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采荷辞退了家里所有的下人。
许萍的精神突然不稳定了，绝大多数情况下她都很安静，整天拿着手机窝在沙发上、或者是躺在床上。顾采荷忙于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太关心许萍，直到许萍昨天晚上突然在房间里大叫起来。
那并不是出于愤怒，更像是一种恐慌，恐慌到无法承受而发出的尖叫。
许志平和顾采荷很快就被吵醒，顾采荷甚至都来不及穿上拖鞋就跑出了房间。
“小萍！”她一边叫着一边打开房门，眼前还是一片黑暗，顾采荷不等其他就按下了开关。
灯光迅速照亮了房间，然后她就看到了缩在墙头的女孩，许萍紧紧的抱着头，一头长发被她抓的凌乱不已，发丝间可以看到一只瞪大了的眼睛，眼白处充满了血丝。
房门处还躺着一个已经被摔得稀巴烂的手机。
“小萍。”顾采荷慢步走到许萍的身边，内心忐忑，尽量让声音平静下来。
她蹲下身子，伸出手轻抚上许萍的肩膀。
“啊——”刚刚碰到许萍的衣服时，女孩就像是着了魔突然尖叫起来，整个人都向旁边躲去，顾采荷的手空在了空中。
许萍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甚至到了上气不接下气的程度，但这并不是她太累了，而是太过恐慌。她整个人都在发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顾采荷，好一会儿，许萍才颤抖着发声，“妈……妈妈……”
“是我。”顾采荷咽了口唾沫，将手放在了许萍的肩膀上，这次女孩没有躲避。
“妈妈！她要杀了我！许诺那个贱人，她要杀了我！”许萍紧紧的抓着顾采荷的衣服，从话语间流露出的恐惧让顾采荷都觉得害怕，“我刚刚看到她了！她就在床上，拿着一把刀，想要刺到我的喉咙里！”
“她还在房间里！她躲起来了！”许萍着急忙慌的张望着，一会儿指着床底下，一会儿指着柜子，整个人都魔怔了，“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妈妈！该死的人不是我！”
“是她！是许诺那个贱人！许诺她该死！！啊啊啊——”许萍的癫狂程度越来越深，到最后顾采荷只能紧紧的抱住许萍。
“小萍。妈妈会保护好你的，你会活的好好的。别害怕。别害怕！”她用着极为苍白无力的语言安抚着许萍，却丝毫没有效果。
最终许萍闹了大半个晚上，早上六点多的时候她不敌困意睡了过去。
“请个心理医生吧，好好开导开导小萍。”许志平在沙发上做了一晚上，当顾采荷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他揉起了眉头。
“我知道了，志平。”顾采荷的眼圈还是红红的，脸色相比起平常来说，也惨淡了许多。
许志平同样脸色不怎么好，如今的他在江城中影响甚微，连子涵虽然没有对他赶尽杀绝，在华立的股份中他还有百分之四，可是实权早就已经被夺去了。而许萍嗑/药的报道更是给他的背上加重了负担，现在许萍疑似又患上了心理疾病，他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
“许诺！你这个贱人！我要送你下地狱，受尽折磨！！”女孩在心理医生的控制下只能胡乱挣扎着，她的嘴巴里还在喊个不停，就连表情也狰狞无比，令人看不出半分美感。
许志平觉得头疼，眼前发昏身体开始摇晃，好在他手快的扶住了楼梯扶手，才没有一头栽下去。
“许总！”刘岩自然注意到了许志平的异常，连忙扶住许志平。
“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他晕乎乎的看着顾采荷一手拿着水果刀，一只手捂着嘴巴哭着，然而无论是许萍这癫狂到狼狈的姿态、还是顾采荷那楚楚可怜的样子，都在他心中翻不起半分波澜了。
许志平只觉得身心疲累，他连东山再起的心思都没有了。
“我得去静静，你下去帮忙吧。”许志平摆摆手走进了书房，这一刻他露出了少有的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倦意。
刘岩点点头，走下楼梯。
许家发生的这一切都被局限在了那座房子里，外面的人看不进来，里面的人也不会说出去。
远在城市另一边的连子涵和许诺就更不会知道了。
“你要出去吗？”许诺今天少有的没有睡午觉，反倒是换了一套外出的衣服，连子涵见状关心的问了一句。
“带你去见一个人。”许诺说道。
连子涵听罢立马从沙发上起身，他感兴趣的朝眨眨眼，问道，“需要我准备什么礼物吗？”
“她喜欢画画，颜料和纸就行。”
两人收拾的很快，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许诺出门前又交代何叔将花园里的花草剪剪，便坐上了车。
