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茉小心翼翼地从背后的大双肩包里取出了用红丝绒布包好的骨灰盒,含着眼泪交到了蒙妈妈手里道:“他回来了,回来了,在这儿……”接着便呜咽起来了。
蒙妈妈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急急忙忙把骨灰盒推还给了小茉,说:“这……这是什么呀?你……你别和我开玩笑了,阿姨年纪大了,开不起这种玩笑。”
小茉再也憋不住,抱着蒙川的骨灰盒放声痛哭起来。
蒙川妈妈一见这阵势,估摸着她自个儿也明白这不是什么玩笑话。也没哪家未过门的儿媳妇第一次见未来婆婆开这种晦气的玩笑!
于是乎,她眼睛一翻,昏死过去了。
她这么一昏过去不要紧,把我们吓得不轻。
魏格腾赶紧把人抱进了房间,放在了床上,小茉也急忙从包里取出了风油精给擦在蒙妈妈的太阳穴上。而我则拼命地掐她人中,深怕掐不醒她,让她就这么去见蒙川了。
好容易把蒙妈妈给弄醒后,谁知她又开始痛哭流涕,哭了不一会儿又背过气去了。再醒过来时,倒是好些了,情绪波动也没那么大了,只是低声呜咽。她抓住了小茉的手连声问他们蒙川到底是怎么没的?”
小茉和我都看向魏格腾不知道该怎么说,蒙川妈妈见我们都不说只看着魏格腾,还以为我们是让他来说的意思,于是又去拽魏格腾,急切地说:“先生,他们让你说,你就赶紧说吧,我受……受得了,呜……”
“嗯,这个……这个”这下魏格腾的脸涨得通红。
我想就算他当真如他所说的,只是要书并没有伤害蒙川,可最终蒙川还是因此而死了。他忙着澄清自己之余,心里总是有些愧疚感的吧?
我倒要看看他会怎么说,就听他说:“他是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摔死的,是个意外。”
“摔死的?”蒙川妈妈愣了一下,随机又是一顿大哭,哭罢多时才问道:“那么这位先生你是……”
“我是蒙川公司的老板,蒙川是个优秀的员工。他虽然进公司不久,但对公司作出了很大的贡献,所以我特地来看看你。而且你放心,以后你的生活用费,我们公司都会一直负责的。”
这点倒是我没想到的,不过看他那样,恐怕想着让蒙川少缠着自己一点的心思远远大于真心补过吧。
到了午饭时分,我还等着蒙川妈妈说得姜子鸭。这名字听着就有意思,而且还被列入那个非物质文化遗产呢,真想试试看。
可是看人家妈妈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个上午脸上的泪水就没干过,我哪还好意思开口呀。
好在魏格腾又拿出大红票子,跑去乡里问一家条件不错的人家借了辆车子,然后说开车去威舍镇下馆子。
临上车前,车主匆匆跑过来,说这车是新买不久的,想想借给我们这些生人还是不放心。他说他可以做司机直接开我们过去。
正好我们也不熟路,用导航哪有用司机方便,自然便同意了。
去的路上,话痨魏格腾闲着没事,和司机瞎聊起来。
这才知道,他叫蒙涧,也是个水书先生。他爸爸、他爷爷都是水书先生,而且他爷爷和蒙川爷爷还是堂兄弟,也是师兄弟呢。
魏格腾一听来劲了。
不过也是,既然是水书先生,又是蒙川家的亲戚,就算没有继承泐睢黑书,但是总也该懂一点退鬼放鬼之术,最起码能看到这本泐睢黑书吧。
然而,比他更来劲的是小茉,我就见到魏格腾激动地张开口刚准备问那个人什么,却被小茉给抢了先。
那丫头兴匆匆地问:“那你肯定认识蒙淼霖,蒙川说了,那个是他爷爷师弟的儿子。算起来他应该叫堂叔,那人不是你爸,就应该是你叔伯咯?”
“没错,那是我大伯父。你……”
魏格腾一听果然认识,直接打断了蒙涧的话,问他能不能带我们去见蒙淼霖。
蒙涧谨慎地问我们,为什么要去见他的大伯父?
小茉答道:“是蒙川让我们来找他的。”
蒙涧连连摇头道:“说我们家和蒙川家是亲戚,可是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听说从我们爷爷那辈年轻的时候开始就不来往了。所以蒙川应该都没见过我大伯父,怎么可能叫你们来找我大伯父呢?”
