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欧黎从林清家的沙发上醒来，揉着酸痛的脖子问她：“我怎么会在这里？”
很明显，他完全记不起昨晚那个由他主动的吻。
这样对林清来说，算是一件好事，黄梁一梦，只要她记得就好。
她斜着眼睛看他，用玩笑的语气说诚实的话：“当然是被我拐来的喽。”
欧黎笑了笑，没有当真。这件事就这样过了。
日子如常。
十月的假期过后，A市终于告别闷热的天气，开始转凉，树叶在不知不觉中变了颜色，拖着枯黄的身体随风飘落，正是多愁善感的好季节。
林清没想到严煜飞还会主动找她。
这天，她下班刚从公司大楼出来，瑟瑟的晚风迎面吹来，天地间一片昏黄色，灰色的云把天空遮盖得没有一丝缝隙，要下大雨的前兆。
严煜飞就停在大门左边等着林清，他没有像以前一样，碰见她也低着头不敢直视。
他看着她，黑框眼镜下的一双眼睛异常坚定明亮，“我有些话想和你说，方便找个地方坐坐吗？”
林清考虑片刻，没有拒绝。
两人去了公司附近的一间餐厅，相对而坐。餐厅里人很多，过了半天才有人来招呼他们，急急忙忙问他们吃什么，急急忙忙的又走了。
喧闹环境中，他们这一桌特别安静。林清没有贸然开口，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严煜飞打破了沉默，“我辞职了，明天就去找老大他们。”
突如其来的叙述句，意料之外的消息，林清有点惊讶。
“这么仓促吗？”
严煜飞抿了下唇，“也不算吧，假期之前就已经递了辞职申请书了，因为还是实习生，程序上简便很多。”
“如果是因为......如果没有找好别的工作，先辞职的话可能会有些苦恼的。”林清本来想说，如果是因为她，大可不必辞职，反正他们工作上的交集并不多。
只是这样话，她不好意说出口，才急忙转了话题。
严煜飞却是听明白了，不自然地咧了咧角，“你不要多想，我辞职不是因为你，老大他们几个工作都不是很顺利，所以决定合伙开一个工作室，我当然也不能缺席的。今天找你，就是......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要走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黯淡下去，头撇到窗外。
正好，骤雨从天而降，银白色的雨帘被大风吹得倾斜，隔着一道玻璃，哗啦啦的声音清晰如常。
林清视线也转到外面去，看到一个骑着电动车的人，正狼狈地和风雨赛跑。
她说：“嗯，我知道，祝你们一切顺利。”善良腼腆的男生，希望你以后一切都顺利。
其他再多的，就没必要再说了。
安安静静吃完一顿饭，雨停了，林清和严煜飞一同走往地铁站。
华灯初上，这个排水做得不太好的城市，被暴雨冲刷过后，留下大大小小的积水坑无数，躺在地上反射着各种各样的灯光，空气清新也冰凉。
一路无话，直到到了家门口，林清要转身的一刹那，严煜飞叫住她。
“林清，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他积攒了一路的勇气，总算攒够了。
林清停下动作，和他三步之隔，安静地开口：“你说吧。”
严煜飞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给自己一个深呼吸的调整时间，“其实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真的很谢谢你。”说完，他笑了，一个大大的释然的笑容。
和她说这句话，并不是为了什么，只是觉得应该给自己的第一次恋爱，画下一个好看的句号，虽然是场彻头彻尾的单恋。
“谢谢，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是我没眼光而已。”
“别给我发好人卡了啊，一般拿好人卡的，就是没机会的那个。”
一个轻松玩笑，以前的，无论是什么都不重要了。林清和严煜飞两人相视而笑，笑容里真诚无比。
真的，她希望他从今往后，一切都顺利，一切都是美好的。
忽然又觉得羡慕，他可以大方地和不爱他的人告别，而她，何时才能做到？
总有那么些一厢情愿的人，喜欢执迷不悟，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