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究竟能有多么恐怖？
而一个人究竟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有什么样的模样时，才能称之为恐怖呢？
许志平从来都不会去考虑这种事情，因为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毫无商业利益，就是说，根本毫无意义。
但是现在的他，满脑子里都是许诺的声音和模样，当然，他脑海中的许诺并没有什么美好的样子，一张张脸，都让许志平觉得毛骨悚然。
全身就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紧接着那盆冷水顺着皮肤渗进了骨头里，这让他全身都没有什么知觉，双眼都在发黑。
许志平扶住桌子，唯恐自己一头倒下去。
办公室中的投影仪上播放出的是一段鲜为人知，甚至说是除了许志平和刘岩之外，不会再有人知道的过往。
“将视频发到网上了吗？”许志平坐在书桌后面，他的手上拿着几张合同，嘴里的话却让人难以置信。
“已经托人上传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在视频的框外响起，不过在座的人都能够听出来，这就是刘岩的声音。
而刘岩的声音相比许志平而言，还要大一些，离摄像头近一些，这段视频很有可能是刘岩拍摄的。
只是现在的许志平两双眼瞪得犹如铜铃，一门心思都扑在视频的内容上，压根就没有别的心思去思考这个视频究竟是谁拍摄的。
而在做的其他人也不可能替许志平操那份心，个个都看着投影出来的视频。
“网络上的舆论现在都是一边倒的样子啊！”许志平听到答案后还特意在电脑上看了一眼，似乎就是在看那段视频的评论和转发量，末了还得意地笑了一下。
“这样子对许诺小姐的影响是不是太大了？舆论伤害有时候可能会逼疯一个人。”刘岩略微担心的说道。
“我知道我现在对不起她，可是……”许志平的目光从电脑上移开，双眼严肃的看过来，视线明显上移，看着的也不是镜头，看来这段视频的确是偷拍的。
“我现在也是逼不得已啊！她是个很聪明的人，这些年我养她也费了不少心思，只是这一回，我们要牺牲她一点点的声誉。”许志平叹了口气，摆明了是一幅无可奈何地模样，“等我夺回了华立，我会好好补偿她的。”
“她毕竟——是我的女儿啊！”
最后这句话说的很是讽刺，别说是许诺本人听到后会做什么感想，就是在场的那些陌生的记者、董事，听了都不禁咂舌，能把利用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如此厚脸皮也实在是没谁了。
视频到这里便结束了，许诺将插在电脑上的U盘拔了出来，不过他并没有关闭投影仪，只是重新靠回了椅子，左腿放在右腿上面，双眼淡淡的看着许志平。
这个年到中年甚至快要迈入老年的男人，此刻脸色惨白，嘴唇抖得厉害，眼神迷离的没了方向，原本坐下时的精神抖擞和得意洋洋在这一刻全部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派颓势和濒临崩溃的无力回天。
“刘秘书。”然而许诺压根就没有管许志平的脸色，许志平现在就算是痛哭流涕，哪怕是被逼迫的崩溃至发疯，她也不会关心一分。
只是这三个字倒是让许志平回过神来，身后的椅子被人挪动，许志平转过头，看到坐在身后的刘岩站了起来，连看他都不看一眼直接走到了许诺的身边。
“刘……刘岩……”许志平说话的声音都不怎么着调，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刘岩，完全不敢相信这个对他忠心耿耿了七年的人就这样轻易的背叛了他。
“许诺小姐。”刘岩说着弯下腰在许诺面前的笔记本上动了几下，原本与投影仪断开的电脑重新连接上，不过画面变成了一个网络平台的界面。
界面上仍然是一个视频播放器，但是在视频窗口上面赫然用粗黑字体写着几个大字——【震惊！许志平竟然屡次家暴顾采荷！！敦厚人设崩塌！】
许志平的脑子几乎停止了思考，连呼吸都已经忘记了。
“啊！”视频里的女人穿拿着一身睡裙，突然的尖叫声吓得在座的许多人都抖了一下，刚想要平静下来时，许志平的怒吼声又给人打了一剂强心剂，“这是你的好女儿！”
坐在地上的顾采荷害怕的捂着脑袋，她背对着视频，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就看她的背影和许志平的暴怒，明眼人也能看到这俩夫妻现在可没有玩什么小情趣。
电视上似乎还在播放着什么东西，在场的人偶尔还能够听到“嫌疑人”“杀人”“法院”等字眼，如果细想，应该就是播放许萍杀人未遂的新闻报道。
“你知道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是在哪里过的吗？警！察！局！”
