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过后。
次日清晨。
晨琳打开花店木门,在门口逗了一会儿珍珠鸟后,跟往常一样去街心卖花。
经过昨日的星夜,晨琳今天有些期待顾北城的到来,像往日一样路过她身边,在花摊前与她说几句话。
但直到今天花摊上的花快卖完时,顾北城也没有出现。
虽然晨琳想到也许他是因为赶时间才没有路过这里,但她心里不免有几分落寞。
中午收拾好花摊后,晨琳沿着街心走回了花店,打开门时,门把手上新挂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此时花店内空无一人。
晨琳清澈的眸子暗了暗,她轻掩上木门,走进厨房,打算在等顾北城来时,把今天中午的食材准备好。她打开水龙头洗菜时,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后,厨房倒变得空荡荡起来,而她之前一直不太满意厨房的小面积。
晨琳做好饭后,也没见到顾北城来,而此前每次一起吃午饭,他都未曾爽约过。她担心顾北城出了什么状况,于是草草吃完饭,便出了门。
晨琳沿着小镇湖边的路走着,因冰川作用而形成的科莫湖,湖水如玻璃般纯净,泛着蔚蓝色的淡光。与其说是湖水,不如说它是阿尔卑斯山脚下的一泓清泉,曾经颤动了多少诗人手中的笔尖。晨光倾斜于水上,倒映出远处冒着淡淡雾气的山峦、沿湖而建的五颜六色的房屋,以及在水中徜徉的天鹅,眼前所见,俨然一副温暖且饱和度高的油画。云絮缭绕在湖面和小镇的尖顶上,好像伸手就可以触及。
这是晨琳第一次来到顾北城所在的公司,她才发现原来公司的名字就是顾氏集团,正是顾北城的姓氏。
晨琳记得顾北城曾经对她说过,他只不过是在这个公司担任普通调香师的工作。
她与顾北城相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也曾怀疑过,不论是从他的言谈举止,还是处事能力,都不像是一个公司里普通的员工。
但她选择相信顾北城。
晨琳走到公司门口,由于没有通行证,她进不了公司。保安见来的小姑娘面生,便从窗口问她:“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情?”
“我来这里找一个朋友,”晨琳走到窗口面前,道:“你知道顾北城吗,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来这里工作?”
“顾北城……”保安思量片刻,再次打量了面前的女子,他确实清楚的记得顾总从未与小镇上这个女子有任何交集,鉴于顾总的私人行程不便透露,他便道:“小姐,我们公司里倒没有这个人,你再去其他地方问问罢。”
“怎么会没有,”晨琳愣住了,只道:“我记得他跟我说过,他在这个公司担任调香师的工作。”
保安知道顾总存心骗了她,自己现在拆穿唯恐丢了工作,便道:“小姐,你恐怕记错了,我们这里的确没有这个人。”
离开顾氏集团后,晨琳原路返回了花店。
她不知道自己一路走回来为什么这样失魂落魄,也许是因为顾北城骗了她,亦或是他的不告而别。
顾北城这样一个人,没来由地走进她的生活,在短暂地照耀了一下她后,又不动声色地离开。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在日复一日的花香馥郁中,晨琳再度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人这漫长一生,或许可以爱的不止一人。
她后来亦渐渐明了,
不是所有的酒都需要干杯,
有的人出现就是为了让世界多一缕光,
而她仅仅途径他被照耀了一下。
但晨琳常常会不自觉地想念他,不论是寂寥的时候,亦或是热闹的时候。她明白顾北城从未许过她什么,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不过是关系比较亲密的朋友。
曾听别人说:
树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梦醒时见你。
可我,树深时雾起,海深时浪涌,梦醒时夜续。
不见鹿,不见鲸,亦不见你。
他们甚至连一张合照都不曾留下,但晨琳仍然记得顾北城的长相,记得那双星眸冷目和他修长挺拔的身形。
那天仲夏夜,顾北城怕她在湖边着凉,给她披了一件大衣,晨琳将它熨好后,挂在了衣柜里。
她曾经听说,如果想起某个人,就穿上他的衣服,就好像他在紧紧拥抱着自己。
而她每次在打开衣柜时,都没有去碰过那件大衣。
晨琳低眸,隐约叹了口气。
就让他留在那个时光里吧。
曾经见你的那份欢喜,恐怕只能止于唇齿,匿于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