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四溅,幻觉消失,药巫奄奄一息,倒地不起。
这是少陵跟白羊、小蛋一起合谋的计划。少陵用话语引来药巫的注意力,还故意提出“以二敌一”的说法,让药巫忽略小蛋的存在,而本来药巫就没将小蛋这只山羊放在眼里。小蛋就在少陵和白羊的掩护下挖洞。然后,少陵和白羊的攻击逼迫药巫走到预定的位置,然后小蛋从地底下冲天而起,凭借锐利的羊角刀以及出其不意击败对手。
没想到的是,药巫还有“巫音之术”这个后招,也幸好小蛋在地底下,没受到巫音的影响,而且及时击败药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药巫五脏俱破,已经回天乏术,可没有死透,躺在地上自言自语,“药魔大人,来世再为你效力了……”
少陵起了恻忍之心,走到药巫跟前,说:“你还有什么未了心愿?”
药巫发笑,咳出了一大口血,“……心愿?我的心愿就是好好为药魔大人效力。”
“你前一个药魔大人后一个药魔大人?药魔到底对你做了什么?竟然如此为他。”少陵说。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三十年前,我出生在一个山村小户人家,别听我声音苍老,我才三十岁。我打小没有父亲,母亲去山上砍柴回来就有了我。村民都说母亲与山上的妖怪有染,怀上的我。母亲受尽凌辱,一直没有说我父亲是谁,怀胎十月,生下了我。我一出生就长相显老,到了五岁后就再没有长高。村民都说我是妖精,要……咳咳……”药巫咳出一大滩血,接着说,“要用火烧死我,母亲为了救我,半夜叫我逃跑。我后来才知道,母亲被他们当做妖怪活活烧死了。我恨他们,可我身材矮小,独自生存的能力都没有,想报复也没办法。每天只能与野狗野猫争食,太饿的话,试过吃死人,就是到新坟里把尸体挖出来吃,活得就像野兽一般,没有爱,没有温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异类,或者村民说的怪兽吧。直到有一天,我在坟地里见到了药魔,他看到我在吃死尸,并没有被吓到,还将我带走,从此我才能活得像个人……”
“那你也不能助纣为虐,帮药魔干那些有背人伦的事情啊。”少陵说。
“药魔大人曾说,‘盛世天道,以命信之,乱世当下,改天换命,以我辈,换苍生太平’……”药巫大声说完,断了气。
“她是可怜的。”白羊说。
少陵没有说话,突然回想起梁英杰的话,说当下中国积弱,外国势力大举入侵,难道是药魔所说的乱世当下?
“你还要找药魔吗?”少陵问。
“我来这里就是要找回那本苗族古籍,这是师父遗命,不敢违背。”白羊说。
“我陪你一起。”少陵说。
“谢谢你。”白羊说。
“我怎能让你一个人冒险。不过,地下一、二层我们都几乎走遍了,没见到药魔,他难道不在这里?”少陵说。
“我也不知道,我想再找找。”白羊说。
突然,通道尽头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像一大堆东西在追赶什么似的,一直往他们这边而来。
少陵仔细一看,前头跑过来的是“刀削面”大师兄,后面沙尘飞扬,不知是什么东西。
“大师兄,怎么回事?这么大阵仗。”少陵问迎面而来的夕剑。
夕剑看了一眼少陵和白羊,说了一句,“快跑!”
少陵往后再看,这次看清楚了些,夕剑身后是一大堆白色东西,那些东西既像人又像虫,四脚着地,没有眼睛和耳朵,只有一张外露獠牙的嘴,身体扭曲,皮肤像蛹,爬得非常迅速。他吓了一大跳,拉着白羊就跟着跑,小蛋也早早撒腿开溜。
“那是‘蛹人’!”白羊边跑边说。
“什么是蛹人?”少陵问。
夕剑听到“蛹人”后,也惊奇地回头看向白羊,说:“你怎么知道的?”
“她就是之前提起过的白羊女侠,这是我大师兄夕剑,江湖称号‘鬼爪’。”少陵为两人介绍。
“小时候师父跟我讲苗族神话故事时,就提起过‘蛹人’,说是蚩尤统领的九黎部落里圈养的怪物,想不到出现在现实当中。”白羊说。
“白儿你不是说药魔盗取了苗族古籍的秘密吗?会不会是他搞这些‘蛹人’出来的?”少陵说。
“有这个可能。”白羊说。
“这些‘蛹人’有什么厉害的?”少陵说。
“我只听师父说过它们凶残成性,而且身上的蛹甲非常坚固。”白羊说。
“大师兄你是怎么招惹到它们的?”夕剑说。
“你还说?说好的分头去找大硕,我找不到回头却等不着你,又要去找你,找了好久没找着,就以为你又被抓了。我设法抓住了守卫头领,逼他说出了大硕所关的地方,原来在地下二层。依着那头领的话去找,谁知找到的却是一个满是这些‘蛹人’怪物的房间,接下来就遇到你们了。”夕剑说。
“这么说,你也还没见到大硕?”少陵说。
夕剑摇摇头,继续往前奔跑。
不知大硕现在怎样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对付追过来的‘蛹人’。
“那些‘蛹人’有什么弱点?”夕剑问白羊。
“我想它们会怕火,听师父说它们身上的蛹遇火即燃。”白羊说。
“火?你们身上还有火折子吗?”少陵问。
“我没有了。”白羊说。
“我还有一个。”夕剑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说,“打算怎么用?”