“许萍那个混账东西现在不仅仅是丢尽了我的脸，现在所有的报纸都在散发关于我的负面影响，甚至有舆论说是我对她平时有精神压迫，才让她有这种过激的恶/性行为！”
“……”
视频中的许志平喋喋不休的吼着，途中还扶着茶几喘了几口气，就在他平静下来迈动脚步的时候，他突然跟发了疯似的抬起脚就向着顾采荷的腰部踢了过去！
“啊！”视频里的女人痛叫一声被踹的在地板上滚了好几圈，女人挣扎的想要爬起来，几次都没有成功。
“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没成年就去酒吧喝酒，还交什么男朋友，嗑药！现在还被人拍下了杀人的证据！”男人踹过之后又拿起茶几上的果盘朝顾采荷扔了过去，直接砸在了顾采荷的身上。
“我没有想到……她会跑出去。”
“废物！除了花钱、找麻烦，就没有用的任何废物！”男人一改往日那温和敦厚的形象，暴怒之下又做出了更令人不敢相信的行为，他向自己躺在地上的妻子吐了口唾沫。
就在这时候，许诺按下了暂停键，连子涵眼尖的看到了进度条还剩下三分之二的长度，看来后面应该是有更多的内容。
这时的徐志平才是真的失了神智，他的双眼木然的盯着某处地方，看似在看着投影画面，但是却没有什么焦距，当视频被暂停的那一刻，许志平的心脏也突的一下，似乎是被锤子砸了一下，他的喉咙立马涌上一股腥甜，还没等许志平捂住嘴巴。
一口血就直接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噗！咳咳啊……”
紧接着许志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双眼一番，整个人就靠在椅背上昏死过去！
办公室中也没有人再去关注那视频后面的信息，立马就慌做了一团，董事们立马吩咐着身后的记者拨打医院的电话，暂时也没人提起这次会议的目的了，好像连他们的会议都给忘了。
这桩会议上的谈判，最终落幕。
而这期间一名记者的拍照声自然没有人去在意，许诺对着那名记者点点头，随后手指放在鼠标上，滑动滚轮显示出了视频下面的评论区。
“真是热闹啊！”连子涵啧啧的说道，一面笑着一面甩甩头，随后看着许诺，“这网上和现实中都这么热闹，还真是不多见啊！”
“你现在见到了。”许诺对连子涵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连子涵的笑容立马就消失在脸上，刘岩见此情景也很知趣的离开了办公室。
“你说我现在是什么心情？”连子涵面无表情的问着许诺。
“生气吧。”许诺平静的说着，不过为了表示她对连子涵的尊敬，她将所有手头的动作都停下来，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连子涵，“我可以理解。”
“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我一直在调查公司的很多事情，并且都参与了进来。这对于任何一个公司来说，都有可能造成致命的危害，这一点，我承认，这甚至是一种犯罪行为。”许诺冷静的说道，完全没有管连子涵那越来越凝重的脸色，“我拥有所有许志平的把柄，但是拖到现在才解决，给盛世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也让盛世的产品链受到了伤害，这一点，也是我的错。”
她就像一个在剖析历史的研究学家，而这段话里的主人公似乎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实在是理智的令人佩服。
许诺叹了口气，她看着连子涵的眼睛，心中竟有一些愧疚，这愧疚原本只是一点，但是慢慢地就开始蔓延，就像一滩水顺着一个斜坡淌下来一样，使得许诺的全身心都是愧疚，她竟然觉得眼眶有一点湿。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会议室中的寂静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如果你要分手的话，我是不会拒绝的。”许诺最终开口，她坦坦荡荡的看着连子涵，完全没有要逃避的意思，“或者说你现在就可以报警，让我坐牢。”
“我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你认为我是在为这些事情生气？”一直没有开口的连子涵开了口，第一句话就是反问，看来许诺所说的事情在他看来并不算是大问题。
“那你是为了什么？”许诺皱了皱眉，问道。
连子涵捏紧了拳头，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不过绝对没有高兴这类情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