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府中,那里盛开着世上最美的最大的莲花池,莲花选的是素色的白莲花,主人很有雅调,在莲池中养了几尾锦鲤,在中间设了座亭子,往来有白鸟降飞,似乎也在学人欣赏这盛开的白莲。
主人此时就坐在亭里正执笔画着什么,她一身白衣胜雪,淡蓝色的长发披在脑后,一双美眸出神的看着手中的画卷,微有风拂卷动了她的一缕长发,玉指轻起,将那缕青丝重新放于耳后。
一切美好的让人难以触及。
“雪儿。”远处有呼唤传来。
主人抬头看去,笑着回应,“妈妈。”
来人同样是淡雅出装,同样的淡蓝色长发,主人的眉眼与她有八分相似,虽说已经上了年岁,但同样是风韵犹存,一张俏脸保养的极好,两人站在一起更像是姊妹一般。
“又在这干什么呢?”妇人笑着走上前,“来,让妈妈看看你画的什么?”
主人连忙把画卷了挡着不让妇人看,嬉笑道:“没画什么。”
妇人眯着眼,笑着打量自己的女儿,“自从你上次回来就魂不舍得,听说还伤了一名影卫?”
主人有些躲避妇人的眼神,无力的叹了口气,慢慢摊开了那幅画,画上的竟是一名男子,取景就是这素莲花池。
妇人定睛看去,有些惊讶的捂着嘴,哪怕以她的阅历,这也是她生平所见最为俊俏的男子,如仙临尘的风度,深邃幽谭般地双眸,圣洁的莲花在他面前似乎都有些无地自容。
“你就是为了他?”妇人看着出神看着画面的女儿。
主人放下画卷,叹息道:“可惜我和他没有那层缘分。”
妇人上前轻轻的抱住她,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道:“很多事是人为掌控不了的,就像这情爱一事,就算争也未必就会赢啊。”
主人倒在妇人的怀里,温暖的感觉在心底流淌,她轻声叹道:“我一直以为两人相爱是这世间最简单不过的事,没想到却是如此的复杂。您知道吗?我很想忘了他,我不想记得他,但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妇人感觉到怀里的孩子身体颤动着,无声的眼泪从她的眼角缓缓留下,妇人紧了紧怀里的人,正要安慰,“砰”的一声,院门被狠狠的推开。
主人连忙起身,这座莲院是她的私人之地,父母朋友不会如此硬闯,下人更不会如此无力。
一名影卫从外面倒飞了进来,主人连忙上去一掌按在她的后背,帮他卸去力量,主人望着院外,冷声道:“是谁?”
影卫身上受了很多伤,气息奄奄的说:“小姐,快......快走.......”
话刚说完,他就昏死了过去,主人赶忙输入自己的灵力给他。但一把长剑猛地飞了进来,直刺主人。
“雪儿小心!”妇人一个跨越便来到主人面前,一掌拍飞长剑,长剑倒飞而去,深深的插在地面上。
“何方宵小敢来江王府撒野!”妇人猛地挥袖,磅礴的气势充斥着空间,一双凤眸冷然的看着院外,“给我滚出来!”
“哈哈哈!”充满魅惑而悠远的笑声从外面传来,那居然是一名女子。
主人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震,转头看向那把长剑,喃喃的念出三个字:“‘墨殇雪’!”
“哈哈哈,好啊好啊,不愧是你,‘墨殇雪’变成了这样你居然还会记得。”女人缓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颠倒众生的笑,双手鼓着掌,步伐轻盈,那些鲜血在她脚底绽开就像是盛开的彼岸花。
她一袭红衣,眼眸血红而又妩媚,一股妖冶的野性的美被她放到了极致。
“你是......“主人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女人。
”怎么,不记得我了吗?“女人红唇微启,笑的倾城妩媚。
“殇雪?你是殇雪!”主人不可置信但看着眼前的人,眼中充满了惊讶,“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此时的殇雪跟她记忆里的殇雪完全不是一个人,面前的人浑身散发着一种妖冶、纵横的感觉,但殇雪是仙器之灵,往日即使她再顽皮身上弥漫的也是仙灵之气。
“怎么?很惊讶?”殇雪伸出纤纤玉手看了看,指甲上的鲜血在日光下散发着夺目的血红色,
“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吗?”殇雪狰狞的看着主人,“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啊!江绥雪,是你从我身边夺走他的!我陪了他那么多年,你不在的那五百年你知道我有多快乐吗?那是只有我和他的日子,本来那种日子可以一直继续下去,一直到永远,可因为你!因为你这个贱人的出现,他居然连承认爱过我的勇气都没有。”
“我明明那么爱他,可他却是把我当做妹妹,”殇雪有些自嘲的笑笑,“这也许就是我的命吧,逃不过,逃不过啊......”
