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和原先的计划不一样，但你们看上去比那两个家伙有用的多。”
潘多拉从容地抚摸着萨列里的头发，后者为了让矮个子的她摸得舒服点，刻意把头低了下去。
“看来反倒是我们俩打扰到您的工作了。小女孩，你打算将计就计，好脱离鼠王的监视对吗？”
听出了林屿想要退出此事的意图，潘多拉不紧不慢地示意他，她幼小的手指正对着那滩漆黑的“克拉肯之血”。
“既然你们已经见识过那东西了，我就长话短说吧。近日来，马林商会托鼠道搬运的就是这些，来自遥远的克拉肯地区。”
她漆黑的眼眸紧盯林屿，补充道：“在海禁的当下，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吧？”
“溺亡者，对吗？”
这下一切都说得通了。若是联系上有着控制溺亡者技术的马林商会，那么如此规模的运输是如何落实，其背后的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作为一个小朋友，你干得还真不错。”溺亡者是忒兰的禁忌，按理说没有忒兰人会往这个方面思考，更别说是载誉颇丰的马林商会了。
“佩特罗维奇家族原本世代居住在中庭，我同萨列里在那里学习了不少禁忌的神话。包括忒兰的，尽管爷爷有很多事情一直瞒着我，但萨列里可不会。”
“那么，你为何想要逃出这个地下王国呢？”凡妮莎不解地问道，却发现自己被林屿以看着白痴的眼神蔑视着。
“什..什么啦，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啦？”
“蠢啊。马林商会能大摇大摆地利用水道让溺亡者运输这种强烈的精神类药剂，单就这个事态还不够严峻吗？”
“严格地来说，这并不是什么炼金造物。”
萨列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玻璃瓶，其中的液体不断流动，如同一团蠕动的触手。“这是魔石，而且是活体的。马林商会如今也在克拉肯的深海挖掘这种东西。”
身为一名杰出的炼金术师兼法师，凡妮莎失声道：“这不可能，魔石是蕴藏魔法的生物，其死后残余魔力构成的结晶。”
如果世间真的存在连血液都足以称为魔石的怪物，那其体内必定蕴含着汪洋一样的魔力量。
“那已经不能称作生命了，根本就是活着的天灾。”
凡妮莎咬了咬拇指，类似的存在她只知道一个。活体龙种的鳞片也是一种珍惜的炼金材料，但光是血液就足以构成魔石，这简直骇人听闻。
“难以置信，马林商会背后的目的居然是这么危险的存在。”
慢着，你们怎么把话题带到我听不懂的地方去了？？？
林屿听得有些云里雾里，这些有关魔石和奥术的知识如今他还没能准确掌握，一时间他察觉到自己反而才是最脱节的那一个。
“祭祀神殿中的那些古籍并非传说，冰洋之下深潜着绝不能唤醒的怪物。我们尚不能得知马林商会这么做的动机，但一切恐怕从威廉·马林初次造访克拉肯群岛就开始转动了。”
潘多拉拥有将所有看过的书籍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她娓娓道来这节选自古老书卷的一段：
“在深不可测的海底，巨妖正在沉睡，它已经沉睡了数个世纪，并将继续安枕。直到有一天海的火焰将海底温暖，人和天使都将目睹它带着怒吼从海底升起，海面上的一切将毁于一旦。”
海的火焰？
不知为何，林屿对“温暖海底的火焰”一词颇有感触。
“总之，无论德雷克·马林的目的是什么，都不能再让他继续深潜下去了。可惜小姐的意图已经暴露，马林商会如今正在追查我们。”
“于是你们就将计就计，打算先行逃往忒兰之外吗？我能把这理解为：杰克·佩特罗维奇已经站在马林商会那里了么...”
未及等林屿说完，一道锐利的箭矢立刻削掉了他的发梢。
“喂！这可是在小姐面前，你就不能放尊重点吗？”萨列里有些失态地绷紧弓弦，时刻准备下一发。
“虽然这家伙平时确实失礼了点，但这件事的确不能含糊，否则我们根本就不能判明你们现在和地下王国是什么立场。”
凡妮莎会跳出来替自己说话还是挺让林屿意外的，但这么逼着一个小女孩也不大好。可对方给他的感觉冷冰冰的，仿佛就像自己一样。
“萨列里，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潘多拉打量着眼前的两人，制止了身后的弓箭手。
“你猜得不错，如今地下王国已经彻底与马林商会合作。但他们合作的前提却很卑鄙，现在的爷爷好似被什么蒙蔽了心智，变得性情无常。而且不知怎么地，他似乎不会遭到溺亡者的袭击。”
“这得去问问德雷克·马林了，而他能控制溺亡者的事情我想你多半已经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做？”林屿想确认潘多拉的下一步计划。若想揪住马林商会的漏洞，这会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接过话茬的是萨列里，她依旧紧绷着身体，随时可以拔出绑腿上的匕首。
“原本我的小姐打算出逃到原本与佩特罗维奇家有过交集的内陆，为此还透露了不少假消息，但你们...”
“不过，既然底格里斯帮的人都已经插手此事，我想我们此时应该合作。不是吗？米夏雅咖啡店的精灵。”
潘多拉显然早就认出凡妮莎来，可不等后者开口，林屿立即跟上问题：“合作？那么你能提供什么呢？”
如今的潘多拉正被整个地下鼠道所通缉着。此事一旦传入德雷克耳中，那他一定会想法设法找到清楚“鼠王”近况的人。
“我听说亚薇·盖尔最近将代表伦蒂尼街参与狩猎活动，德雷克·马林并不满足于只在忒兰扩展自己的关系网，事实上克劳狄乌斯王族里也有需要其助力的人。”
“您知道此事吗？拜托告诉我们，这对那孩子来说真的很重要。”
看着一时激动的凡妮莎，虽然没办法，但林屿也只能顺着对方的话题走下去了。
“我希望你能让我们在米夏雅咖啡馆安顿些时日。那里受到底格里斯帮的保护，算是比较安全的地方，”
“我明白了，但这件事需要和亚薇商量一下。我看现在就先安排你们在咖啡馆见面吧，这样如何？”
“没错，这件事越快越好。关于这次的狩猎，我们有些很重要的情报要告诉亚薇·盖尔。”
闻言，萨列里立即把身上那本老旧的卷轴递给潘多拉，只见她缓缓地揭开卷轴，其上所写的乃是那段传说的下文：
“当海恢复到出生时的温度，末日的先兆，利维坦的子嗣将把自身染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