝老师正在等的有点不耐烦,只听“老师,我来了!”抬头一看,啊!一个温润如玉的白衣美少年站在自己面前了,如果不是听清是花小姐的声音,祝老师真不敢认。
花云看祝老师惊讶的表情说,“这样跟你去爹爹那儿,没关系了吧?”
祝老师无可奈何地带着花云一起向兵马训练营奔去。
兵马训练营在镇上西北三十里地的地方。一出府邸,花小姐就如鸟儿入林,鱼儿入水一样,骑马在前飞奔。还不时催促祝老师快一点。祝老师毕竟年纪上升,在马上累的气喘吁吁。
越往西北方向去,就越荒凉,人烟也就稀少了。花小姐一路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任马自由驰骋。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太阳晒的荒草都低下了头。花小姐也有点累了,速度也放慢了。
“啊!老师快看!”花云手指着一处草倒塌的地方,尖声叫着,这叫声划破了寂静的草原。祝老师立刻快马加鞭赶了过来。原来前方草丛中趟着一个人,也不知死活。祝老师让花小姐退后一点,自己从马上跳了下来,拔开杂草,走到那人旁边。蹲下身子,把那人脸转过来,脸色一惊,瞬间苍白,“小姐,是一个过路人,可能是口渴了,昏过去了!”
花云早已到了那人跟前,看那人也不过十六七岁,看上去憔悴不堪,但也掩饰不了眉清目秀的脸庞。此时双眼紧闭,一双俊眉紧锁着。嘴唇干裂脱皮,从里面发出一两声“水,水”的声音。如果不是离的近,肯定听不到。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多处。
花小姐早已解下自己的水壶递了过去。祝老师犹豫了一下,说“把我的拿来吧!”
“老师,没事的!老师平时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就用我的吧!”花云执着的举着水壶。
祝老师无奈,把少年抱起来,头枕在自己的腿上,拿起花小姐的水壶,缓缓地把水喂到他干裂的嘴唇里。少年也许是被晒的,也许是渴的,只见他喝下一些水后,身体微微动了一下。
祝老师把少年放下,说:“我们走吧!”
“老师,他还没醒呢,我们走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呢?”花云想把好事做到底。
“不行,你一个千金小姐……”
花云想起自己的身份,母亲常常说笑不露齿,走不动裙,男女授受不亲呀?不能让陌生男看到自己……跟祝老师出来还是百般哀求,瞒着母亲的呢!
“要不,老师,我们把他抬到阴凉通风的地方吧!”
祝老师看了花云一眼,露出赞许的笑容。
祝老师抱起少年,向前方几棵大树的树阴底下走去。
祝老师把少年放下。花云低声征求道:“老师,把我的水和食物给他吧?”
“好吧!不过你自己就要渴了!”
“没事的!”花云因帮助了别人而高兴。
祝老师和花云又骑上马出发了。一会儿,祝老师在衣袖中摸索起来,迟疑不决地说:“花大人让我带一封信,咋不见了?可能丢在刚才的地方了,我得回去找找?你慢点走,我马上就回来!”
“好的,老师!”花云让马慢悠悠地走着,还哼着小曲儿,不时用手抓一下旁边野草,有时还摘下一两根毛茸茸的狗尾巴草在脸上晃晃。
花云看到祝老师很快就回来了,脸色还有些许的泛红,也许是为了追上自己累的吧?
“找到了吗?”
“找到了!”
花云似乎还有话要说,但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又过了一会儿,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
“老师,刚刚的事情,不要让爹爹知道吧?”
祝老师听了,也如释重负般的点头答应,“好!好!”
兵马训练营的轮廓已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士兵们排着一队队,一列列有序的训练着,嘹亮的口号声已清晰可闻。花大人也在人丛中,这队看看,那队观察观察,提点意见。
这时人群中,不知哪个士兵兴奋的叫道:“快看!前面有人!”