江绥雪抬起头,冷声道:“那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殇雪大笑了起来,走上前拔起‘墨殇雪’现在的‘墨殇雪’也不再是江绥雪记忆中的样子,原本通体的墨绿色剑气也转化成鲜红色,剑体诡异无比,殇雪抬起手,剑指江绥雪,“我来,当然是为了杀你!”
“放肆!”妇人冷声一喝,挥手破开杀来的剑气,”我不管你与我女儿有什么恩怨,但既然我在这儿,这里是江王府,那你就别想动我女儿分毫。“
殇雪眯着眼笑了笑,“感人的亲情。”
她微微下蹲,爆发的力量就像扑食的狮子,几乎一瞬间她就来到了两人面前。
妇人挥手一震,磅礴的力量轰然炸开,一支玉笛凭空凭空出现在她的手上,“且看你能不能受我一曲,此曲名为‘幽兰昙梦’”
清幽的笛音在一瞬间就扩散开来,一个圆形的巨大领域以妇人为中心扩展开来。先前还因为力量的瞬间炸开而随风摇动的白莲,那妖娆的舞姿就那么僵硬在那里,戛然而止。
‘幽兰昙梦’——禁时空!
殇雪的拳头在距离妇人一尺的方向就停住了,她的身体还在半空,却因为‘幽兰昙梦’的力量硬生生的停住了下坠的趋势。
殇雪眼角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变化,嘴角一勾,一个妩媚的笑顿时浮现在脸上,“没想到你居然拥有禁时空的能力,不得不说,你给了我一个惊喜。”
“但对我来说,”殇雪周围一圈一圈的红色灵力暴涨,她的眼眸是那么的妖艳猩红!“这还差的远了!”
她的身体突然动了,‘幽兰昙梦’的禁时空在无声中土崩瓦解,殇雪大喝一声挥出那一拳,这一拳仿佛挥出了山与海,狂暴的、鲜红的气流从拳部轰然爆开,满地的鲜血激荡而起,直接被推向了远处。
妇人瞳孔猛地一缩,身形爆退,玉笛横在胸前生生抵了一拳,妇人口中猛地吐出一口血,被一拳击退数步。
殇雪脚尖点地灵力一个加速冲了上去,右手一扬,大吼一声“剑!来!”
远处的‘墨殇雪’颤抖了几下,携着狂暴的剑气冲天而起,殇雪一个跳跃一把接住长剑,自上而下劈砍往下。
妇人冷哼一声,笛音转,高亢的龙吟响彻整个空间,虚幻的金色龙首在灵力的催动下出现,金色的龙首自下而上腾飞而起。
剑和龙首碰撞在一起,余波横扫而开,江绥雪赶紧运转灵力护住周生,饶是如此,她也被气浪推着连连后退,狂风卷动着她的白衣,她暗暗心惊,自己母亲有多厉害她很清楚,能将妇人重伤,还爆发出如此强的战力,这才多久?殇雪究竟经历了什么?
妇人负手而立,两种力量的碰撞在半空中卷起一阵烟尘混兰,她无法保证殇雪是否还有一战之力。
一道红色光芒一闪而过,但妇人清晰的捕捉到这抹鲜红,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就准备吹奏玉笛,但一只玉手从背后轻轻的按住玉笛,魅惑的声音在她的身后突然想起,她甚至听到那人舔动红唇的声音,“我说,你就这点力量吗?”
