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末渝撇过头,算是默认了。
这回换作温筱震惊了,她愣了片刻,睁大眼睛指着自己:“为了我?”
故末渝嘴更扁了。
温筱挪了挪屁股,往他那凑近:“真打架啦?”
故末渝扭头撇了一眼温筱,持高冷如鸡样。温筱有点懵,过会儿也就笑笑拍拍他肩膀:“不就是说几句话嘛,你以后别跟他打了。”
故末渝扭过头,看她笑嘻嘻表情,忍住了想吼她一声的冲动,握紧拳头,淡淡地应了声“哦”。
也是他该,听见人家说她就忍不住上前质问,别人拳头挥过来时他还有些懵,后劲上来这男人血性也就本能似地涌上拳头,许久没打过架的他今天打了个痛快。
其实身上没什么伤口,毕竟是练家子,但就是忍不住想巴巴跟温筱讨点好,心里也有根钩子,痒痒的,勾着他想去看看温筱对他的态度。
可温筱对待他为她打架的态度实在没什么,想象中的她为他担心到哭,可是现实中她别说哭了,连担心都没有。
故末渝寒了心,觉得自己是有些蠢,一瞬间觉得就不应该坐在这辆公车上,不应该再死缠烂打着她,做着吃力不讨好的事。
两人各自回家,谁再没说半句话,甚至道别时也只是匆匆忙忙一声“bye”,街上行人匆匆忙忙,路上车行来来往往,两人一踏入人群中迅速找不到人影,就算穿着同样的校服也好似从不认识。
小区另一座单元楼。
……又是,一个,有江辰的夜晚。
苏九卿坐在客厅地板上,抬头瞥一眼端庄得体坐在沙发上的江辰。嘴里嚼着饼干,是为了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
因为,她爷爷来了。
苏九卿的爷爷这些日子都在照顾她突发疾病的奶奶,所以一直没有过来看望她,前几天她的奶奶病情好转,前几天出院,但为了安置琐事也就没来看她。她忙于学业,但经常会给二老打电话,但还是挡不住爷爷的思孙之情,今个儿下午爷爷紧急到达现场,把苏九卿吓了一跳,两人吃了晚饭,还没来得及打电话给江辰说说情况,江辰就火急火燎地来了。
今天的江辰来得比谁都快,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开门的人居然是个老头,苏九卿从洗手间出来的那一瞬间刚好瞥见他在那一刻的表情。
可惜他没有惊慌失措,他只是有点好奇。
他规规矩矩地跟她爷爷打了声招呼,换了鞋后特别拘谨,跟在她爷爷后面,等到她爷爷入座,他才慢慢坐下去。苏九卿碍于她爷爷在,没敢跟江辰眉来眼去,就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看两人聊天。
“你和期仔是同学啊?”
爷爷手在裤子上抹了抹,开口问。
江辰眯眼微笑:“是,最近我们学校校庆,九卿她将在校庆上担任主持人。”
苏九卿把饼干啃完了,拿了包瓜子继续看戏。
他叫她九卿时电流阵阵从她身上流过——他好像还没这么叫过她名字。
苏九卿沉溺回忆,搜索着他叫她“九卿”的记忆,没有注意到他和他爷爷聊得甚是畅快:“当初我也做过主持人。”
“那个时候我在村里做生产大队长,那时没有现在这种小电话,都是在村里才有一个的,有人打来电话找村里的人时,我就会在广播里吼两声。”
爷爷眯着眼,灵魂仿佛飘回过去,飘回那个买粮食还得用饭票的纯朴年代。
江辰不是五六十年代人,但他读过书,接上话头开始聊起五六十年代,爷爷也很怀念过去,听见面前这个小年轻居然知道那时的许多细节,心里惊喜的同时也有些重回年轻的错觉,就这么畅快地聊起来。
所以今天的茶话会,苏九卿全程没插上话。最后她骤然发现两人谈得十分愉快时,她也忍不住想插话,可惜一开口爷爷就让她去洗些水果给江辰吃,所以,她今晚就是个工具人,连句话都插不上的那种。
二人聊天终于结束,原因是因为到点了,江辰要回家了,爷爷还想送他,可被苏九卿拦下了,原因是——不早了,爷爷你快去休息吧!
拜托,这可是她同学,她男朋友!怎么她今晚都没跟他说上话啊。
爷爷也不送了,今夜说的话是有点多,他嘴皮子都累了。道了别后他也就回房睡觉了。
于是可怜的工具人苏九卿,委屈巴巴地跟在江辰屁股后面,送他出门去了。江辰笑意闪闪装满眼,看着她委屈巴巴,靠着门板看她,他知道她肯定有一堆话憋着要说。
他猜对了,苏九卿的确想跟他说话。两人面对面立足门口,门外是幽幽石道,冷冽寒风凛凛,吹动他的发。苏九卿抬眼,是一双含笑双眼,一向严肃待人的他在她面前永远那么深情。
苏九卿手从裤兜里伸出来,从他腰两侧慢慢滑向他腰后脸颊贴在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上,右脚熟练地往后一勾,大门关上,阻绝爷爷可能出现并发觉的可能。
扣住,放松,再蹭一蹭,听一听,身旁人心跳加速不知所措。
半晌,他才回抱住她。
“今天跟我爷爷聊得很好啊。”
江辰低笑,胸膛微微颤动:“原来是你爷爷。”
苏九卿环得更紧,“你今晚都没陪我。”下巴抵在他胸膛上,抬头看他。
“现在不是在陪吗?”身子微微远离,苏九卿正狐疑着,他的吻便落了下来。
额上湿热一块,娇躯火热环绕,他将她紧紧圈在怀里,额上湿热犹在。
苏九卿觉得自己真幸福。
隔天,故末渝一整天垂头丧气,仍是江辰冷淡脾气也禁不住开口关心,可惜故末渝心里空空,也没应答他的话。
虽然和温筱认识不久,连半年都没有,两人的关系开始得也莫名其妙,面对温筱的不咸不淡他也丝毫未变心中热情。
昨夜他满头满脑都是她的模样,他有时也想——“为什么我对温筱就是这么喜欢?”
或许在第一次见面时,他看见她得体的举动,大方的笑,自信、无畏的模样,他就已经暗生情愫了。真没什么原因,第一眼看见她对苏九卿的笑容时他就心跳加速。他从没见过她这样的。
无他,只此一眼。
他对她有感觉,他和她注定就会有这种感觉。
故末渝开始迷信了。
冬天将至,中午的日头并不盛,故末渝拿完菜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坐下吃饭,眼睛不由自主地往食堂四周看。
妈的,他又再找她了。
故末渝真的恨不得锤自己胸口,但就是忍不住。于是他在人群中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盯着。
温筱进来。
她拿餐盘,她拿她最喜欢的菜,她慢慢向他走来。
故末渝坐直身子。
“喏。”温筱在他对面坐下,餐盘里是她最爱的那道小炒肉,油光在汤汁上浮动,亮晶晶,“你昨天不是说你脸疼嘛。”她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她手掌大的跌打酒来,摆在桌子上,往他这边推,“给你的。”
“对了,一天抹一回就行了,说是这个药性猛,你对这个过不过敏啊?要不先抹抹看?”你回家自己抹抹死了怎么办?温筱忍了忍,鉴于他看起来心情不好,所以她没说出最后一句话。
故末渝愣了好一会儿,温筱见他没反应,就低头拿起筷子吃起了自己的饭菜,故末渝见她“啧啧啧”地啃起肉来,心里满满当当的。
满满当当的,他爱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