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起来显老，还是不梳的好。”晚上，苏沐轩看着天惜坐在梳妆台前，努力地想把她那及地的青丝绾起来，无奈地道。
“王爷不就喜欢老女人吗？”天惜不肯放弃地回了一句。
苏沐轩走到她身边，拿走她手里的梳子，“你呢，乖乖地做你的公主和仙子，人间的习俗不要刻意去学。好好的头发，本来就是给人看的，绾起来像什么样子？”
天惜睨了他一眼，“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看来男人心也够难懂的。”
“好，你不想懂就不懂，睡觉好不好？”
二月初，顾婉已怀胎十月，随时都可能临盆。
天惜就每天往相府跑，殷勤的苏沐轩都看不下去，“你自己的身子都没照顾好呢，还总往相府跑。”
天惜无视他话里的醋意，淡淡道：“二娘快要生了，当然得小心看护着。我好好的，还用怎么照顾？”
苏沐轩对她的说辞已经不想再说什么，这段时间这个话题已经反复过五十次，可是她从来都不会说实话，所以只是把一张图纸拿到她面前，“这是什么？”
宣纸上，淡淡勾勒着一朵层层叠叠的神花，花式繁复，花瓣洁白，有丝丝紫金色的光芒在其上流窜，尽管没有任何陪衬，也似乎是从远古就绽放，至今未凋的神葩，带着令人由心底折服敬畏的圣洁威严，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过花影下一粒细小的尘土。
这还是之前去皓月的路上，苏沐轩在她眉心看到的，那时只以为是可以助她疗伤的神物，但上次天惜跟他说，三界之内，根本没有可以奈何她伤势的办法，也就是说，这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可是，苏沐轩相信，这东西，肯定有它的用处，所以凭着记忆画出来，拿到天惜面前直接问她。
天惜接过宣纸，伸手轻轻摩挲着上面的花瓣，摇头道：“真难看。”
苏沐轩对她这评价毫不在意，轻声道：“这朵神花，对你的伤有用，对不对？”
天惜并不否认，抬头看着他笑，“有用与否，现在都无济于事了。”
“为什么？”
“因为，”天惜笑容美丽，“这种花，包括天地之外的虚无之界，也只有一朵，而且，早就已经毁了。”
苏沐轩皱眉，“那你跟它，有什么关联？”
天惜也不瞒他，淡笑着道：“它是我的本体。”
随着这句话，连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从窗口射进书房里的阳光，似乎也无限地开始扭曲，把空气都极力地禁锢，令人难以呼吸。
苏沐轩惊愕地看着若无其事地笑着的天惜，许久之后，才再次开口，“你的伤，就是因为它的毁灭？”
“是。”天惜看着他，眼睛幽深璀璨。口中说出的话，清淡如常，“本体毁了，我活到现在，已是最大的极限。”
“什么，意思？”苏沐轩竭力控制着体内奔涌而起的恐惧，艰难地问。
天惜垂下双眸，唇角的笑容迷离，“你明白的。”
你明白的。这样四个字，轻易地打破了苏沐轩努力维持的冷静，敲碎了他抱有的最后一丝希望，但此时，仿佛面对世界崩塌，而不知何去何从一样，只能呆呆看着她。
天惜握住他早已冰凉的手，轻柔地看着他的眼睛，“不想了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