少陵回头数了数,说:“我看后面的‘蛹人’至少有几十只,我们身上除了衣服没有什么可烧的,白羊身上的衣服可不能烧,大师兄和我的衣服脱下来烧一下,试试能不能阻止它们吧。”
“我的衣服是皮做的,烧不着。”夕剑说。
少陵只好把自己的上衣脱掉,用火折子点燃,往身后的“蛹人”丢去。
果然,那些“蛹人”很怕火,见到火后有两只直接退走了,其余的犹豫不决,不敢前行。
他们终于可以喘一口气,可是衣服很快就烧完了,“蛹人”变得更加凶残,疾步追来。
“怎么办?”少陵说。
夕剑看向少陵的裤子,暗示不言而喻。
少陵拉了拉裤头,说:“白儿在这里,打死我也不会脱裤子的!”
白羊的脸唰一下红了,看向了别处。
少陵突然灵机一动,看向了小蛋,看得小蛋心里发毛,快速躲到白羊身后。
“你看着小蛋干什么?”白羊说。
“古有火牛阵,今有火羊小蛋。”少陵说。
“你想烧小蛋?不行!它会死的!”白羊说。
“小蛋毛多,耐烧,等‘蛹人’赶跑了,我们用沙土帮它灭火。”少陵说。
“说不定有烤全羊吃。”夕剑说。
“我说大师兄你平日屁都不放多一个,现在就喜欢添堵。”少陵说。
“当我没说,我只是饿了。”夕剑见白羊犹豫不决,接着说,“后面‘蛹人’追得越来越紧,我们没有其他办法了。”
白羊只能同意,小蛋也站出来了,那小眼睛充满了视死如归的神情。
“你是英雄。”白羊说。
“你是勇士。”少陵说。
“你是烤羊。”夕剑说。
小蛋无比认真地说了一声,“咩。”
少陵用火折子点着了小蛋身上的羊毛,羊毛遇火迅速燃烧,小蛋撒腿就往那堆“蛹人”猛冲过去,有力拔山河的气势。
由于小蛋身上有火,“蛹人”不敢靠近它,它舞起头上锋利的羊角刀,横冲直撞,“蛹人”不是被火烧死,就是被羊角刀削断,真的所向披靡,一“羊”当关,万夫莫开。
几十只“蛹人”死了十几只,剩余的全部逃得不知所踪。小蛋身上的火被及时扑灭了,但一身漂亮的白羊毛就这样烧没了,羊身还有不同程度的伤,幸好没有危及性命。
这次多得小蛋的英勇,打败了“蛹人”。
“大师兄,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少陵问。
“救大硕,我们一定要救他,才能离开。”夕剑说。
“好,白羊找药魔,也跟我们一起吧。”少陵说。
“行,在这个鬼地方千万别分开。”夕剑说。
在夕剑的带领下,他们深入第二层的中心地带,那里有一个地下湖,湖里有一些巨大的黑色影子在游动,少陵靠近一看,天啊,这不是在大塘村里见过的鱼虫怪物吗?看来这条地下河通到地面上的溪水,然后连通大塘村的鱼塘。
地面湿滑,鱼塘的水漫了出来,水面上有些暗色的浮萍。
“这真是别有洞天。”少陵说。
“药魔选择在这里修建地宫,肯定是看上这里的什么了。”白羊说。
“小心些,你看湖里冒出来的气泡,说不定有大家伙。”夕剑说。
少陵和白羊看向湖中心,果真有一些脸盆大的气泡不间断地往上冒,能吐出这么个气泡来的,会是什么怪物?