妇人知道身后的人,但她一动不动,不是她不想动,而是不能。
类似于禁时空的力量自殇雪而发,将妇人死死的钉在了原地,她的双手、身体都在颤抖着,她在试图挣扎,殇雪笑着看着她在身后轻轻的抱着妇人,就像母女一般,但她的眼里满是怜悯,就像,就像顽皮的孩子看着被自己玩弄至死的蝼蚁一样,看着它是那么的可悲与......可怜!
殇雪玩弄着妇人的长发,手指卷起一缕发丝像猫玩弄棉线一样。
“没想到?”她轻声问。
妇人的喉咙动了动,但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想知道?”殇雪又问,妇人还是只能抽动一下喉咙。
殇雪看了看正跑过来的江绥雪,她突然笑了,笑的是那么的明媚动人,却让人感觉连骨头都在发寒。
她伏在妇人的耳边轻声说:“因为,我是神啊。”
她哈哈哈大笑着将手猛地抽出,玉手上带着鲜艳的红血,大量的鲜血从妇人的背后大量涌出,禁时空的力量再次消失,妇人重重的倒在地上。她们刚才根本不是拥抱,殇雪从后面抱住她的那一刻,殇雪的手就穿透了妇人的腹部,世间再无如此残忍的拥抱!
“妈妈!”江绥雪扑向倒地的妇人,妇人脸上满是血渍,腹部还在流血,她无力睁开眼,明亮的眼眸已经变得浑浊,“雪儿......快......走......”
说完她就昏死了过去,“妈妈!”江绥雪痛哭着,眼泪滴打在妇人的脸上,混着鲜血顺着妇人的侧脸流下。
“殇雪!”江绥雪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碧蓝的眸子涌现狰狞的杀意,殇雪两个字喊得是那么的咬牙切齿,喊得是那么的仇恨。
“哦,这就受不了了?”殇雪就这染血的手抚摸着江绥雪的脸,笑着打量那张脸“你长得确实很像她,简直可以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江绥雪气的浑身发抖,但她动不了,那股禁时空的力量又出现了。
殇雪抚摸着那张脸,脸上的笑意也变了,狰狞的愤怒清晰的浮现在她的脸上,她狠狠的甩出一巴掌,江绥雪素白的脸上顿时出现鲜红的掌印,“和我经历的比起来,你现在的痛又算得了什么?,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殇雪猛地大吼起来,她一把抓住江绥雪的衣襟,“凭什么他心里只有你?凭什么?这不公平!”
眼泪几乎是一瞬间就夺眶而出,天空阴沉的仿佛世间的末日,豆大雨滴打在世界上,电闪雷鸣是来自神的愤怒!雨水冲刷是神的救赎!
殇雪怒吼着质问丝毫不顾雨水的冲刷,“为了他我做了那么多,那么多,那么多啊!你知道那种感受吗?数千年的寂寞寒冷里,只有那一个人那一个人在你的身边啊!你明明已经走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回来夺走他!”
殇雪的脸上全是水,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她哭得那么厉害,和先前的她完全不一样,现在的她就像被夺走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痛苦,那么的......孤独!
就连江绥雪也被惊住了,无法想象一个人的情绪会变的这么快,可她能深深感觉到殇雪的颤抖,那种......害怕孤独的颤抖。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再一个人了啊!”殇雪低下头,明亮的红眸黯淡了,在倾盆的大雨里,她的身影就像一个无助的、被抛弃的小狗。
她掐住江绥雪的喉咙,眼神凶狠的仿佛要择人而食,“我想现在就杀了你,但我却看到了你可悲的未来。”
“有很多事必须经历了才会知道绝望啊。”殇雪的眸子仿佛出现红色的漩涡出现,江绥雪只觉得自己越看越陷入那重漩涡里,殇雪的声音在她耳边突然变得遥远起来,“我把这些东西给你,但你的命运已经注定,你无法违抗、无法改变,那是天谴的鸿沟。但是,这会让他对你完全的、彻底的......死心!”
江绥雪沉沉的倒在地上,意志无力的支撑着睁开眼,但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她只看到那鲜红的身影没入了雨幕,她也只听到了那最后一句话。
他,将对你完全的、彻底的......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