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大人，已经联系上家族了，但是支援过不来。”卫兵低声对贡扎格公爵报告，议事厅里氛围冷寂。
黑色的裂缝深不见底，就像两条巨大的伤疤横亘在布鲁日的土地上，把国境硬生生分割成三块。君士坦丁的军队现在被安置在河间城，他们自瑟曦堡一役后损失了一半人马，有的被杀死，有的跑散了。
“还没有莱诺的消息吗？”莱顿问。他后背缠满了绷带，撤退过程中异族一直穷追猛打，铁威将军和他负责绝大部分断后任务，莱顿主动站在最前面迎接狼骑兵的冲击，因此受伤不可避免。
“没有，少主。后来有消息小镇也被异族攻陷了，很多人死在那里。异族贴着裂缝绕到小镇后面，然后把它合围了。如果撤退得不够果断，数百的队伍很难冲出包围。”
“陛下已经决定了接下来的行程，我们直接走布鲁日东边撤退。异族的军队势如破竹，它们快打到这里了。”贡扎格公爵淡淡地说。
“父亲大人！那莱诺怎么办？！你知道我们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吗？”莱顿站起来看着父亲的眼睛。
“我很清楚。莱顿，注意你的态度。我知道你想带兵冲过瑟曦堡，但你有没有想过失败的后果？所有人都会死。”
“那你就甘愿把莱诺一个人丢在布鲁日北境？如果异族进攻北境怎么办？我们走东边撤退再绕回布鲁日北境要花上一个月！”莱顿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脸色苍白。如果异族在这个空当进攻布鲁日北境，那莱诺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莱顿，我们不回布鲁日北境了。”公爵说。“陛下和布鲁日国王已经签订了合约，他们付给我们三分之一的报酬，然后我们带兵离开。”
“不回这里了……”莱顿心脏几乎跳停，他弟弟还被困在布鲁日北境。小镇离这里只有四天的路程，异族军纪涣散，根本形不成有效的封锁。只要他胆子大，完全有可能一口气冲过去。但命令却是让他撤退。
“莱顿，这里不是我们说了算，而且……”公爵没有说下去。
“你想说他已经死了是吗？”莱顿忽然明白了，不是每个人都相信莱诺还活着的。
“我是莱诺的哥哥，我有义务把他活着带回国。”莱顿的眼睛里燃烧着火焰，那双眼睛里，有一个无畏笃诚的灵魂。
“我是他的父亲，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活着。但我也是你的父亲，莱顿，我也希望你活着。”公爵沉默了一会，伸手在莱顿的头上摸了摸。
“也许不该让他一起来的……”公爵叹了口气。
“只要我没看见他死了，他就还没死！”莱顿嘴角绷得很紧，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
“明天会有布鲁日的军队过来接管河间城，他们会在这里和异族展开决战。我们需要在此之前离开。”贡扎格公爵说。
“你们怎么做是你们的事，我会亲自找到莱诺，告诉他家族没有放弃他。”莱顿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既然这样，莱顿……”公爵拍了拍手，把脸别过去。卫兵从议事厅外涌入，瞬间就把莱顿控制住。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莱顿疯狂扭动着，背后的伤口流出血来，把绷带染红了一大片。
“把他软禁起来，然后通知所有的队伍准备撤退。”公爵对卫兵下令。
“总有一天要让它们十倍奉还！”在所有人都走后，公爵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宣泄的怒吼在空荡荡的议事厅回荡着。
瓦尔克堡城堡集市
集市不大，长长的一条街，两侧有很多店铺。查尔斯走在最前面，他负责拿看上的东西，莱诺负责跟在后面结账。
“大批量的行军物品在这里肯定买不到，我们得沿途一直补给，即使这样还是只能让阁下带上二十名骑士，而且大量正规军会引起领主们的警惕。”凯尔一脸抱歉地跟莱诺解释。
“但阁下不必担心安全的问题，我说过了，我们会誓死保护阁下。”凯尔补充道。
这倒是没问题，卡尔萨的人肯定比自己的骑士能打，但莱诺还是有些犹豫。“那这样，你把你们那个送信的鸟给几只给我，我得和剩下的队伍保持联络。”
“阁下其实可以安排他们穿越孤寂山脉返回君士坦丁。多出来的战马可以给我们换乘，这样行动速度也会快上一些。”凯尔说。
“这……”莱诺犹豫了，凯尔说的不无道理。更让莱诺忧心的是队伍已经有些士气低落，大家都很担心异族再次进攻。毕竟前几天他们拼死才击溃了一支狼骑兵队伍，肯定会招来报复，那时候大家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放心吧，阁下，你可以完全信任我。”凯尔对莱诺眨眨眼。
“那就按你说的来吧，我确实也没什么好办法了……”莱诺挠了挠头，莱茵家的队伍现在群龙无首，他一个让他们回国命令说不好就可以救下这些人的命。
“那你们要不要盔甲？如果队伍从孤寂山脉撤退的话会抛弃很多装备，我看你们啥都没有。”莱诺提议道。
“感谢阁下的好意。”凯尔对莱诺行礼，“但是我们的人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可能不习惯穿着盔甲战斗。”凯尔婉拒了莱诺。
这是自谦的说法，卡尔萨的队伍虽然没有骑士们那么精锐，但完全可以被甲作战。实际上盔甲会影响他们释放魔法，而且他们完全有能力在百步之外取敌人性命，没有贴身近战的必要，盔甲也就发挥不出作用。
“那这位阁下……”凯尔瞅了瞅查尔斯，他跟前面卖东西的商贩吵起来了，但老板看他后面跟着这么多人有些犹豫。
“带上！万一这家伙又有什么情况还得靠你们来处理。”
“他看起来骑马都会发生交通事故。”凯尔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一切都听阁下的。”凯尔说。
“你倒是挺绅士嘛，天天都这么有礼貌。”莱诺看了一眼凯尔。
“阁下过奖了，哈哈，阁下本身也是一个令人尊敬的人。”凯尔语气很真诚，听起来不像是在撒谎。
莱诺配合他也笑两声，他记得老爹很早就教过他一句话：绅士无非就是很有耐心的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