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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梅花

翌日,雪有泪早早的起床打扫府邸,心想顺利出府在即心中便乐开花,只不过她这想法到午后就后悔莫及了,真是应了从前她养母的一句话“房子住的时候嫌挤,打扫的时候嫌大。”一上午的时间前院才草草弄完,这后院还要拔枯草,雪有泪越想越心力交瘁。

匆匆用完午饭后,她提着箩筐就奔向后院。越过门廊,转身之间雪有泪发现门后高处一张硕大的蜘蛛网,于是搬来一具梯子关上门用扫帚清理。灰尘密密洒落呛得她赶紧遮住口鼻,但万万没想到此时门被推开了,她一瞬间来不及抓扶手重重摔了下来。

“哎哟!”感觉屁股都快开花了,雪有泪痛的瘫坐着不能动弹。

听见声响,玉墨阔步走进,只见他眉心微蹙,神情高深莫测。抬眼望着面前这位身着龙袍的人,雪有泪心中一紧,战战兢兢起身行礼。她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想必这便是玉国圣君玉墨,玉倾沉的亲爹。

“你可无碍?”

近在耳边低沉浑厚的声音吓得雪有泪一个颤栗,急忙忍疼摇着头“无碍无碍……草民叩见圣上。”说着慢半拍的跪在了地上,听说皇帝不高兴就会砍人头玩儿,她可不敢惹。

玉墨轻轻拂去方才落在袖上的尘土,示意起身后往里走了两步又停住了脚步,他转身向雪有泪盼去,似是在打量她。

“你是这里的小厮?”片刻他问道,眼中风平浪静。

“呃,回圣上准确的来说草民是三殿下的说书先生。”真是人人将她当作下人了,雪有泪瘪嘴不甘心的回到。

只见玉墨思索了一会儿,他轻捻胡须望向远处好似喃喃自语道:“怪不得,铭儿……”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雪有泪忽而觉得脑袋嗡嗡的响,耳鸣目眩,天地颠倒。她抚着头难受的闭上双眼,一些零星的画面浮现眼帘,但一切朦朦胧胧看不清。等她清醒时已经身处府外大门一侧,身旁还有数个宫婢。

后院深处一扇紧闭的大门后是一片梅林,疏影横斜,暗香浮动。玉墨合目深吸,一直以来也只有这里能让他暂时忘却国事,沉心静气。拾起脚边一朵红芳,这只属于梦中人的颜色令他沉醉,却只叹昔日韶华早已不复存在。

“意义何在!”身后一个冰冷的气息闻入耳畔,玉墨微微抬眸知道是玉倾沉,他并未转身,面容之上较方才的伤感多了几分愧疚之色。久久地站在那里,凌风而立,背影看上去可怜又孤独。

“今年的梅花好似比往年开的更盛。”许久他才慢慢说着。

玉倾沉眸中充斥着漠然,冷哼一声之后平静的说:“终有一日我会将这里夷为平地。”

“你敢!”玉墨这才转过身,怒目而视。可刹那间神情又急转直下,只见他长叹了口气走近玉倾沉,“是父皇愧对你们母子,一切都是孤的错,孤会尽力弥补……”

就似连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懒得给玉墨,玉倾沉后退了几步只说了三个字“你不配。”这声音犹如冰切玉碎,令人为之一振。

多年过去,换回来的依然是那句你不配,玉墨落寞的垂下手臂,手中的梅花也凄凉的飘落,好似将一切希望都带进了泥土里。

一个时辰已去,望着护送玉墨的队伍走远后,雪有泪才进门。路过后院时她瞥见了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一看竟是玉倾沉正挥刀斩梅。一园子的梅花飘洒,场面令人乍舌。

红梅划过玉倾沉额前一绺发丝,他的面容狰狞凶狠却透着无比哀痛,令人心疼。这一刀刀砍落的好像不只是梅花,还有他的念想。雪有泪静静的看着,忽觉心悸到无法呼吸。

鲜血滴落花蕊,霎时间融成一片赤红。转眼间雪有泪望见了玉倾沉手背上被树枝划伤的血口,情不自禁冲上前制止。拉扯的一瞬只见玉倾沉怒气冲天地瞪着她,像是马上要杀了她一样。

“你受伤了!”随着雪有泪呼喊出来的话,玉倾沉停下了动作。他没有去看伤口,而是默默的望着眼前这个盈盈粉泪的人。

长久以来,她是第一个在玉倾沉斩梅时在乎他受伤的人,记忆中所有人只在乎这一园子梅花,却不在意他也会受伤流血,不在意这些梅花其实是他心上的疤。

亦是第一次在玉倾沉眼中望见了泪光,雪有泪心底一抽,脑海一片空白,双眸流盼间只觉遍地残花都不及眼前之人令人生怜。

片刻,玉倾沉突然一阵冷笑,转身离开了。望着渐渐走远的身影,雪有泪眉头似蹙非蹙,泛滥的眼波之下数不尽的荒唐想法。

“我这是在心疼他?”她抚着心口,窃窃自语,心中此起彼伏。

清风扫过衣袍边洒落的红梅,时而急促,时而悠扬,不经意间有的已经串成线,有的已经结成团,只叹宿命已定终究会成为一指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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