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邢婳从浴室里出来,吩咐服务员送来的香槟酒已经开瓶放在桌上了,她在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
香槟醇美的气息在口腔中缓缓蔓延开,邢婳靠在沙发上,尽力想去忘记脑海中那个女子的脸。
可是她又怎么甘心忍气吞声,虽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但她还是能够清晰地记得,那天晚上刚到贝拉焦,她原本打算去海边散一会步,却在走到酒馆时,望见了倚在栏杆上的顾北城。
她的确有很多年没有见到顾北城了,他没有太大变化,海风吹着他的发有些凌乱,几缕微卷的发丝落在了鼻梁、眼角。他穿着一件长款的大衣,显得身形愈发高挑瘦削,却又不失持稳的气度。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依旧冷硬清消,薄唇微抿,凌厉的眼眶周围带着淡淡的红色,眼角却多了几分柔和。
邢婳刚想走过去跟他一起,却发现顾北城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他向前揽住那女子拥入怀中,他吻她时,敛去了平日的冷漠和凌厉,仿佛是从骨子中透出月华般的温润。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顾北城对一个女子有这般温柔,一种强烈的不安和嫉妒涌上她的心头,她记得顾北城在大学时,曾交过一个女友,自己作为交换生留学时,偶尔碰过几次面,却也没见到顾北城对她有那样好过。那时候邢婳一点也不担心,她知道顾北城并没怎么动心,这段恋情势必长久不了。
可是这一次她说不准,她这么着急地赶来贝拉焦,就是因为顾爷爷某次在办公室里发脾气,责怪顾北城为什么迟迟留在意大利不回来,顾氏旗下的子公司已经处于正常运营之中,况且那边的公务并不多。这番话恰巧被路过的邢婳听见了。
她知道,像顾北城这样公务繁忙的人,是不可能会为了区区一个新建立的子公司,在意大利停留那么长时间,她隐隐猜测到了原因,却又不愿相信。
虽然顾爷爷亲口许诺了她和顾北城的婚姻,但是顾爷爷年纪大了,很多事情的决定权还是在于顾北城。而他,从未许过自己什么。
这就是她今天下午没有当着夏晨琳的面打电话给顾北城的原因,像她这样高傲的人,是向来放不下身段去跟他先提婚事,况且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她也不会让自己在夏晨琳面前丢脸。
夜里有些凉了,邢婳走到阳台关上窗户,她只在房间里留下了一盏夜灯,喝掉了杯中最后一点香槟。
邢婳心里很清楚,
从儿时起,
她始终跟在他的身后。
她得不到他,却没办法不望向他。
旧金山。
早晨。
“顾总。”许言走进大厅。
“会议的资料都准备好了么?”顾北城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西装的领口,对许言道。
“顾总,全都准备好了,您放心,之前遗失的资料…”许言的话忽然被一阵铃声打断了。
顾北城拿出手机,示意许言不要再说话,他接通电话,只道:“怎么还没睡?”
许言听闻,知道是顾总女朋友打来的电话,便赶紧走到大厅门口回避。
电话那边已然是深夜,晨琳的手不自觉的抓紧了手机,她对顾北城柔声道:“没有啦,只是想你了,就给你打个电话。”
“我大概还有三四天就回去,”顾北城把领带系好,道:“我也想你。”
晨琳意外地沉默了一会儿,她对顾北城道:“北城,我不是催你回来的意思,我在这儿一切都好…你还是先工作要紧,不要因为我耽误了工作啊。”
“……”顾北城思忖了片刻,只道:“邢婳去找你了?”
“没有啦。”
“琳,有些事,我现在跟你很难说清楚。”顾北城淡淡地凛眉,“等我回去,会给你一个解释。”
“好,北城。”晨琳道:“我知道。”
“先这样说,琳。”顾北城走出大厅,柔声道:“我现在先去开会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