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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实在冤枉

秋雨淅沥,秋风意冷。

天色尚早,城外的孤山上分外冷清,林间水汽密布,早起的鸟儿也捉不得虫子,只得栖身枯枝下,啾啾叫着。

因着有女君遣人常来照看,虽是大凉罪臣,平王与定王的坟前与寻常百姓间,还是有所不同。

一只素手伸了出来,将墓碑上几片腐烂的落叶都尽数拾了去,身后婢子见了,忙上前来说道,“郡主,还是奴婢来吧,这乡间野外,怕污了您的手。”

女子笑叹一声道,“这是父亲的墓碑,为他扫墓,本就是我这个做女儿该做之事,怎会污了我的手,再者,回到这里,我已不是大凉的郡主,我只是南宫家的一介罪人。”

“萍儿只知,郡主这尊荣是天生俱来的,萍儿一日尊称您为郡主,终生便都该如此。”

“你个倔丫头,让你在南泽寻个好人家嫁了,你也不肯,此番回来了,你便留在王舍,安心过日子罢,我知你是在可怜我,我家破人亡,寄人篱下,回来是阶下之囚,离开便是丧家之犬,就连我曾以为最能依靠的那个人,也都抛弃我了,是啊...我也当真可怜。”

女子说的悲伤,却语带笑意,教人听着更是心疼。萍儿知主子心思,旁的人她不会放在心上,唯有那人,方能扰乱她心绪。

“郡主,韩将军不会不顾及您的,他或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许,陛下便是以郡主性命相要挟,韩将军才不得不为其效力的。”

南宫莲月苦笑一声,不得已么?卓逸口中所言,他为女君效命,不遗余力,可见,南宫赫羽若要他臣服,根本不必用任何法子的。

萍儿见主子面色凄苦,又道,“郡主勿要灰心,待他日再与将军重逢,自可问个清楚明白。”

“重逢?萍儿,你说...他还想再见我么?”

“郡主说的什么话,卓先生只说知晓郡主您的下落,韩将军便就放了他一马,可见在将军心目中,郡主的位置无人可替代。再者,郡主是将军看着长大的,即便...即便他对郡主并无男女之情,您也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亲人?南宫莲月嘴角轻轻颤动,侧首望着父亲坟墓一旁的新坟,一双美目便蔓上无限哀思,紧锁着眉头,生生将快要溢出的泪水咽了下去,“熙月,我最亲的弟弟...”

萍儿忙上前扶住主子,但见她咬着一双樱唇,眼底热泪颤颤欲出,,忙细声安慰道,“郡主,定王殿下的后事是韩将军一手料理的,将军必定是尽心尽力,还请郡主节哀。”

“往日里,熙月最怕的便是韩将军,你说,他若是知晓,为他收敛的人亦是此人,他是不是又要生好些日子的闷气呢?”

南宫莲月说的温柔,好似弟弟还在她眼前撅嘴赌气一般。在南泽已有一年多的光景,每每午夜梦回,无不是弟弟在呼唤着自己,时而是儿时的欢脱与肆意,时而又是殒命前的凄凉与绝望。

“萍儿,你说...定王走的可还安详?为何梦里,总是听见他在唤我,一声,一声,又一声。”

萍儿瞧着主子流着泪的模样,不禁眼眶也跟着红了,“郡主与殿下手足情深,自然会互相惦念着,若郡主能开怀些,殿下想必也惦念的少些。”

“我还活着,我该惦念他的,但愿他勿要再惦念我了,未得见他最后一面,已叫我痛心疾首,我还有何颜面得他惦念?”

“郡主节哀,皇陵那一夜的是非,陛下定是知晓的,只是,却问不得。”

南宫莲月拾起锦帕将自己脸上的泪痕轻轻拭去,一双美目已不似方才的温柔,冷笑一声,

“是了,陛下自然是问不得的,不过,还有一人,彼时也在那处,既然回来一趟,也该去拜访一下...我的这位皇姑母。”

.

.

再过月余,便该是大凉长公主的生辰,此时的长公主府里,已然开始着手筹备起来。因着府上住着位孀居的皇家女子,是以这长公主府日常冷清,若非是长公主亲自邀请,寻常人等也不敢冒然登门。

王安歌住进这诺大府邸,业已有两年之余的光景了,这府中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他便是长公主身前的第一要紧之人。只是,他平日里出入低调,待人友善,虽暗地里遭来不少妒忌和非议,他却均不放在心上。

长公主生辰将至,届时宴上自然少不得歌舞助兴,刚用过早饭,王安歌便带着府上的乐师们演练起来,一首曲子还未排完,便有长公主身前婢子来请了。

自定王去后,长公主也似变了个人,比之以前,更有深居简出之势。昔日里,常是欢欢喜喜进宫去找女君叙话,天色晚了方才舍得回来,如今,非但入宫的时候少了,去了也似例行公事一般,早早便归,更无昔日的笑颜,倒似心事重重的模样。

王安歌虽深得长公主信任抬爱,却终究知晓主仆有别,况且,此处非是自己的久留之地,是以,除非是长公主开口垂询,自己从来不会主动去做那个贴心之人。若能凭一技之长,博她一笑,也算是报答了她的收留之恩,至于其他的,便再也没有非分之想。至于府内上下皆在传言的,自己以色侍人之说,更是无稽之谈,不予理会便罢。

那婢子将人引至长公主居室外间,便识趣离开了,惹得王安歌不禁摇头苦笑。收起一路前来的满腹思虑,正正神色,开口请见。

“是安歌么?进来吧!”

