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半。
李忱去左套间和王部长请假半小时。
明话明说,要给家里寄钱。
王部长爽口答应,嘱咐李忱,“注意别被粉丝和媒体缠住,翟部长刚才过来说了,下午四点半,嘉宝宝饮品公司的人要过来和你见个面。”
李忱下了保证,出了部长办公室,回到座位上想了想,就这样出去不行啊,万一有粉丝或者媒体在电台大楼外头转悠呢,一旦撞上,肯定被缠住无疑。
瞅了一眼楚伊人,李忱笑着小声道,“伊人,能帮我找个口罩吗,一次性的那种最好。”
“找口罩干嘛,王部长罚你去刷卫生间吗?”楚伊人已经学着和李忱开玩笑了。
“这孩子,怎么跟哥说话呢!”
楚伊人噗嗤笑了,“忱哥,稍等,我去办公室的办公桌看看去,记得是有的。”
知道李忱时间宝贵,楚伊人起身后,高跟鞋嘎达嘎达一溜快走。
办公室也在三楼,几门之隔,很快,楚伊人拿着一个小盒子回来,交给李忱,“忱哥,看,够不?”
李忱说了声谢谢,抠开盒子,从一沓中抽出一个。
蓝色的一次性医疗口罩,上面点缀着细碎的粉色小花。
李忱不管花不花了,拿起单肩挎包,下楼奔后院,到了后院西角门,先把口罩戴好,然后,从包里掏出墨镜卡上。
正巧,厨房大师傅刘大成从西角门进来,平时,李忱主播《新闻快车道》,刘大成都会拎着炒勺跑五楼示教室站在人后停一会儿,所以,对李忱非常熟。
即使李忱已经蒙了口罩卡了墨镜,刘大成也认识李忱。
“李忱老师,您出去办事呀?”刘大成油乎乎的脸上堆满敬意和笑意。
李忱叫了声刘师傅,说去趟邮局,就往外走。
却被刘大成拉住了,“李忱老师,大热天的,走着多热啊,骑我的电动车,用不了十分钟就回来了。”
虽然是给用用自行车这么一个微乎其微的小事情,也是让李忱内心感到了温暖。
毕竟他和刘大成之间只有到单位食堂窗口领餐时的点头之交。
凭什么,刘师傅想得这么周到对自己这么热情,李忱不知道。
但是一定事出有因。
有个快捷的交通工具太好了,李忱接了刘大成推过来的电动车,连声道谢。
哪知刘大成一句话,让李忱心里更是一阵热乎。
刘大成说他每天都会跑示教室听李忱播音,而且每天晚上都要守到半夜十一点半,听了李忱的《深夜灵故事》再睡,要是睡早了不听,总觉得心里空落落,根本睡不着。
刘大成没有特别夸李忱的播报好在哪里,他可能也不善于用辞藻,反正他作为食堂大师傅,能每天拎着炒勺跑去示教室成为李忱忠实的铁粉,足以说明李忱主持播报的节目对刘大成的吸引力有多强。
骑着刘大成的小鸟电动车,李忱就更不用担心媒体和粉丝纠缠了。
他跨着车子,从西角门出来左右前方瞄了一眼,还真看到了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在电台大门口那边守着,不停踮起脚尖向电台大院里张望。
电动栅栏大门里边,王大虎带着二十多个保安严阵以待,防止门外的人冲击大门。
一大堆人,有粉丝也是必然的。
李忱包在口罩后面的嘴微微一笑,右手把电门一拧,电动车轻便地上了人行道。
来到邮局门口,李忱把车子刚在便道彩砖上停好,不知从哪儿个墙角旮旯蹿出一个黑脸老太太,老太太端着一个放钱的高粱杆儿笸箩过来,“电动车三元。”
搁以前的穷逼时代,李忱立马打开车锁,把车子放到收费老太太收费范围之外自己视野之内的地儿。
三块钱,买冰镇的今麦郎能买三瓶呢。
如今不同了,腰里揣着钱,三元算屁。
李忱说了声“好的”,直奔邮局玻璃大门,身后老太太高声喊道,“小伙子,先交钱。”
身上没带零钱,只好扫了老太太笸箩里的微信二维码,支付了三元存车费。
等李忱走了两步登上营业厅台阶,从落地玻璃里面看到收费老太太健步如飞地横穿没画着斑马线的大马路,老太太不是在这边收费看车子吗?李忱回头望去,一辆飞驰的出租车差点撞到她,只见马路那边刚刚把车子停稳的年轻人乖乖向老太太交了车费。
收完自行车费,老太太站在马路边举起一块纸箱板,上面用粉笔重重地描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有停车位”,一辆白色轿车马上被老太太引领到路边便道砖上,老老实实交了钱。
这个买卖真不赖,逮着谁收谁的钱。
城市综合执法局的人吃屎去了吗?
