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新月才显,因着天寒,路上行人已无三两。
倚花楼里却正是歌舞升平,推杯换盏之时。
这倚红楼能成为京都最大青楼,不仅是因为这里有最可人最会来事的姑娘,更因为它独特的设计。
倚花楼虽叫楼,却不仅有一栋楼,而是由四处建筑群四方位列而成。
西面的阁楼,金碧辉煌,号作莫登楼,楼里的姑娘最是貌美妖娆,恩客多是商贾。
南面的水榭,灯火通明,号作寻常楼,里面的姑娘最是多才多艺的,恩客多是有功名在身的才子举人。
东边的院落,大气端方,号作梦觉楼,里面的姑娘最是知书达礼,恩客多是当朝权贵。
而北边的楼群,朴实无华,号作倚斜楼,里面不仅有最知事的姑娘,还有最玲珑剔透的少爷。恩人便是千奇百怪,什么人都有。
来寻逍遥的春客,可依着喜好,自不同的门去往不同的楼,见不同的姑娘,享不一样的春宵。
只有中间四方院落里,有颗百丈常青树,枝繁叶茂,以枝为媒,以干为桥,将四楼连起,也为京城里最大的不夜楼。
倚花楼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隔三个月的月中,四楼里最红最俏的姑娘,便会在那常青树上,系下红绳。
一旦红绳系下,四楼恩客,皆可为自己所在楼中的姑娘竞价。竞价最高的那一位,就会成为新任的花魁魁主。
魁主可以在接下来三个月的时间里,享有极大的自主权,不仅可以能随意使用莫登、寻常、梦觉、倚斜四楼的资源,还可以选择是否为自己赎身。
而出价的恩客,则能得美人相伴三月。
此刻,寻常楼中最大的那条水榭里,乐师琴瑟和鸣,舞女曼妙翩然。最中间,有一白衣女子,白纱掩面,反弹琵琶,气质脱俗。
高座上有两名华衣男子,年轻一些的男子,形态放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场中心的佳人,歪斜的嘴角缓缓淌下口水。
“怎么样?为兄没骗你吧,比起专门接待权贵的梦觉楼里的端方,这寻常楼里的清冷仙子,才是不寻常。”说话的人,是祁子欣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谢旭。
谢旭给方金华的酒杯里,再次满上:“听说,你上次,还在梦觉楼里,因着红翘姑娘,动手打了个小厮?”
方金华讪笑两声:“这不是因为是红翘姑娘嘛,这蝉联了四界魁主的姑娘,难得在梦觉楼里出台,小弟就想见见有啥不一样。”
谢旭不屑一顾道:“红翘原本是莫登楼里的姑娘,要说多么绝色,我看也不至于。就是莫登楼的商贾,人傻钱多,才将一个青楼女子,捧得没了边。”
给自己也满上一杯酒,谢旭继续道“你看这寻常楼里的白芍姑娘,要才情有才情,要容色有容色。我看也不输什么狗屁魁主。只是弟弟你啊,在梦觉楼呆久了,那边的姑娘都看腻了。”
“唉。”方金华不好意思道:“这不是小弟之前,没有功名在身。又不像大哥你,家财万贯。不好来这满是才子的寻常楼,也不好去动不动豪掷千金的莫登楼。想见见魁主,真心不容易啊。”
“这有何难?”谢旭大方的抽出一叠银票:“今日刚好也是选魁主的日子,那红翘不懂事,大哥今天帮你,捧一个魁主出来!”
“大哥真够义气!”看着银票上的数额,方金华喜笑颜开:“难怪家父说,和大哥做生意,就是双赢。”
“唉。”谢旭似有些避讳,忙道:“过去的事,就别再说了。往后啊,我这个做哥哥的,绝对不亏待兄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