南宫姝兰坐在花雕精美的檀木案几之侧,神色如常,一双素手中却捧着只香炉。这龙诞香亦是女君的最爱,只是,女子上了年纪,料想睡得更浅了,是以,这只香炉可比君兰殿中的那只浓烈的多。

“长公主,召安歌前来,可是有事交代?”

“怎的,无事就不能召你前来了?知你在为我寿辰操劳,咳,每年都过的,倒也不必那般费心了。”

“安歌别无它长,能为长公主效劳的事,怎可疏忽,至于操劳二字,实在是折煞安歌了。”

南宫姝兰轻轻放下手中香炉,浅笑道,“今日,本是想叫你随我一道进宫的,好些日子未去向陛下请安了,可听闻,北正的三皇子来了之后,陛下常常召见,怕又撞上了,叫陛下为难。”

“长公主是陛下的长亲,何来请安之说,再者,即便撞上了,三位一道坐下饮茶叙话,岂不是更妙。”

“他二人皆各自贵为一国之主,修身治国,自然有说不完的话,我又去掺合什么呢?”

王安歌闻言不语,心道,若他二人只在乎些修身治国的事,倒是不错。说起来,此番北正的三皇子再来王舍城,自己也常琢磨。此人若不是为了女君,真会不远千里,放着到手的皇位不顾,只为当面来拜谢圣恩?只是,他这般情真意切,只怕更要教那已然芳心大乱的少女神思颠倒了,正念及此,却闻对面的女子一声轻叹。

“长公主缘何叹息?”

“还能为何,自然是为咱们的陛下呀!这择婿一事,年初便开始着手,眼看着,这一年便要过去了,却还是未有结果,大凉子民均是翘首以盼,我这个做姑母的,又如何能不着急呢?”

“陛下是深明大义之人,心中也当有定数,长公主倒不必过分心忧了,况且,陛下年岁还小,此事亦非小事,谨慎些也是好的。”

“你这话倒也有几分理,女子的终生大事何其紧要,只是,陛下身在高位,唯有此事,怕是由不得她的心意了。”南宫姝兰又叹一声,抬起一张俏脸,望着眼前男子继而又说一句,“不过,我皇家女子,又有几人能随了自己的心意呢?”

王安歌听其话中不无凄凉,面上虽带着笑意,一双美目却是愁思绵绵,一时竟不知她有几分是在说女君,又有几分是在说自己,只得出言安慰,“长公主无需多虑,假以时日,总会有皆大欢喜的结局。”

“惟愿如此。”

“必当如此。”

“陛下一日不成婚,这满朝文武便不得安心,却不知,陛下可是有了心仪之人,却又不愿说出来。”

“陛下素来便是坦荡之人,若是真的有了心上人却不愿言明,怕是有难言之隐。”

“哦?说起来,陛下与安歌你倒是一见如故,相识业已有两载之余,陛下更常常召你进宫讨教乐理,若说陛下有了心上之人,莫不是...”

王安歌听着女子话间半真半假的疑虑,心头一震,慌忙低首说道,“安歌万万不敢对陛下有丝毫非分之念,陛下对安歌更是除了礼遇有加之外,再无旁的,还望长公主明察,再者,陛下何等尊贵,安歌一介贱民,能与陛下相识,已是知足了。”

“勿要妄自菲薄,论品貌,论才艺,你比那些太学院的士子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何况,你更是陛下难得的知心之人,若你能常伴陛下身侧,也是好事一桩。”

王安歌抬首,眼前女子虽说这是好事一桩,面上却已没了平日里待自己的和气,心中暗叫不妙。虽不知她是如何认定了自己便是女君的心上之人,这却绝非好事。

但凡做主子的,无人不忌讳自己的人有了僭越之行。意欲染指大凉女君,这等大逆不道的罪行,足够自己死上一千回的了,死虽不可怕,只是,自己实在是冤枉啊。

“承蒙长公主抬爱,只是论起品貌才艺,那北正的三皇子才是人中龙凤,安歌星辰之光,怎可与日月争辉呢?”

南宫姝兰闻言似是一怔,轻叹一声,方才说道,“三皇子么?陛下的心上人竟是北正的三皇子,果真是个不可说的秘闻!”

“安歌斗胆揣摩圣意,还望长公主见谅。”

南宫姝兰罢罢手,若有所思般,沉吟少顷,又才问了一句,“依你看,陛下可是对这三皇子情根深种了。”

“他二人两情相悦,而缘分却是这般阴差阳错。”

南宫姝兰苦笑一声道,“可不是阴差阳错么?若陛下尚且是个公主,抑或是那宋灵均还是个不打紧的他国皇子,这缘分倒也能结果了。”

“长公主所言极是。”

“陛下却与你投缘,届时,你进宫去好生宽慰陛下几番,也好叫她心里顺畅些。”

“此事,安歌定当尽心。”

“我这里无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王安歌应声退了,心里却在琢磨,今日里的长公主似有些怪,将自己召来,莫非便是探听陛下的心事。她身为陛下姑母,若想知晓,大可亲自去问陛下,缘何这般旁敲侧击,倒将自己吓个不轻。

南宫姝兰望着悄然退下的身影,心绪还未平息下来,便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叹,屏风之后缓缓走出一位女子,嘴角挂着浅笑,虽容貌如昔,一双美目却早已不复昔日的温软,半是冷漠,半是阴寒。

“皇姑母似有如释重负之感,莫非真是怕安歌先生被陛下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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