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钱心里已有了答案。
“哈哈哈!”他仰天大笑,藏青的外袍松松垮垮的套在略显佝偻的身上,颇有那么几分放荡不羁的意味。花白的头发随意束在脑后,露出来的皮肤上还有暗褐色的老年斑,明明是一副垂暮的模样,双眼却透着跟他模样不符的精光,让人不敢因为他的外貌就小觑。
“没想到我竟然小瞧他们了。”沈钱自言自语道,“他们竟然将人藏在我眼皮底下。”
“灯下黑啊!”沈钱长叹一声,剑指龙七,大喝道:“但你终究只有一死!”
磅礴的剑气直直向龙七的心口扑来,大有毁天灭地之势,震得院子里的树叶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轻响。
龙七不敢掉以轻心,足尖轻点往后退去,以避开他的剑气。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沈钱声音浑厚,震得人耳膜生疼。他飞身上前,宝剑直刺龙七要害。
龙七桃花眼一眯,旋身用匕首格挡,身姿轻盈无比。长剑与匕首随着“锵锵”两声竟撞出了火花,电光火石间已过了三招有余。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相比龙七的严阵以待,沈钱不知轻松了多少,从他一刻不停的吟诗就知道了,他还未把年纪尚幼的龙七放在眼里。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随着又一句词,龙七的右手挂了彩。此时才不过二十余招,三任帝师名副其实,仍旧是宝刀未老。
龙七咬咬牙,没有去管正在渗血的伤口。“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她朗声开口,接下了沈钱的诗,尔后突然变换招式,拔下了头上的长钗。
一头青丝没有了钗的固定,在夜风里披散开来,如深夜里的女妖,肆意张扬。
龙七左腿在前右腿在后,微微半蹲下身子,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握着长钗,摆开了攻击的阵势。之前因为沈钱占据攻势,她只能处于被动防守,身为顶级杀手,擅长的自然是主动出击拿下对方人头,所以她此刻选择反守为攻。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随着龙七的声音,她人已经迅速跃向沈钱,速度快得几乎只剩一道虚影。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沈钱右手持剑截住她的招式,左手突然化拳生出一团蓝色火光往龙七腹部猛击而去。
龙七想用防御圈格挡已经来不及,说时迟那时快,她抬脚蹬住他的腿借力往后一个后空翻弹开,险象丛生。
绕是她速度奇快,也无可避免被那团蓝火扫到裙摆,留下一片烧焦的臭味。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沈钱见她退开,咧嘴一笑,瘦骨嶙峋的脸上红光满面,瞧着年轻了不少,中气十足的往前跃去,倒像是要断了龙七的退路。
龙七连忙跳开,身后的白色墙壁就生生被带着蓝火的拳头砸倒了一片,不难看出这一拳的威力。
“我的亲娘姥姥诶!”没想到隔壁正是白堕,这巨大的声响把它吓了一跳,不禁大呼出声,被它撕咬得不成人形的女人就“骨碌碌”滚到了一旁的地上。
沈钱一瞧见那具尸首,见是自己妻子,顿时周身气息陡变,如果说刚刚只是小雨,那现在就是狂风骤雨,还带着电闪雷鸣。
他仰天长啸一声,身形猛地涨大数倍,衣物也尽数化为碎片。
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只双目赤红的大黑牛,这情形当真是诡异至极。
“救...救赵挥金锤,邯郸先...先震惊?”白堕不知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被沈钱变化成巨型魔兽的样子吓到,颤颤巍巍的接了这么一句。
“竖子找死!”沈钱大喝一声,张嘴就往白堕那里喷出一个蓝色的火球。
白堕早已被他的气势压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眼见火球已到面前,身体却却做不出任何反应,便认命的闭上双目,心里不断感叹道:以后这灵关城里排得上号的魔兽今日就要少一个了!
但是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只见一道纤细的白色身影艰难的撑着一个防御圈,死死挡在它面前。
蓝色火球随着劲风扫到了她飞扬的墨发,那几缕长发即刻卷成了一团,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走!”龙七咬牙,她向老头子发过誓,在没有进入青龙书院前绝不可以冲破封印暴露实力,否则又怎么可能会被这老匹夫压制住,说到底,都是她被薛姨娘的死蒙蔽了双眼,高估了自己,也小瞧了这个曾经的帝师,也对,能做帝师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庸才。
白堕不敢耽搁,连忙跳到了一边,一口咬断了想要过来偷袭的沈家家仆的脖子。
“以卵击石,不自量力。”沈钱冷哼一声,发力向前一跃,头上两只锋利的牛角就像龙七顶了过来,直把正在全力抵挡蓝色火球的龙七顶飞出去摔在了假山上,精致的假山霎时被撞了个四分五裂,泥石横飞。
龙七“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五脏六腑好似通通移了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