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急急忙忙地赶往城里,徐春对此大为不解,他问道:“童爷爷,为何我们要行动地如此匆忙,明日一早再来城里也未尝不可啊。”
老童咽了口口水,道:“我看这天指不定什么时候要下雨,老朽实在等不及了。”
进城老童第一家店去的就是寿材铺。徐春心里很惊讶,嘴上却没问,心想童爷爷是去打听什么消息。
寿材铺的店面不大,店里只有一个掌柜坐在台前。寿材铺的掌柜见到两人进店,赶忙招呼。他是个面向和善的中年人,他走上前很客气地问道:“二位客官来小店想买点什么?”谁知老童和徐春都没有说话。老童没有理会上前的掌柜,而是自顾自地打量这店里的上上下下,徐春是一头雾水所以干脆站着不说话。掌柜的只好而是先打量了一下老童和徐春,然后跟着老童,老童看向哪掌柜的也看向哪,最后掌柜实在耐不住想发问,老童却说话了。
“掌柜的我看你这店里的棺木做工考究,老朽想定做一副。”
“好勒客官,稍等。我去后头叫下荣堂师傅。”
没多久掌柜的带着荣堂师傅出来了。同是人到中年掌柜是体态丰腴,面容饱满,而荣堂师傅是身材壮实,脸庞是黝黑精干。掌柜领着荣堂来到老童面前道:“荣堂师傅,就是这位老先生要定做一副棺木。”
荣堂道:“做寿材,我这有桐木,松木还有柏木的,想要上好的那就是檀木和楠木了。不知道老先生想要哪种?至于寿材要做成多大还需老先生告知荣堂。”
“就做副桐木的吧,老朽自用。”老童说道。
“好。还请老生先站挺咯,我好估量身材尺寸。”
老童二话不说直直地站好,荣堂飞快地打量着老童,他从袖筒里拿出一本簿子,用蝇头小楷记下棺木所需尺寸。
“老先生可以了,我量好了。寿材您是何时来取?”
“三日之内可否完工?”
“三日只怕棺木上的油漆都未干透。”
“还请师傅想想办法,若要费些工夫,老朽多出些钱也是肯的。”
荣堂有些犹豫,掌柜倒是插话进来,说道:“真要三天赶出一副寿材,荣堂师傅那得日夜赶工,活全为老先生一人干了。这价钱得翻一番。”
老童没带犹豫地答应了,他付了不菲的定金,收下掌柜开出的兑票,然后和徐春离开了寿材铺。
“如果我死了,这棺材就给我下葬用。如果我没死,那这棺材就埋那条九头蛇。”老童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坚定的语气。
他们又去了药材铺,之后又去买了很多薄纱。趁着离城门关闭还有一段时间,徐春赶往家中打开柜子,拿出柜子里那个较短的盒子,盒子里头是柄短刀。他取出了短刀,然后出城。
夜晚老童与徐春隔着一盏油灯在谈话。
桌子上摆着一长一短两把刀,刀都在鞘中。长刀鞘窄且薄,短刀鞘厚且宽。
望着桌上的两把刀,老童隔着微弱的灯火看向徐春,说道:“昨日你在沈府之中使得可是剑法,为何用的是刀呢。”
徐春拿起那柄长刀,拔刀出鞘,即便是在微弱的灯火下,刀刃依旧闪着寒光。
“我这柄刀虽为刀身,一侧开刃,但刃身狭长,看似像剑,整刀又较轻。所以既能作刀使,双手握刀劈砍。又能当剑用,直刺橫削。故而我会刀法,也学剑法。”徐春一边说,慢慢地用刀比划着。
“不过这刀也很有着致命的缺陷,”徐春接着说道,“因为刀身轻,经不起对刀相碰,刃身不直,所以直刺不准。要是对上那些身强力壮手持阔刀的刀客,或是剑法一流的名剑客,劣势就暴露无遗了。”
徐春说起刀剑来头头是道,听得老童高兴地捻起了自己的胡子,徐春放下长刀,转而拿起那柄短刀。
“再说这把短刀。这柄短刀说是宝刀都是贬低它了,这就是一把神兵。”徐春干脆利落的拔出那柄短刀,初看之下这把一尺半长的短刀并未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
徐春拿起长刀递给老童,对老童说:“童爷爷,你用这把刀去切桌子。”
刀刃倒贴紧贴着木桌边缘,老童站起身来用力把刀往下摁,手臂上的青筋都起来了,但是嵌进木头中的刀身才指甲盖那么点。
“再试试这把。”徐春把短刀递给老童。老童稍一用力,短刀刀刃就吃进木头里,力道一寸一寸地发着,短刀一下一下地渗下去。老童不敢再使力了,他怕再用力整个桌角都会被切下来。
“好一把利刃,”老童拿着短刀仔仔细细看了又看,然后又拿起长刀看了看,“这柄短刀质密。”
他把两把柄刀都递给徐春,徐春装起长刀,然后把自己的头发小心地放在短刀刃上之后轻轻一吹。
“吹毛断发。”徐春看着老童说,“这柄长刀是我当暗查卫时的官刀。而这柄短刀,是我师父送我的,我只当防身只之用,万不得已绝不拔刀。”
“老朽今晚也算开了眼界,想必这短刀也是能削铁如泥。”
“当朝大将军用的那口刀就是用同种神铁所铸,军中传出那柄大刀能将人和马同时对劈开,而刀刃丝毫无损,更别说一般的刀枪斧盾了。塔顶的九头蛇我看皮糙肉厚,这柄长刀只怕太钝,就带上了这柄短刀。”
老童说道:“带上好啊,带上一柄好刀就多一些胜算。”
徐春听老童说这话时不太自信,连语气都变弱了。
徐春说道:“童爷爷,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虽然我们相识的日子不长,但徐春知道你有本事,活得也透彻。我想说我们这么尽心竭力地去帮东林寺值得吗?这本来就不关我们的事。”
老童听后,低下头,手掌在眉心间挠啊挠,挠好了他抬起头说:“事到如此,也没什么可选的了。帮着东林寺去除妖蛇是肯定不值的,诚如你所说这不过是东林寺自己的事罢了。然而当初我在信中对法妙住持说如果他需要我的帮助,我定会助他,这算是有言在先了。也算是我的宿命吧,与蛇打了一辈子交道,碰到这种事无论如何是不会拒绝的。所以我也从来没想过值或不值。如果能为东林寺除去一害保住寺院名声,我也是功德无量啊。”
徐春道:“换作以前,我是绝对不会插手的。与我而言,这世间的闲事太多,一个人实在管不过来。以前我有公务在外,像遇到土匪强盗,毫不留情该杀就杀。但遇到无关对错好坏的事情我都是能躲就躲。”
“你以前为官府办事,虽出入江湖却始终不是江湖中人,是公门中人。老朽虽不是江湖中人,却重江湖情义,向来以情以义处世,为的就是在外时让自己心安。”
“但江湖险恶,有情有义的人实在不多。”
“正是因为少,才显得情义可贵。心思不轨的人花了一辈子去提防别人,算计别人这是多么的累,多没意思。可以说老朽这辈子做了太多别人看来不值得的事情,可我这辈子确实过得很开心,我问心无愧。”
不知道老童的这番话是不是刻意说给徐春听的,徐春听后很是尴尬。
“今夜天色尚可,明天应该不会落雨。还是早点歇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