“说一下地方吧。”连子涵看着副驾驶上的许诺，问道。
“第五人民精神病院。”许诺开口。
连子涵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他的脑海中蹦出了一个人——许歆。
他看了一眼许诺，许诺正好还在看着他，两双眼睛同时注视着对方。
“我觉得有必要让你认识一下我妹妹。”许诺说道，“她也应该认识一下她未来的姐夫。”
“这是我的荣幸。”连子涵笑道，随后发动了车子，驶出别墅区。
他没有去问许诺为什么这个时候才让他去见许歆，单单用脑子想就知道，许诺对许歆十分保护，这四年来他们的婚姻本就不简单，许歆又不是一个正常人，自然不可能卷进来，而现在，许诺要带她去见许歆。
连子涵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喜悦，无关任何利益。
“姐姐怎么知道我最近没有颜料了啊？我都快急坏了！”许歆仍旧和以往一样笑的甜美，看起来更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她接过许诺在路上挑选的颜料，眼里的兴奋不言而喻。随后她看到了站在许诺身后的连子涵。
许歆向后退了几步，又躲到了许诺的旁边，她一只手紧紧的抓着许诺的衣服，只露出一双眼睛打量着连子涵。
许诺意识到了许歆的意思，她抬起手在许歆的头上轻轻抚弄着，让女孩怯生生的心情变得少了些，紧接着她握住了许歆的手，侧开身子，让许歆可以和连子涵交流。
“姐姐……”许歆紧张的捏着许诺的手，连子涵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而且连子涵的个子很高，很容易对她形成压迫感。
即便连子涵给了她一个友好的笑，也没有让许歆放松警惕。
“他是子涵哥哥，是姐姐的男朋友。”许诺温柔的笑道，对着许歆说话时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就连周身都洋溢着一股暖流，令人不禁怀疑，平时的许诺是真实存在的吗？
连子涵又想起了连子玉回来的那日，许诺在树下打电话的场景，也如今天一般，嘴角的笑都让人觉得很是温柔。
原来她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呀。连子涵感慨之余又有一些心疼，原来她可以这么温柔的呀！
“子涵哥哥？”许歆看了一眼连子涵，又看向许诺，“是我的哥哥吗？”
“是啊！”许诺眯眯眼睛笑道，随后指了指连子涵手中的纸张，“子涵哥哥为你挑选了画画的白纸，喜欢吗？”
听到画画两字的时候，许歆的双眼发亮，连子涵也特别会看眼色的将身后的袋子提了出来，“送给你的。”
“谢谢子涵哥哥。”许歆一下子就破除了所有防备，双手主动从连子涵手上拿下了袋子，“子涵哥哥和姐姐一样好。”
“姐姐会和哥哥结婚吗？”许歆眨着眼睛又看向许诺。
还未等许诺开口，连子涵就说道，“当然会的。”
“而且我们还会有小宝宝。”连子涵看向许诺，许诺的脸色有些复杂，不过算不上烦恼，更是一种看好戏的表情。
“小宝宝！那我是不是就要当小姨啦！”许歆一听连子涵的话，兴奋劲又被提了起来。
“是啊！”连子涵低下头对着许歆柔和的笑笑，“小歆想要当小姨吗？”
“想！超级想！”许歆点头。
“那小歆去劝劝姐姐，让她快点和哥哥结婚，然后生一个宝宝，好不好呀？”连·大尾巴狼·子涵一脸诚心的恳求道。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一旁的许诺：……
——
许歆与连子涵两人几乎聊了一上午的天，这期间许诺倒也没有太惊奇，连子涵本来就是一个善谈的人，能和许歆谈的这么开心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内心多少还是会有些触动。
“考虑好了吗？”当许歆午睡后，两个人从房间退了出来，连子涵却突然开口。
“什么？”许诺不明所以的问道。
“我们的妹妹说她很想当小姨。”连子涵笑道，“程家旭也觉得我们应该有个孩子了。”
程家旭：你又给我背锅！
“我觉得……”许诺自然会和连子涵结婚，但是怀孕生孩子她还真没有计划过，毕竟他们两人的婚姻不可能有孩子，现在连子涵突然提出这么个事情，倒让许诺有些慌乱。
“你放心，虽然我没碰过女人，但是身体很健康。”连子涵低下头，看着许诺抿嘴笑道，“实在不行我可以去找一些视频教程学习学习。”
这种暗示在明目张胆不过了，许诺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得到预想之中的反应时，连子涵很是满足的站直了身子。
然后许诺别过头，快步离开了房门口。
落荒而逃的意味实在是有些明显。
啊！女朋友还是一如既往地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