说好的靴城上下一起努力,争取成功创建全国文明城市呢!
大华国快递发达,很少有人出门去寄快递,一般来讲都是打个电话有快递员上门揽件。
所以,营业厅里只有一个农民工模样的汉子再寄包裹,猜着跟李忱情况差不多,老家在穷乡僻壤,寄东西只能考邮局,其他快递公司没有把业务开辟到过于偏远小山村。
估计是因为业务太少,占着门店嫌浪费,店里摆着半圈柜台专卖oppo手机。
窗口业务员是两个小姑娘,眼皮上做了桃花妆,挺好看。
李忱真想买一个智能手机给爹妈寄去,就可以通过微信视频互相聊天了。
在外折腾这几年,李忱每年只有春节回家和爹妈妹妹一起过个团圆年,常年在外边漂,爹妈总是打来电话。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儿行千里母担忧。
当爹的虽不多话语,和老妈一起惦念儿子是一定的。
最后,李忱想了想还是没买,买了寄回去老爹老妈也不会用啊,村里的年轻人都出来了,找个人教一教都没有。
还是多给家里钱吧。
填了汇款单,李忱寄了一万三千块,自己留了四千以备不时之需。
拿了汇款回执单,检查一遍打印在上面的汇款金额没有错误,李忱去另一个窗口把《深夜阅览室》合同寄了。
在邮电小妹给他打快递单的时间里,李忱快速地在丘丘里给责编凤凰发了一条消息,告知凤凰,合同寄出。
冲窗口里的邮电小妹笑着说声谢谢,李忱坐在邮局营业厅的铁椅子上给老妈许文莲拨了电话。
电话铃响了好半天才接通。
好像每次打电话都这样,老妈的手机不守在身边。
向老妈许文莲告知注意查收汇款,邮局的人说一周之内可以收到汇款单,并嘱咐等李欣这个月放月假回家,一定要给李欣多拿些钱到学校改善伙食,上了高三,非常烧脑,营养跟不上的话,影响学习效果不说,还容易生病。
叮嘱完给多给李欣钱,又特意强调让李胜利和许文莲坐班车去县城仔细看看伤病,别舍不得花钱。
五年前,李胜利在工地上砸坏了膝盖,工头犯事跑了,至今,没拿到赔偿款。
许文莲患有类风湿。
家里日子紧巴,爹妈平时生活上不舍得多花一分钱,就别说去大医院了。
如今,李忱实力在身,且越来越强,钱是不会太缺的。
“忱啊,哪里一下子挣来这么多钱,前些天,你还说手头挺紧呢,在外边工作不易,别太苦自己。”
“妈,你儿子找到好工作了,以后,我爸你俩不用再为钱发那么大的愁。”
“哟,忱呀,你感冒了吧,听着说话鼻音这么重。”那头,老妈许翠莲隐忧地道。
“呵呵,妈,我戴着口罩来。”,“现在摘了,好了吧。”李忱扯掉口罩,对着话筒,赶紧语气温和地笑着解释。
人大了,尽量不让父母担忧。
接着跟老妈简单聊了三句两句,李忱说他在上班期间,要赶紧回单位,回头再聊,然后挂了电话。
李胜利平时就不咋说话,电话里面,就更别想听到他的声音了。
每次李忱给家里通电话,都是和妈聊。
就是李胜利接的电话,他也会把手机递给许文莲,让她跟李忱聊,天生不爱说话。
刚放了电话,李忱一抬头,发现刚才给他办业务的邮电小妹站在他跟前,脸上带着一丝羞赧,“是主播忱神吧?”
她的桃花妆容真是好看。
李忱还没作答,另一个邮电小妹给农民工大汉办完寄包裹业务,也从业务室跑了过来。
我这只摘了口罩,还戴着墨镜呢。
她俩是怎么认出我的?
“忱神,你的声音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没有之一。”新跑来的邮电小妹一笑俩酒窝地赞扬道。
哦,原来是我的声音暴露了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