训练的士兵们都向那一点疾驰的白衣处行“注目礼”。只见一碧万顷的草原上,一个少年着一袭白衣,骑在一匹高大的火红色的马身上,衣袂在风中飘飘。看呆了那一众士兵,也看呆了花大人。
什么人胆大包天,敢来军营撒野?怎么这么眼熟,我不认识这么俊美的少年郎呀?花大人正在猜测。
“爹爹!爹爹!是我,云儿呀!”花云一边向父亲的身边奔来,一边兴奋的喊道。
这时,祝先生也在后面追了上来。
花云跳下马,向父亲跑来。父亲并没有她想象的惊喜。花云到他跟前时,才低声说:“简直是胡闹!”
花大大就去迎接祝先生了。
他们一同向大帐内走去。花云灰溜溜的跟了进去。
回到府中后,花云还是像以前一样上午学习知识,下午练字等,到了晚上就练习祝先生教的功夫。
这一日,花云读过书后,正准备去母亲那请安。突然听府门前吵吵嚷嚷,还有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
“先生,您就行行好,收下她吧!让她给你们干些粗活,混口饭吃就行了!”
“先生,求求你,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跟我们回去也会饿死呀!”一声声哀求声,甚是凄惨。
“大叔,大婶,我们家真的不需要下人了!”看门的唐大伯说。
“先生,就请您跟夫人说一声吧!”那个年老的男人,跪在地上不起来。
“好吧!哎,可怜的孩子!”唐大伯还没去请夫人,已经看到花夫人带着花小姐来了。
那对夫妇一看见花夫人,立刻向前跪爬了几步,“救救这可怜的孩子吧!”
花云看见他们身后跪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身上穿的衣服有点破旧,但也干干净净,那苍白的小脸低垂着,一头微黄的头发在后胸勺绾成一个小辫子。花云看她时,她正好抬起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花云。花云说不出什么感觉,一下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也许是年龄相仿,也许是其它原因。
花云迫不及待地说:“娘,让她跟着我吧?”
花夫人看那孩子可怜,早已拉着她的手,“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念叨着。
小女孩和花云相视一笑。
花夫人让庆儿去取钱来给那夫妇。那夫妇怎么也不要。“孩子是我们邻居家的,孩子的父母半年前去世了。又没找到她的亲戚的。我们本打算养活她的,无奈我们太穷了。与其饿死,还不如找一处能活着的地方。我替她父母谢谢夫人小姐!”说着那对夫妇又跪下来给夫人磕头。
花夫人连忙扶起他们。那对夫妇就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花夫人带着小姐和那个女孩到夫人的房中。
“你叫什么名字?”花夫人和颜悦色地问。
“爹娘以前都叫我涵儿!”小姑娘答道。
“那以后就叫涵儿吧!以后你就跟着小姐吧!”花夫人说,“庆儿,收拾一间干净的房间。”
花云早已迫不及待领着涵儿来到她住的院子,又一一向她介绍了院中的各种景物,以及房间布置。
涵儿向花云讲了很好村子里的事。自己父母是怎么死的?村子里的人是怎样帮助她的?谁家养了什么马?谁家有几口人?……
她们就这样讲了很多,还是意犹未尽。
每天除了跟着祝先生学习,其他时候一直让涵儿跟着。涵儿也做的很称职。每天帮小姐梳头打扮,连花夫人看了也说这孩子手巧。花夫人看出涵儿心地善良,手脚麻利,也就放心的让她跟着小姐了。
有一天,花云在花园中游玩时,阳光灿烂,觉得是读书的好时机,就说,“涵儿去把桌子上的《诗经》拿来!”
涵儿犹豫了一下,就跑向花云的房间,一会儿递了过来。
花云伸手接过,“涵儿,不是这本,这本是《论语》!”
涵儿难为情地说:“对不起,小姐,我再去拿趟吧!我不识字。看到上面是两个字的就拿来了。”说着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没关系的,我以前也不认识呀!祝老师来了才教我,现在也能认识很多了!要不,我教你识字吧?”
“小姐,我这么笨,能学会吗?”涵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能了!你看这不就是论字吗?这一个就是语言的语字呀!”花云指着字说。
她们就在这明媚的阳光下,愉快的学习着。你看涵儿一会儿开心的微笑,一会儿失望叹息,就知道她们学习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