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列宁像前站着前来瞻仰的人,狂风吹起他的呢子大衣。
这座铜像足有十米高,原本是站在黑色大理石底座上,伸手指向前方,似乎在指引革命道路。
不过也说了,那是以前,现在的列宁像正斜插在雪地里。
铜像的位置有些奇怪,既不在黑天鹅港正中央也不是矗立在门前,而是在港口的背面。
这座列宁像上那细碎的裂纹和焦黑的污渍似乎在暗示它那不堪回首的过去,路明非看着它沉默不语。
黑天鹅港周围的设施近乎被完全炸毁,独留下这座还算“完好”的列宁像屹立于风雪之中,庞贝·加图索在发给路明非的信件里还附带了一副地图,不过这幅地图只将路明非给带到了黑天鹅港,并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路明非看到这尚且完好的列宁像大致明白了这便是自己要去的地方。
顺着列宁像下方的通道一路走去,路明非最终来到了“门”,在隧道的“墙壁”上,路明非看到了最后的标记“1963年11月21日,我们打开了门。我们应该忘记我们在这里所见的一切,我们很快就会回莫斯科,回到莫斯科就一切都好了。书记同志说这里将被再度封闭,如今已经不是神与魔鬼的时代了,苏维埃的铁拳会把它们都打得粉碎。”
“苏维埃的铁拳已经不管用了,哪怕是红色主义疾走波纹都送不走这帮怪物。”路明非伸手摸着这一行小字喃喃自语。
这段话的旁边刻着数以百计的名字,名字后面跟着他们的军衔。显然这些年轻的士兵把生命留在了这里,数十年中上千人参与过这项艰苦卓绝的挖掘工作,上百人把他们的生命留在了西伯利亚北部的冰天雪地,可当他们最后找到那东西的时候,他们只想尽快离开和尽快遗忘。
门就在他旁边,严格地说那不能称作门,只是一处被堵死的出口。原本那是岩层中的一处裂口,有人用数吨重的铁水把它封上了。铁水中可见人的森森白骨,封上这道裂缝的时候,居然把活人也烧死在红热的铁水中了。那具白骨似乎挣扎着想从铁水中逃脱,但最终也只把颅骨顶部露了出来。有人在白色的颅顶上写下了圣言般的文字
“今**以神的仆从之身封印这里,邪恶终不能战胜正义。此门将永不开启,直到神审判整个世界的日子。”
下方还有签名:“Григо·рийЕфи·мовичРаспу·тин。”“格里高利·叶菲莫维奇·拉斯普京。
路明非丝毫没有抚摸头骨的恶趣味,他顺着前人早已打开的缝隙来到了门后,门后是梯锈迹斑斑的铁质悬梯,这道悬梯从岩缝中穿过,尽头是一架老式工程电梯。
真该庆幸这悬梯和工程电梯没有在岁月的侵蚀下完全断裂。
路明非离开电梯前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前的那张银白色面具,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收到庞贝·加图索的信件之后,他就再也联系不上路鸣泽了,路明非现在唯一能够指望的便是这个能够化身为奥丁的面具。
“欢迎欢迎,这些年我一直在想这里还会有新的造访者,一直等到今天。”路明非刚一走出电梯便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一束光从上方打下来,把路明非和庞贝·加图索笼罩在其中,庞贝穿着考究的黑色礼服和浆得很**的白衬衫,系着玫瑰红色的领结,他就像是在出席一场盛大的宴会。
路明非没有回应,他的目光越过了庞贝·加图索落到了他的后方,暴怒的情绪在胸腔中翻滚,他的双手捏得咯吱作响。
庞贝的后方有着三个常见于科幻电影一般的巨大容器,容器中填满了黑绿色的液体,两道长相近似的人影在容器中或沉或浮,她们纤细的手臂上插着一根软管,这根软管从容器的后方导入一个巨大的龙类尸体上,这被关在容器中的两人是绘梨衣以及诺诺。
“路君,不用这么紧张,我是怜惜女性的绅士,这两位美丽的女士都没有生命危险。”庞贝一脸微笑的说着。
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他心中的怒火被短暂的压制了下去“你究竟是谁?庞贝·加图索?邦达列夫?或是说:奥丁?”
