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姝出了茅草屋，跟着叶娣朝屋后结了厚厚一层冰的小河走去。
说是小河，其实这条河也不小，足有两米来宽。
根据脑海里残存的的记忆，这条河的源头隐藏在深山里，但具体在哪个位置村里的人也不知道，但尽头据说是绕过绵延不绝的大山，流到了山那边的大江大河里了。
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自个的水井，不会来河里打水吃。但当年叶家把余氏母女四个赶到这荒凉之地，连像样的房子都不给盖，更不会去说好话找身强力壮的劳动力给他们挖水井的，毕竟叶家在青田村的人缘并不怎么好，和邻里的关系一度很僵。
也不是青田村的人仇富，要联合起来抵制地主叶家，而是叶老太心比天高，压根就看不起同村的人，总觉得自个家比别人家高一等，尤其是叶常青中了秀才后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
连村里德高望重的里正都不放在眼里，更遑论别人家了。
好在沿着大山有一条河，河水纯净甘甜，虽然冬天河面结了厚厚的冰，但敲碎冰面也是可以取水的。
雪一停，为了方便去取水取柴，叶娣已经扫出了一条宽阔的路，行走起来十分方便。
“大姐，这里比较滑，你别过来了。”快走到河边时，叶娣到底还是不放心叶姝，转身叮嘱道。
“我会小心的！”
虽然正午的太阳明媚耀眼，但是在这寒冬里根本没有温暖可言，叶姝身上穿的棉被不知道洗拆了多少次，布料洗得都发白了，袖口领口也破了好几处，打着补丁，因为时间太久了，里面的棉絮也硬得很，一点点都不保暖。
冷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叶姝缩着脖子紧紧抱着双臂，忍不住哆嗦着。
这天不是冷。
而是冷到了极致。
才出来这么一会儿，她都觉得要被冰成冰棍了。
叶娣虽然比叶姝皮实，但也耐不住这凛冽的北风，放下两个木桶和扁担，她用力哈了一口热气暖了暖冻僵的双手，转身走到一棵大树下面，拿起放在哪里的一根足有她们姐妹俩腰粗的木头，小心翼翼地返回到河边，用力去敲打冰面。
敲了十几下，厚厚的冰面只是呈现出坑坑洼洼，并没有松动，叶娣累得大口大大口地喘着气，动作轻了许多。
叶姝很想上前去帮忙，但是她的身体太过虚弱，根本连抱都抱不动那么重的木头。
望着那厚厚的冰面好一会儿，叶姝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转身就朝屋里跑去，等到折身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铁耙子。
“二妹，用这个好敲一些。”
叶娣转过身，看到叶姝手里拿着的工具，抹了一把因为太冷而自动流出来的鼻涕，恍然说道：“这些年我和娘可真是笨啊，竟然不知道用铁耙子来敲，一直都用这么笨重的木头。”
叶姝笑笑，没有接话，把铁耙子递给叶娣，站在边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冰面看。
放眼望去，皆是白茫芒一片，除了这条河还能发搅一下，其它暂且找不到能发搅的地方了。
这河里是有鱼的。
只不过没有鱼网，冬天水冷地滑怕坠入冰眼里被冻死，村里没有人冒着生命危险来抓鱼的。但是夏天抓鱼的人特别多，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会跳到河里去抓鱼，因为河水不是太深，最深的时候也就到大腿根，要是运气好的话能抓到好几条大鱼呢。
叶姝半蹲在哪里瞅了老半天，直到凛冽的北风吹得鼻子酸痛她才起身，用手捂住鼻子哈了好几口热气鼻子才舒服一点。
这会儿，叶娣已经把冰面砸松动了，叶姝瞅了一眼再度转身朝家里走去。
“姝儿，你拿竹篓要做什么？”见叶姝在门边堆杂物的地方找了半天，拿了两个竹篓还有一把麻绳，余氏问道。
“你身体还没好，不能干活的。”
“娘，我不是去干活。”叶姝一边理着麻绳一边抬头看一眼余氏，“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要做什么，反正到时候会给你们惊喜的。”
余氏笑笑，没有接话。
但心里却想，难得姝儿爱说爱笑了，现在想干嘛都依着她好了，有娣儿在外面盯着呢，她定是不会让姝儿累着的。
见叶姝好像要干出一番大事业一般，元宝和叶娇也坐不住了，两个人下炕跑过来围观。
“大姐，你要做什么去啊？”叶娇一边帮忙整理麻绳一边问道。
“我也想知道！”元宝睁着乌黑的大眼睛，好奇地说道，“姝姐姐，你就告诉我们嘛。”
叶姝抿唇浅笑，看看叶娇，又望望元宝，“天机暂时不可泄露！”
元宝哼哧哼哧两下鼻子，有点傲娇地说道：“你不说，我们就跟着你，等一下就知道你要干什么了。”
元宝的话刚说完，余氏的脸色忽然就变了，她忙说道：“元宝啊，你不能出去，万一给人看到了不好。”
不让元宝出去，倒也不是怕村里人多嘴杂的，看到元宝会在背地里编排她。
昨天晚上她躺在床上老半天都没有睡着，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元宝能流浪到青田村，估摸着遇到山贼的地方不是太远，万一山贼怕自已做的坏事暴露了，想要斩草除根，在四处搜索元宝的下落呢。
真是这样的话，到时候不单元宝有危险，她们母女四人也有危险的。
余氏这么说，叶姝倒也没有想那么多，只以为余氏是不想让村里的人看到，毕竟平白无故的多了一个孩子，有人说闲话也是预料之中的。
可是，元宝心里骤然‘咯噔’一下，立即警惕起来。
对啊，他不能出去。
虽然这里还算安全，但也不是百分之百安全的。
他想要保住小命，一定要十分小心谨慎才行。
“外面冷得很，你们两个小不点就好好呆在屋里，等着姐姐给你们带回来的惊喜吧。”叶姝已经把工具弄好，说完一手提着一个竹篓就出门了。
“二姐，你这是要干嘛啊？”叶姝刚出门，挑着两桶水的叶娣就回来了，看到叶姝提溜着两个竹篓，一脸好奇地问道。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叶姝吸吸一出门就被冻僵的鼻子，嗓音有些嗡嗡的说道。
“娘，你发现没，我大姐今天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叶娣弯腰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看了一眼正定定地瞅着外面的余氏。
“娘早就知道了！”叶娇替余氏答道，“大姐现在不仅话多了，也爱笑了。”
“这样也好！”叶娣长长叹了一口气，“之前我还担心，大姐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会摔坏脑子呢，现在看来，大姐的脑子没有摔坏，反倒是摔灵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