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是由一个小石头发出的,对于洛琳的接近,石头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这样么?感觉像普通的夜明珠。”查尔斯把石头举过头顶仔细观察,得出一个不靠谱的结论。查尔斯一张破嘴好话不灵坏话灵,石头的光亮骤然变亮,把查尔斯整个包裹起来。
光线绕着查尔斯扭曲旋转,如巨大的白花盛开。
莱诺愣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要去救查尔斯,但被洛琳一把拦住。
“别碰他!他要觉醒了!相信我,他不会有事。你冲过去又能做什么?”洛琳坚定地看着莱诺。
查尔斯周围越来越亮,像是被繁茂的光线森林包裹住。
远古的声音在查尔斯的耳畔荡起,告诉他这个世界被掩盖的秘密。查尔斯情绪低沉,黑白分明的瞳孔里透出穿越时间的悲伤,眼泪一滴一滴地流出来。
洛琳告诉莱诺:“他要成为觉醒者了,就是和我一样,会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莱诺稀里糊涂,觉醒者是什么东西?查尔斯怎么就变成觉醒者了?
洛琳解释道:“他和普通人不同,他的人生里有个隐藏的选择项。这是血脉带给他的,不可剥夺,也无法传承。现在他的这个选项被激活了,他只要顺应光线的引导,就可以成为觉醒者。”
“当然他也可以抵抗这种觉醒,一切就看他自己想不想要。”
光线构成的茧越来越厚,照亮了整个宫殿,在四壁上投出斑驳不一的剪影。莱诺在担心查尔斯,洛琳则饶有兴趣地观察那些印在墙上的线条。
一片寂静中,洛琳突然暴起,跳起来一个飞踢踹翻了陈列架。莱诺被她吓了一跳:“我靠你干什么呢?”
“地图!光线构成了地图!”洛琳头也不回,又踹翻了一个挡住光线的陈列架。莱诺立马起来帮忙,被踹倒的陈列架上不乏有精美的易碎器皿,但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随着陈列架接二连三被踹倒,印在墙壁上的图案越来越完整。
“快点!光变暗了!”莱诺看明白了,地图是一座宫殿的俯视图,每个殿厅的细节都十分清晰,组成了一幅庞大无比的画卷。
莱诺没工夫判断这是不是他们所在宫殿的地图,双臂疯狂地掀翻陈列架,洛琳飞速地用笔画下简图。这是他们能够逃出去的最后希望。
光线从开始变暗,到彻底消失,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莱诺站在原地顺气,洛琳还在沙沙挥笔,她在凭借暂留的记忆画下尽可能多的地图。
查尔斯觉醒完后一头栽在地上,双目行尸走肉般睁着,但呼吸平稳。洛琳完成了最后一根线条的勾勒,过来仔细检查了一遍查尔斯,示意莱诺放心,她说每个人觉醒时都会看到一些奇异的画面,多多少少会带来一些冲击。
莱诺来了兴趣,他看到查尔斯刚刚悲伤地流出眼泪,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好奇地问洛琳觉醒时看到的是什么,他想看看还有没有人见过过那轮巨大的血月。
“我觉醒时看到了我父亲,他在带队勘探遗迹,走在最前面,后面一个影子走过去把刀捅进他的喉咙,然后我父亲死了。”洛琳说。
莱诺哑然,发现自己又问了一个不礼貌的问题。其实洛琳话只说了一半,她不仅知道了她父亲是被人害死的,她还看到了凶手的脸。
查尔斯猛烈咳嗽起来,呆滞的神情逐渐恢复正常。他一把攥住莱诺的手:“天知道我刚刚看见了什么!”莱诺察觉到查尔斯手心全是汗,他安慰查尔斯:“我知道肯定是很摄人心魄的东西,你刚刚都吓哭了。”
查尔斯大惊,去揉眼睛发现居然真的有泪水。他不好意思地咳咳嗓子:“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我刚刚看到的景象,肯定不是这个世界。”
洛琳坐到查尔斯身旁,打算听听他看到了什么。不同的人传承了不同的血脉,所以看到的东西也截然不同。
“我看到了一个漂浮在半空的男人,身上没有盔甲,只持一柄长剑。然后他只劈了一剑,整个世界就分开了……”查尔斯不可置信地说道。
“就像壁画上那样,对吗?”洛琳插嘴道,查尔斯神色凝重地点点头。
“卡尔萨同盟也有人出现过相同的情况吗?”莱诺问洛琳。
还没等洛琳回答,查尔斯脸色一下就变了:“你是卡尔萨的人?!”
查尔斯背过洛琳,低声对莱诺说道:“兄弟对不住了,这次进绝境山脉的事情,我不能和你一起保密了。”
莱诺泪流满面,兄弟是好兄弟,就是智商有点低。三个人贴得这么近,把身子转过去洛琳肯定也听到了啊。
查尔斯这句话里全是敌意,气氛瞬间降到冰点。洛琳是队伍里经验最丰富的人,抱紧洛琳的大腿他们才可能走出地下宫殿。莱诺知道现在闹内讧百弊无利,赶紧上去打圆场:“不管怎么说,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洛琳冷哼一声,把刚刚画好的地图摊开:“按照光线构成的地图,这里有暗道。”洛琳用笔着重把一根代表墙壁的线条加粗。
三人不敢再耽误下去,一路小跑向墙壁。洛琳翻找背包,拿出那块深蓝色晶体在墙壁上摩挲,但什么反应都没有。
查尔斯催促道:“不能使点劲吗?你这样它感应不到。”洛琳也有些着急,晶体能打开遗迹入口,不见得就可以打开墙壁上的暗道。
三人捣鼓了好一阵,甚至开始怀疑地图的准确性,就在准备放弃时,门缓缓打开了。
莱诺欣喜不已,刚想进入暗道就被洛琳喝住:“你觉得这扇门是开给我们的?我觉得这扇门是开给其它东西的。”
“什么东西?”莱诺没听明白。
“想出来的东西!”洛琳爆喝一声,一脚把莱诺踹开,莱诺一个踉跄趴倒在地上,紧接着就察觉到后背有东西高速掠过。
查尔斯站在边上看得最清楚,慌忙大喊:“壁画!壁画上的怪兽出来了!”
