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病房在易筱还没来之前,就已经有两个同样身患白血病的儿童住在这里了。
进门顺数一号床位上住的是一个9岁左右的男孩。他光头,面容发白,嘴唇干紫,眼神平淡,身体消瘦。
二号床位上住的是一个14岁左右的男孩。他也光头,面容发白,眼神平淡,身体消瘦。这仿佛是属于在医院经过长久治疗后的白血病儿童们的独特印记
就在易筱搬入大病房三号床位后没多久的时间里,四号床位来了一个大概14岁左右,苍白的脸色,长头发,长的挺清秀的女孩。跟随她一起来到的这里的是一个黑黑的,干瘦的男人,应该是她的父亲。
“感觉怎么样?”
那个女孩刚住在病床没多久,医生就来了。
“还好。”
女孩平静的回答。
“嗯,先输血把。”
医生也没多问其他问题,看起来这个小女孩应该不是刚得白血病才住到这里的。
护士按照医生的嘱咐,给小姑娘输血,打针。
“您好,我是一名营养师,请问易筱小朋友平时都吃什么。”
就在易筱搬入大病房的那天中午,在易筱和易筱妈妈吃过午饭后,一个自称是医院营养师的人来到她们的病房,询问易筱妈妈关于易筱的饮食状况。
易筱妈妈看到大病房里另外两个孩子,光着头,苍白面色,身材消瘦的样子。就不仅心想,易筱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吗?她不想看到易筱变成那个样子,正愁怎么才能多给易筱补充些营养,就来了个营养师。她自己也不懂病人该补充什么样的营养,有个营养师正好,便把自己平时给易筱准备的饭食情况和营养师说了一下。
营养师听易筱妈妈讲诉她平时给易筱准备的饮食后,认为目前病人需要喝点鸡汤温补一下。易筱妈妈也觉得病人身体虚弱,喝鸡汤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便欣然同意营养师负责易筱的伙食,顺便给自己点了一份普通的医院餐。
到了晚饭时间,营养师送来了他承诺的鸡汤。
几小块一寸方丁的鸡块,几片红萝卜,汤水是清清的,这就是营养师的鸡汤?易筱妈妈一看顿时有点不高兴了,这鸡汤就像是等水开了后把鸡块和红萝卜放进去煮一下就送来一样,糊弄人?
不过易筱妈妈还是没有立即辞退营养师,她打算观察几天,弄清楚营养师平时都送什么之后,就不再麻烦营养师了。她觉得这笔钱花得有点不划算,决定自己弄吃的,顺便分给其他三位小朋友一些。当然,这是后话。
“爹,我想吃葡萄。”
“嗯,等着,爹给你去买。”
晚饭之后,易筱隔壁床位上的小姑娘和她爹说想吃葡萄。他爹马上就跑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拿着一大串紫色的葡萄回来,分了一部分给大病房里包括易筱在内的三个孩子。
“姐姐,你为什么那么高兴啊。”
小姑娘吃的很开心,易筱看着她的样子有点不理解,从被子里探出头问了句。
“没什么,就是高兴啊。”
小姑娘对易筱说了句简单的,有点不合常理的话语。
易筱哦了一下,也没有在问什么。她躺在床上不知不觉中就睡去了,依稀中好像看到小姑娘的父亲在角落默默流泪。
一夜无话,家长们都离去了,孩子们也都睡着了。大病房外的世界灯火明亮,月光皎洁,大病房里的世界,冷冷清清,生机黯然。护士轻轻进来看了四位孩子们一眼后,拉上了窗帘,顺便带上了门。
第二天的清晨,易筱妈妈如同往常一样早早来到医院,陪伴易筱。
刚来到大病房里,易筱妈妈就发现另外三位家长几乎和她同时到来,只不过一个前脚一个后脚这样子。相互之间轻声打过招呼后,就各自回到各自孩子的身边,默默守护,等待他们起床,享受珍贵的早晨。
大约九点多,孩子们都醒过来了。医生带着两个护士来到了大病房,他逐一问过孩子们的情况,就让护士帮孩子们打针,吃药。
易筱隔壁床的小姑娘的父亲,拉着医生单独出去谈了谈。
没多久后,小姑娘的爹就回来了,他和小姑娘说到:“闺女啊,今天要出院了哦。”
小姑娘轻声应了一句:“嗯。”
时间缓缓流逝。
到了中午时分,易筱隔壁床的小姑娘被他爹带着离去,离开了这个大病房。易筱隔壁床的小姑娘来到大病房的这段时间里,只输过一次血,打了两次针,住了一晚上。
易筱妈妈和其他两位家长看着小姑娘和她父亲离去,心中正纳闷,怎么才住了一晚就离去了,小姑娘看起来可不像能出院的样子。
在小姑娘和她爹离去后,护士就过来收拾床铺了,晚上会有另一个孩子住到这个床位。
“护士,昨天这个床位的小姑娘是什么病啊?怎么住了一晚就走了呢?”
“她也是白血病,血色素过低。本来今天还是要继续输血的,没钱了,只能出院回家。”
易筱妈妈问了护士一句,没想到却是得到这样的答案。急忙追问了护士一句:
“就这样回去了?”
“还能怎么办?”护士反问了一句。
易筱妈妈没有再问什么,她懂了。还能……怎么办呢……
晚上,易筱隔壁床又住来一位白血病患者,是一个8岁左右的小女孩,光头,面容发白,身体消瘦,看样子已经医治过不短的时间了。
也许是因为生病的原因,也许是其他原因,这个小女孩的身高和易筱有些接近。易筱对她有着莫名的好感,好像把她当成了同年人,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看起来是和她一般大小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啊。”
“羽白,你呢?”
“易筱。”
易筱主动出声问隔壁女孩的名字,两个女孩相互知道对方的名字后,就不再出声。
大病房进来顺数第二号床位的男孩,他玩着手机游戏,不经意的对他父亲说:
“爸,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想我吗?”
他的父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继续说:
“爸,你就当没有生过我,你永远是我的好爸爸。”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
男孩的父亲急切的回应阻止了男孩还想说些什么的想法。
男孩的话如同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割在这里所有的家长心中。气氛开始沉默,他们想起离去的女孩。
时间一天天过去,易筱妈妈已经知道营养师每日会给易筱送什么后,她辞退了营养师。易筱妈妈买来电饭煲和简单的餐饮用具,开始为易筱准备营养餐。
医院本身是不允许这样的,可是对于这里的白血病人,却有着格外的宽容。也许是因为血液科的医生和护士对白血病儿童患者这个群体特殊的情感:他们每天都如同在打仗,而他们的战友却是一群天真无邪的孩子。
护士对于易筱妈妈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特意叮嘱过她在医生查房或卫生检查时记得一定得把电饭锅收好。每天易筱妈妈都会到医院附近的菜市场买一些处理好的材料,用电饭锅煲一些鸡汤或者煲一些猪骨汤给易筱喝,也会把汤分给其他三位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