“那是因为……”魏格腾刚说了几个字,小茉便从后排伸出手到前面去掐他。
魏格腾回头看了看小茉,小茉给他使眼色不许他多嘴。他也就乖乖地住了口。
蒙涧见我们没人答他话,又开始自言自语道:“说起来我和蒙川那小子倒勉强算有点交情,小的时候是在同一个小学读的书。我们家其实他也就认识我了,怎么不来找我,反倒是找我的大伯父呢?”
小茉问:“你和蒙川从小一起长大,很要好的吗?”
蒙涧尴尬地笑笑道:“蒙川那小子脑子好使,读书很出众,初中开始一路省重点,听说高考成绩全省前三,考去上海读大学了,毕业后又留在那工作了。所以小学毕业之后,我也就没再见过他了,谈不上要好。”
“算不上要好,那蒙川自然不会让我们来找你!”魏格腾揶揄道。
蒙涧不服气道:“可蒙川连我大伯父的面都没见过,更不可能让你们来找他啊!你们找他要做什么?”
“那……那是因为你大伯父厉害啊!蒙川说你大伯父是水族里最厉害的水书先生。”魏格腾被他问急了,随口这么一说。
“那又如何,再厉害,不也是只有白书嘛!他蒙川才是白书黑书俱学,懂得比我们谁都多,他哪会瞧得上族里的水书先生呢?”蒙涧有点疑惑。
“反正,就是他让我们来找你大伯父的,要不还是麻烦小蒙先生带我们去见你的大伯父吧。不白让你带,我给你带路费,怎么样?”魏格腾嬉皮笑脸地说。
“花钱都要找到我大伯父,肯定有什么不得了的事。你们不说清楚,我可不能带你们去。”蒙涧的语气开始越发生硬了。
我们到底是人生地不熟的,在别人的地盘把别人得罪了,总不太好。
于是我赶紧扯谎道:“我们请蒙川帮我们起了个卦,可是他说这卦有些奇怪,怕解的不对,所以让我们来水族找族里最厉害的水书先生再问问。”
“不可能,我刚才都说了,蒙川是白书黑书俱学,懂得比我大伯父还多,怎么可能有他不明白的地方,还让你们跑来找我大伯父问?”蒙涧仍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看那蒙涧不太好糊弄,正想着再编套靠谱点的说辞,突然却见他用力地一拍自己的后脑勺。那声音是真的叫响,要不是亲见,我真的以为他拍的是别人的脑袋呢,哪有人拍自己脑袋拍那么重的啊。
就听见他继续自言自语道:“哦,对了对了,那小子的爸爸过世了,所以他可能有些地方自己不明白又没人问,只好来问我大伯父了。”
“嗯,是的,是的,那你大伯父可在家,能否现在带我们去见见他?”魏格腾猴急地提出要去见蒙淼霖。
直觉告诉我,我的姜子鸭要泡汤了。而且看魏格腾那副样子,恐怕连我的午饭都要没得吃了。
“现在?!”蒙涧一个急刹车在路边停了下来,极为不悦道,“你们耍我呢吧?一会儿让我往威舍镇开,一会儿又说要回去见我大伯父。”
魏格腾见蒙涧不开心了,急忙赔笑解释道:“没有耍你,绝对没有。我们确实是要去镇上吃饭,只是这找蒙淼霖的事更要紧。我们之前不是不知道蒙淼霖就是小蒙先生你的家人嘛……”
“得了吧!”蒙涧的脸拉得老长道,“你们不要再诓我了。蒙川那小子脑子贼灵,那白书虽说他学得晚,可他爸曾对人说过他儿子的本事比他都大了呢!蒙川他爸什么人?要还在的话,水族最厉害的先生哪里轮得到我大伯父?”
魏格腾一看蒙涧发了火,这家伙也急了,嚷嚷着是蒙川让我们过来给蒙淼霖送黑书的。
这下蒙涧越发不信了。
他也是脸红脖子粗地叫道:“这黑书是多重要的东西,我们族里那么多水书先生都求而不得见,蒙川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将这东西交给你们这些外人。”
魏格腾见蒙涧急了,便比他更急道:“真的,真的,没骗你。现在书就在我们身上呢!”
蒙涧依旧不信,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他道:“是,一直听说这小子对当水书先生没什么兴趣。可是再没兴趣,他也不至于把那么珍贵的黑书交到你们外人手上啊。这绝对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