庞贝耸了一下肩膀,他对路明非反问道“那么你又是谁?路明非?零号?或是说:尼德霍格?”
零号?路明非楞了一下,他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你把绘梨衣和诺诺抓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路明非对庞贝问道。
抓绘梨衣是为了引自己来,那么抓诺诺又是为了什么呢?
“天下间长得如此相似的人有多少呢?”庞贝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路明非沉默的听着,庞贝似乎也没有期待路明非会回应他的话语。
“你听说过命运三女神吗?”
“命运三女神不管是北欧神话还是希腊神话都有,你究竟说的那三个?”
庞贝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有一种鸡同鸭讲的错觉。
诺伦三女神是北欧神话中的命运女神。
乌尔德司掌“过去”,薇儿丹蒂司掌“现在”,诗蔻蒂司掌“未来”。这三姊妹不仅掌握了人类的命运,甚至也能预告诸神、巨人以及侏儒的命运,她们的出现被视为诸神黄金时代的结束。
乌尔德是短发、薇儿丹蒂是长发、诗蔻蒂则绑着发辫。在古老的图画中,手持天秤的诺伦三女神,是公平与正义的化身。
大量以古诺尔斯语写成的文献载有诺伦三女神的资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散文埃达》及《诗体埃达》:后者是描述诸神的诗歌,经常提及诺伦三姊妹;而前者除了是描写诸神的诗歌外,更是由冰岛诗人史洛里·斯图拉松将神话重述、叙述及作出评论。
“你的意思是,绘梨衣和诺诺是命运三女神其中的两人?”路明非皱着眉头问道。
“没错。”庞贝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只可惜这里少了一人,不过算了,有现在和未来就已经足够了,过去的痕迹都会在新世界中被抹除。”庞贝弹开自己的双手高声说道。
“你已经疯了!你身后的龙骨根本不是尼德霍格!”
“不,我没有疯,我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倒是你弄懂自己在做什么,或是将要做什么吗?”
“我要杀了你,然后把她们都给救出来。”路明非微眯着眼睛说道。
路明非将自己怀中的面具给戴在了脸上,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那预想之中的银白铠甲,没有八足战马,更没有勾连命运的昆古尼尔,现在的路明非什么都没有!
“是我输了,GG。”路明非平静的说道,他把面具从自己的脸上给摘了下来,那银白色的面具在路明非的手中化为焦黄的泥片,最终崩碎一地。
路明非在知晓庞贝有可能是奥丁后就已经有了赴死的觉悟,不过真正被证实时心中难免有一丝难以抑制的悲伤。
走到这一步还是走不下去了吗?
“这身后的龙骨虽然不是尼德霍格,但他是尼德霍格的臣子,它为何会休眠在此,你再清楚不过了吧,来吧,黑王大人,这最后一个容器就是给你准备的,献出你的皇血,唤醒这个世界最沉重的罪孽吧。”
“你会放过她们吗?”路明非盯着庞贝的脸问道。
“当然,她们的血不过是引子罢了,事情结束之后我会让她们过上平稳的生活。”庞贝对路明非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路明非脱去身上的衣物,在一番折腾后赤条条的进入了容器之中,庞贝有些惊讶,他没想过一切会进行得这么顺利。
针管刺入,金色的血液从路明非身体中抽出,那如同黄金一般的浆液顺着软管进入了龙骨的脊柱里。
路明非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那本就不魁梧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满头黑发也在逐渐转化为白色,他的生命力,或是说他的王权被篡夺了。
黑色的丝线从龙头的位置喷出,一根根、一层层的将龙骨和庞贝·加图索给包裹了起来,它形成了一个茧。
在庞贝·加图索化形期间,路明非睁开了眼睛,他看向了位于自己身侧的绘梨衣,他张开嘴艰难的说道:“小魔鬼,剩下的1/4拿去!杀了他。”路明非说完之后重新闭上了眼,他太累了,他已经坚持不下去了,路明非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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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已经枯了。”
“开花的时候很漂亮,明年开花的时候你可以种新的进去。”
“不用种新的,Pap**erradicatum(北极罂粟)不会死,它还会开花。”
“世界上永远有一种生命,它的每一次死亡都会为了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