“赶紧走吧,别跑条巨蟒出来就惨了。”少陵说。
说中就中,少陵说话间,一个巨型蛇头冒出水面,紧盯着岸上的他们。
“陵哥你看,这蛇头上的是什么?”白羊说。
这巨蛇的头上有两个东西鼓起来,像幼鹿刚冒出来的小角一般。
“据传说,蛇活五百年,叫蛟,蛟活五百年,叫虬,虬活五百年,长出角,才成龙。看样子,这像是一条虬。”夕剑说。
“大师兄,你说的是传说,现实当中真有龙吗?我看只是头长得有点畸形的大蟒蛇罢了。”少陵说。
“龙这东西,有人信它存在,也有人不信,问题是,药魔信了。”夕剑说。
“难道药魔看上了这条‘虬’?所以在这里修建了如此庞大的地宫吗?”白羊说。
“很有这个可能。”夕剑说。
“诶……它好像游过来了,还是赶紧走吧。”少陵说。
“虬”的头昂起来,湖中哗啦啦地泛起巨大的水浪,满是浮萍的湖水没过了他们的脚踝,冰凉刺骨。“虬”的身体有一根柱子粗细,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紫黑色鳞片,没有脚。
“快跑!”夕剑说完,带着其余人快速离开湖边。
“虬”的速度很快,在湖中一个摆尾,就游到岸边,追上负伤跑得较慢的小蛋,一口咬下去。
白羊为了救小蛋,向“虬”打了几根蜂针,“咻咻——”蜂针只插在其厚重的鳞甲表面,不过也因此延缓了“虬”的追击,小蛋趁机溜开了。
“前面没路!”夕剑喊道。
他们停了下来,看到前面是乌黑的岩壁,无法通过。
“大师兄,跟它拼了吧,不信我们三个人打不过那条臭蛇。”少陵说。
“也对,我五岁开始做杀手,从未试过像今天这般狼狈。”夕剑说。
白羊对着少陵点点头,“陵哥,我听你的。”
“小蛋,这次你好好休息,这条臭蛇刚刚想吃你,我们帮你教训教训它。”少陵说。
此时,“虬”已经逼近他们,兴奋地张大了嘴巴,口中流着腥臭的涎液。
三人对视一眼,随即投入战斗。
夕剑速度最快,纵身跳跃,借力洞壁,右脚一蹬,凌空飞至“虬”的头顶,左手挥出,寒光闪出一只铁爪,直抓“虬”的下颚。
速度如寒风追影,攻击似厉鬼索命,江湖人称“阎罗守门人,鬼爪夕剑”,果然名不虚传。少陵看傻眼了,有“刀削面”大师兄在,基本上没自己什么事,上去帮忙也是帮倒忙罢了。
白羊在夕剑出动的下一刻发招,身体轻盈跃起,在半空倒立旋转,两袖射出十数道白光,“素女蜂针,见血封喉”,全部打向“虬”的双眼。
衣襟如灵雀飞羽,长发似落河剪影,江湖人称“峨眉倩影,白羊女侠”,武艺高强,姿色一绝,少陵看得痴了,心上人如此拼命,自己也不能落后。
踏步前行,手似虎爪,脚如松杉,筋骨蓄力,山石可开。少陵卯足了劲,往“虬”的尾巴抓去,好抱紧它让夕剑和白羊可以顺利攻击。
“虬”只头一低头,避过了夕剑的铁爪,连同白羊的蜂针也躲开了,而尾巴只一摆,少陵整个被凌空甩出数米,狠狠地撞在洞壁上,差点吐出血来。
三人之中,夕剑武功最高,白羊次之,少陵最后,不过,合三人之力,对付世上任何一流高手,也有可战之力。只不过,他们的对手不是人,而是“虬”。“虬”浑身上下有厚重的鳞甲,普通拳脚,甚至刀剑都伤不了分毫,让他们无从下手。
夕剑和白羊还在前方与“虬”激战,每每落于下风。少陵扶着洞壁爬起身,得想办法才行,自己手中没有利器,夕剑的铁爪和白羊蜂针都过于短小,伤不透“虬”厚重的鳞甲。
怎么办呢?少陵看向了同样在观战的小蛋,小蛋无意间小眼睛扫了他一下,立即转过头去,似乎在说,“别再打我主意!”
少陵突然灵机一动,跑至小蛋身旁,说,“小蛋,来助我一臂之力吧!”
小蛋一脸懵,小眼睛在打转。
“来做我的武器,打败那臭蛇!”少陵说。
小蛋还是一脸懵,小眼睛还是在打转。
“别担心,我只借用你的羊角刀,这里只有你的羊角刀能伤到那臭蛇了,要不你主人和我们都要死在这里。”少陵说。
小蛋终于坚定地说了一声,“咩。”
少陵蹲下身,对小蛋说:“上来,我背你,你就是我背上的利刃。”
小蛋一跃,上了少陵的背。
“上吧,小蛋!”少陵说。
“咩。”小蛋说。
少陵背着小蛋向“虬”冲了过去。这时,“虬”正忙于应付夕剑和白羊,没注意身后冲过来的少陵。
“嘶——”
“虬”的尾巴被羊角刀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虬”痛得扭曲,整个身体翻转一圈,露出了雪白鼓胀的腹部。
“它的弱点在腹部!”夕剑大声喊道。
“虬”的腹部没有厚重的鳞甲,只有薄薄一层鳞皮。不过,“虬”很快翻转过来,腹部再次压在身下。
“大师兄,白儿,你们再攻击它,我找机会剖开它的蛇肚。”少陵说。
“行。”夕剑左右甩出长长的铁链,铁链尽头是两只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鬼爪”。甩出的铁链缠住了“虬”的头部,“鬼爪”深深嵌入蛇身固定,然后他两脚一蹬地,往后强拉。“虬”的身体摇摆不定,欲往侧翻身。
白羊身如飞燕,轻身迅步,手中蜂针对准“虬”的双眼,针如破空闪电,全部扎进“虬”的眼珠子,顿时,血花喷涌,“虬”痛得发起狂来。
机会来了!少陵背着小蛋,双脚用尽全力一跃,半空中纵身旋转,背上羊角刀如哪吒的风火轮一般朝“虬”那雪白鼓胀的腹部切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