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独白
可怜天下父母心,道尽世间冷暖~
但是已经打好了地基,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就算现在把借来的钱尽数还给人家,原来的房子已经拆了,现在不盖新房子又让一家人住哪儿去呢~一家人,不论谁做错了事,不论做错了什么混账事,一家人都是要共克时艰的,一家人都是应该在一起的。
也许你会责备我舅舅,怪罪他没能教导好我的这位哥哥,他的亲生儿子。但是你不明白~有些人,光是想要活下来,光是想要让一家人吃饱,就已经拼尽全力了。谁都没资格怪罪舅舅教子无方,因为他承担的远远高于世人的想象。
新房子很漂亮,两层的小楼,露天的阳台,桥外贴满了雪白的小瓷砖,舅舅佝偻着身子,这一辈子,他终于给自己的儿子盖起了一栋洋气的小楼。
我的舅舅年轻时也是个俊朗的少年,虽然舅舅算不上高大,但是面目清秀,若是在现在,舅舅大可以去出演一个民国的儒雅教书先生。早我小的时候,二舅舅最喜欢我,他会背着我去看戏,会把最好吃的给我留一份。二舅舅每次逢年过节都会亲自做饭,就是因为我说一句“二舅舅做的菜最好吃”
二舅舅最爱笑,最疼孩子,最善良,也最坚韧。我不明白,不明白命运为何不愿放过他,不都是说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吗~他也是个很爱笑的人啊,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也是有过光的。
可是现在,他只有满脸的沧桑和皱纹,乌黑的头发里闪着一缕一缕的雪白。
他叼着一支烟,眯着眼睛佝偻着身子站在楼下往上望,阳光打在二楼的大玻璃,折下来的光落在他的眼睛里,眼镜里有一滴水跑了出来,它是偷偷跑出来的,所有人都自顾自的看着眼前华丽的小楼房,没人留意~
那年我高一,高二的时候,相亲认识了一位女孩,两家人都很满意,本来想着再等两年家里把欠的债还清了在结婚,但是不久后女孩说她怀了宝宝,两家人顿时喜笑颜开,火速召集亲朋好友办了婚礼。
我的哥哥,一个从小到大肆意妄为的小魔头,如今忽然当了爸爸,那时的我还穿着校服,而他已经是一家之主了。他的婚礼上,有花童走在新娘子的后面提裙子,那个孩子才五岁,胖胖的,走起路来晃晃悠悠,,恍惚之间,仿佛看见了二十年前二哥的样子。
照片上,四五岁的他笑的很开心,眉眼之间还未曾泛起如今的戾气。
孩子出生的时候正好是立冬,是个女孩。
她的头发很黑,张开来不难看出这是个美人。
刚下过雨,推开门,迎面而来的风夹着这个冬天的脾气,零落的叶子五颜六色的铺满了院子。
孩子叫什么名字呢?
一家人围着炉火,外婆只顾着笑。她老人家今年已经八十岁,这可是她的第一位重孙女。
舅舅更是个疼爱孩子的人,家里添了一位新人,是件大事!
“今天姑娘出生的时候正好下着雨,叫雨生怎么样”
“还挺好听的,咱换个字吧,宝玉的玉”
“哎,这个好,小名咱就叫小玉~”
“哎呀,咱闺女小玉以后就是这个家里最小的了,
以后我一定得看着她好好读书,还得好好挣钱养她~绝不让她受罪挨欺负~”
“这倒是真的,大哥,穷养儿子富养女啊,不过没关系,还有我们帮衬你呢,以后这可是一家人的掌上明珠了”
······
那玩意大家子二十来个人都在,大家嗑着瓜子,围着炉火,聊着最平淡的日常,但那一刻,是我记忆力最为温馨动人的时刻,后来在也没有过了。
为了挣钱养家,大哥只在家里呆了一个月,就出去打工了,见到一箱无所事事的儿子突然如此脚踏实地,一家人真的是由衷的高兴。半年后,嫂嫂也去了外地。舅舅待在家里带孩子,舅妈是个不靠谱的人,没人放心把孩子丢给她。
一年以来,一切仿佛都走上了正轨,就连电话打着打着欠费了,一家人都能笑着冒出幸福的泡泡,可是泡泡是会碎的。
大嫂有个弟弟,是个十足的浪荡子,仗着家里老人的宠爱,为所欲为,逃课上网,早恋,听说就连校长都被他气的差点晕过去。
那年他高二,一个人打着勤工俭学做兼职的幌子,去上海玩了半个月,后来身上没钱了,问嫂子要了几千,嫂子家里一向是重男轻女,弟弟没钱当姐姐的也不能让他饿着。
一个月后,家里给嫂子打电话,问弟弟是不是在他们那,嫂子一头雾水,,弟弟不是回家了吗?不过听家里的语气,倒像是长久失联的样子,开学在即,一个大活人突然了无音信,这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
大哥也帮着找了很久,电话打不通,微信QQ都不回复,一家人急得团团转,正要报案的时候,他自个儿回来了。
不但人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件天大的祸事~
大的所有的平静都被瞬间打碎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