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不停地黯淡下去，满天疏疏落落地洒满了星辰。
顾北城推开移门，走到了露台前，从口袋中取出一枚工艺精致的瓷漆打火机。他单手打开，伴随着清脆利落的声响，一簇灿烂的火苗点燃了此刻的幽暗夜色。
丝丝缕缕的烟雾在顾北城立体的五官两侧缓缓散开，此刻放在扶手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顾北城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烟，随意地搭在栏杆上。他抬手接听了电话，只听见许言在另一边道：“顾总，属下今天查看了集团近半个月以来的监控，两处监控都被人刻意用先前的监控视频代替了。”
他接着道：“警察专门派人进行了监控录像的修复工作，顾总，修复出来的监控显示在两天前，邢婳小姐确实曾故意避开员工的工作时间，分别在位于集团销售部五楼的客梯夹层和人事部地下一层的排水管道处安装下了定时炸弹。”
“在集团里能掩人耳目做下这些事，邢婳确实是有这个机会。”顾北城缓缓道：“但如果只有她一个人，是不会冒险去干这种违法的事。”
“是的，顾总，警方也曾有所怀疑。”许言说道：“但是他们在审讯邢小姐时，她坚持说是自己一个人做的。况且邢小姐因为有海奈世纪的靠山，很多事情她都不太在意。”
“替我跟警局里说一声，”顾北城淡淡道：“明天下午我有事情要跟邢婳谈，务必提前安排好见面。”
“好的，顾总。”许言说道：“属下这就去联系。”
挂断电话后，顾北城继续倚着栏杆抽了一会儿烟，眼底流露出的情绪却愈发复杂。
他听见了背后轻微的移门和朝他走近刻意压低的脚步声，还没回头，就被她从后面轻轻地揽住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顾北城怕呛着晨琳，将剩下的半截烟头扔进了烟灰缸内。
“管家说做了夜宵，”晨琳此刻像只小猫一样黏着他，只道：“我就想叫你一起过去吃，找了好久才在这里看到你。”
“走吧，我们现在下楼。”顾北城说着，正想牵着晨琳的手离开露台。
“等等，北城。”晨琳拉住了顾北城的手，说道：“你身上怎么有这么重的烟草味，你刚刚是不是偷偷在这里抽烟？”
“有吗。”顾北城蒙混过关，只道：“可能是从楼下飘上来的，这个别墅通风不好。”
“北城，你还骗我。”晨琳走到烟灰缸前，说道：“烟头还留在这里，你这算不算是人赃俱获了？”
“是了，我女朋友看来是不太好骗。”顾北城望着她说道。
“少来。”晨琳问他：“北城，你现在是不是一有烦心事，就会抽烟？”
“我的烦心事一向也不多。”顾北城道：“而且你在我身边，就更少了。”
“可是北城，你以后还是少抽一些烟吧，压力大也不能经常这样。”晨琳忽然心疼道。
“好了，琳，我知道。”顾北城朝她靠近。良久，他低声说道：“不过现在想想，我还是把烟戒了罢，想来可以多陪你几年。”
他接着淡淡道：“像我这样的人，是不太喜欢结交新朋友的。”
“北城，如果你把朋友改成女朋友，我会更开心一点。”晨琳对他道：“而且为什么忽然说这么伤感的话，既然是谈恋爱，当然应该说白头到老一类的话呀。”
“那是结婚，琳。”顾北城继续毫不留情面地指出来，他接着轻描淡写道：“在我看来，风霜吹满头，也算是白首。”
见晨琳说不过他，一副生闷气的样子，顾北城觉得委实可爱，便道：“我们现在下楼，夜宵再等下去就要冷了。”
次日。
公安局。
顾北城在警察的引领下，走进了会面室，隔着一道玻璃，他望见了坐在对面的邢婳。
她此刻已经卸去了妆容，身穿着监狱中统一发放的制服，仿佛就在一夜间褪去了从前所有的星光。
或许从没有人想过，前段时间还在一起出席各种高档宴会的他们，今天居然也会在这样的地点，以这种形式见面。
“顾总，虽然我们今天在这里见面，确实不是件什么值得说出去的事情。”邢婳的面容此刻带着些许憔悴，她尽力地扯出一抹淡笑，只道：“但是你主动提出来找我，不论什么原因，我却很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