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未眠用完午膳,就出门办正事了。
他乔装打扮,换了一个身份,现在是段全海的跟班大理寺寺正的张青。
“大人,徐府那边给了消息,叫我们什么时候去看看。”
段全海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卷宗一摆在桌上“徐府的事……”位拧眉“王氏妇人怎么说。”
风未眠不屑的撇撇嘴“一介妇人还能怎么说,都是后宅的腌臜事,说到底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整天哭嚷嚷死了算了。”
张青的性格就是踩高贬低,瞧不起女人,风未眠早先就掌握了一切,现在演什么像什么。
段全海并未觉得不妥,手指轻敲黑案,沉沉道“徐家算皇商,这些事情随便处理就行了,给个体面。”
随后,又料到了什么,抬头一看对自己谄媚逢迎的‘张青’
“这件事你看着审就是了,不必询问本官的意见。”然后后边又加了一句“那徐家的儿子好歹是顺天府尹的大舅子,给点教训长长记性。”
顺天府尹的大舅子,徐家嫡子是个花花公子,京中不少小家小户的姑娘都被调戏了去,这种案子只多不少,都被顺天府那些人压了下去。但这是牵扯到了人命,人家烈性直接把人家岳母杀掉。顺天府那些老匹夫们想压也压不了,这不就转到他们大理寺来了。
也不看看他们大理寺是干什么的,这种杂七杂八的小事都敢往他们门缝里钻,当大理寺的人吃软饭的吧?
风未眠低头听到段全海的话,心里冷笑,呵,这个段全海可真会做人,一边说这件事不需要问他,一边又给他点那么点意思,叫他不宜把事情闹大,随便应付给个交代就行了。
最后他出了错,惹得上边人和底下人不高兴不满意,他的帽子可摘的干干净净。
呵,这大理寺可真是一点都不干净呢。
“就按大人说的办。”
表面乐呵呵,心里MMP。
张青摆着一张假笑在段全海面前转悠,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去牢里去看看王氏。
牢里压抑沉寂,却干净整洁,里里外外都打扫的利落,风未眠好看的眉毛舒缓些许。
“寺正大人,又来审问啊?”狱卒一副哥俩好的打照面,满脸堆笑。
风未眠表情淡淡,对狱卒讨好的笑容不以为然,轻嗯“嗯呐,审审刚来的王氏。”
“那个张氏可有说了什么?”
狱卒摇摇头,抱怨道“那王氏一整天都不说话,兄弟们也都没办法。”
王氏一介妇人,事情缘由也差不多知晓了,上头没吩咐就不行刑。可这个王氏从送进来那刻起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兄弟们都犯了难。
“我去看看。”风未眠越过两位狱卒,寻那王氏。
王氏只是个卖身葬父的小妇人,她现在没有什么可牵挂,一言不发压抑着自己。
只是风未眠不明白,王氏该刺的人不是那个徐家嫡子吗?怎么还捅到主母身上了?
她到底还知道什么?
风未眠抿唇,踏着正六品的官靴走至王氏面前。
王氏是地地道道的青州人,二十出头的年纪,小家碧玉的,惹人怜爱。
而更加令风未眠称巧的事她竟然是青州县令的亲妹妹。
不知道这是不是君澜宸要他做的戏呢?
“抬起头给本官瞧瞧。”
风未眠沉声道,眼睛却打量着穿成囚服的王氏。
蓬头垢面的,浑身糜烂,毫无求生意志,真是囚犯该有的样子都有。
王氏不抬头,依旧不作声。
风未眠:“……”
还挺有脾气!
“既然你不愿,本宫也不勉强。本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不能欺瞒,听明白了吗?”
风未眠拿出公事公办的样纸,官腔说的一道一道的,挺直了腰板,官威摆的足足的。
哎呀,这当官就是底气足啊!
说话大爷多了。
就是官职小了点……
抱怨归抱怨,风未眠效率还是挺高的,马上命人准备好纸砚和笔,将王氏拉进一个小屋里审问。
小屋里就只有风未眠和王氏两个人。
大家都习惯了,风未眠吩咐后就自觉退下,不敢打扰。
寺正每次审问的时候都是随便看几眼要不就是单独审问,而每次审问的结果都是出乎意料的好。
不得不说张青这人虽然皮实了点,会谄媚了些,正事做起来还是一板一眼的。
风未眠点点头,眼眸转向王氏。
她被绑在椅子上,低着头,看不出神色。
“婢女王氏,青州怀里人,生前卖身葬父卖进徐家冲喜,一年未有身孕,半月前,被徐家嫡长子玷污,后因心不平,使计暗害主母,将曹氏推入南院的莲花池中,一刀毙命……”
他一字一句读着卷宗上的字,眼眸里却观察着王氏的神色,奈何头发太过散乱,风未眠看不到。
苦逼……
“本官问你,你之前有没有杀过人?”
“……”
呦呵!装聋呢!
“本官再问你,你以前到底有没有用刀杀过人。”
风未眠的话比刚才更加威严了,无形之中的官威,提想着王氏的神经。
“……没有。”
王氏头发下一双眸子依旧没有色彩,但是干裂起皱的嘴唇出卖了她。
风未眠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嘴上上扬。
她虽然说的俩字,但却也足够了。
风未眠轻扬起唇,双手环胸,漫不经心却故意为之道“也是,你都没杀过人,怎么还会杀曹氏?”
这看似毫无波动的话,如石抛进湖面,溅起千尺水花,最后沉入湖中,掀起圈圈涟漪……
王氏的眼睛里闪过希望,掀起眼皮,猛然抬起头,哽咽而激动道“大人您相信我?!”
王氏的声音带着哭腔与委屈,同时更多的是激动。
就如同即将沉入水底的人,突然又一只手拉住了她,给了她希望。
而风未眠,就是给了她希望的人……
这么多天,那些人都觉得她离死期不远了,而她自己也那么觉得。觉得进牢之后就会一大堆刑具等着她,她的心早就被一道道只言片语给收买了。
变得脆弱,不堪一击……
风未眠对上王氏黑黝黝的眼睛,在屋里显得格外铮亮。
“本官相信没有用,得要天下人相信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