莱诺被查尔斯的慌张感染到,壁画上的怪兽如果按一比一的比例还原到现实中,比那两只险些要了他们命的巨狼小不了什么,而且明显是画中巨兽长得更凶残。
“进暗道!你们俩用盾牌防守后面!我应对前面!”洛琳埋头冲进暗道,也不管里面还会不会再窜出来怪兽。她只知道留在殿厅必死无疑,完全黑暗的环境加上开阔的空间,三个人一分钟都顶不住。
巨兽不知道饿了多久,看到人激动得不行,飞扑出去后撞翻了好几排陈列架才刹住车。它的视觉在黑暗中不受影响,立刻向暗道中追过来。
莱诺听不到巨兽的脚步声,判断不了它到底追到哪了,心中十分恐慌。这么大的东西,跑起来居然一丝声音都没有,要不是刚刚洛琳反应快,现在自己已经死了。
查尔斯刚从昏厥中醒来,体力不支,没跑几步就落在了后面。莱诺咬牙停下来等他,好兄弟要死就死一起。
“来了!”洛琳出声提醒后面的两人,莱诺立刻转身举盾,暗道越往里走越窄,莱诺被撞到墙上眼冒金星。查尔斯更惨,直接被巨兽咬住脚踝。
莱诺想拿剑去刺那只巨兽,一摸腰间发现什么都没有,剑肯定是刚刚那一下被撞飞了。眼看查尔斯就要被巨兽拖走,莱诺恶从胆边生,大吼一声抓住查尔斯的胳膊和巨兽角力,然后买一送一,两人一起被往暗道外拖去。
洛琳大喊:“把他脚砍了!不然全死这!”莱诺气得大骂:“脚砍了就不死了?拿查尔斯的命去给你争取时间,你可真敢想!”
盔甲已经微微变形,查尔斯痛得惨叫,巨兽尝到了血腥味就不肯撒嘴,死咬住不放。莱诺用脚撑住地面:“你那个时间暂停!快用!”
洛琳的觉醒能力不是时间暂停,她暂停时间靠的是秘药,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暂停的药水了。不过莱诺的话倒是提醒了她,查尔斯刚刚不是觉醒了吗?他也可以发动能力!
洛琳一翻身跳到查尔斯身上,上去就给他面门来了一脚。查尔斯几乎被打晕,不过这一脚还真起了作用,查尔斯的眼睛中居然亮起了微微金光。
莱诺看到金光,联想到自己发动戒指时的情景,冒着查尔斯被吃掉的风险松开一只手:“亮!”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莱诺赶紧又抓住查尔斯:“快快快!再来几脚!”洛琳心狠手辣,每一脚都是全力,莱诺怀疑查尔斯牙都给她跺掉了,但眼下不是假慈悲的时候,几颗牙换条命,怎么算都值。
查尔斯喉咙里呜咽几声,瞳孔中的金光瞬间迸发。巨兽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突如其来的强光严重灼伤它的眼睛,剧痛之下被迫松开嘴。
“起!”莱诺和洛琳一人插住查尔斯一边胳膊,查尔斯十分坚强,站起来后就能跑,连搀扶都不需要。三个人跌跌撞撞跑到暗道尽头,此时暗道已经窄到仅容一人通过,不过这个宽度巨兽肯定是进不来了,死里逃生,莱诺半倚在墙上喘气。
巨兽迟迟没有追来,应该是放弃了。莱诺刚松了口气想站直,突然察觉头顶有莫名的空气流动。
有戏!有空气流动就意味着空间不是密封的,这附近肯定有出口。不过风的韵律着实奇怪,一阵一阵像人的呼吸。
莱诺叫洛琳再翻一次地图,自己抬头一看,差点当场吓死,软绵绵叫了一声:“妈耶……”就瘫到地上。
巨兽狰狞的脸贴着莱诺的脸,猩红的瞳孔和莱诺四目相对。巨兽四爪撑在墙壁上,但因为体型太大,无论如何不能再往下挪动一点。它刚刚几乎就要得手了,但剧烈运动后产生的热气是无法避免的,还是没有成功咬下莱诺的脑袋。
洛琳抬剑就刺,怪兽反应很快,立即退开。但巨兽没有走远,莱诺能察觉到头顶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晃动。
耗是耗不过它的,如果提前通知莱诺让他挨饿他能撑七天。但是从进遗迹起就一直在剧烈运动,体力大量消耗,莱诺估计现在自己连三天都撑不住。
这鬼东西不知道能撑多久,要是它这么多年都是被关在里面饿过来的,那莱诺他们可以直接投降。而且肥肥胖胖的被怪兽吃掉,总比瘦成干柴再让它吃好,这样还算积了点德,舍己为人圆了怪兽一个吃人梦,说不定下辈子就不这么倒霉了。
洛琳在检查查尔斯的伤口,发现只有皮外伤。忍不住呵斥查尔斯:“就这点伤你叫个屁啊!我还以为你要死了才这么叫!”
查尔斯委屈起来:“我刚刚就是要死了好吗!而且叫大声一点,说不定它就害怕了……”
“怎么看都是你比较害怕,我还有最后一个办法,不懂管不管用。”莱诺蹲在地上,凝重地看着查尔斯和洛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