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远左手轻轻拍着严姝的肩膀,安慰道:“阿姝妹妹,别哭。我们都喜欢你,虽然走了,往后得空肯定回来看你。再说九正堂离这也不远,以后你要是想我们了,也可以上那找我们,我们肯定欢迎你。”
“卓远哥哥,你说的是真的么?”她听了这话不禁转悲为喜,左手一抹眼泪,抬起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只盯着卓远。
“当然,大家都喜欢你,不然刚才走的时候,你哥也不会生气了。”卓远嘴巴朝右边一撇,严姝寻着望去,只见严戏游气鼓鼓的站在一边,口里嘟囔着“不地道,真不地道……”。
刚才一众人道别之时,皆是嘱咐严姝要开开心心、努力用心之类,倒把严戏游这个东道主兼病人晾在了一旁。
“哈哈!总算看着他生气了一次,平时可是轻易看不到的。”严姝俏皮地说到,娇嫩的脸蛋上浅浅的酒窝直如天空绽放的一道彩虹。
三人转身回府,来看迟御。见他气色已恢复如常,睡得很安稳,估计再有两天就能下地了,都满心欢喜。
“少爷,老爷叫你!”阿宝来到门口。
“好的,我这就来!”严戏游嘱咐两个丫鬟好好照顾迟御,同卓远道一声,便径自离去。
严姝拉着卓远的手,直奔后院而来。
那日他们只在凉亭入口附近看了看,因为迟御中毒便匆匆离开,后院更深处完全未见识到。
卓远只跟着严姝一路小跑,绕过那九曲回肠的亭苑,眼前突然生出一片花的海洋,郁郁葱葱之中点缀着万千姹紫嫣红的花朵,蜂蝶轻舞,芳香宜人。
清风徐来,只叫人醉。
严姝松开了卓远的手,她张开双臂,仰起头,闭上双眼,在花丛中兀自起舞,绿色罗裙随风而动,配上那银铃般的笑声,活脱脱就是一个降临人间的花仙子。
卓远看得入迷,竟有几分痴了。
“卓远哥哥,快过来,这湖边有鱼。你来看,好多鱼!”卓远寻声走去。
绕过蜿蜒小径,眼前蓦地现出一汪清澈的池塘。水面平静如镜,清可见底,一大群鱼儿在塘边自由涤荡。
严姝这时倒是调皮,早已脱去鞋袜,下到水中抓鱼了。
卓远也不下水,只是看着。严姝一脸认真,屏息弯腰,蹑手蹑脚,抓了一把又一把,除了偶尔带起一串水草,整个衣袖都打湿了,毫无所获。
“哎呀,这鱼太可恶了,竟一只都不让我抓到!”她撅嘴说到,脸上早已渗出了汗珠。
“卓远哥哥,听说你从小在山里长大,打猎捕鱼都很厉害。你教教我,我今天一定要抓到一只鱼!”
“鱼儿在水中,便如同马儿在草原,四面来去无阻,想空手抓住它可不容易。”卓远笑着对她说。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半天抓不到一只鱼。你快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抓到?”她眼巴巴地望着卓远,有些着急。
“首先,要占得主动,不能亦步亦趋跟在鱼的身后。其次,要寻得合适的地势,以阻塞其逃离。最后,手指要虚张,用力巧而不蛮。”卓远说到。
“怎么才能占得主动呢?是要我绕到鱼儿的前头吗?”严姝眨着眼睛问到。
“没错!就是要想办法绕到鱼儿的前头。”卓远连连点头。
“为什么?鱼儿难道看不到前面的东西吗?”严姝疑惑不解。
“大多数鱼儿双目生在脑袋两侧,对于身后和身前事物的观察不及两侧敏锐。你看那鱼儿在水中总会不时地左右晃动,就是为了更好地观察前方的事物,若总是笔直往前,难免因为眼盲而撞到前方的东西,真要是如此,可是够笨了!”卓远说到这里伸手摸摸头,挤眉弄眼,仿佛就是被撞到头的笨鱼,引得严姝不禁哈哈大笑。
“你如果跟在鱼的身后,当你伸出双手,在靠近它身体两侧之时,它便能及时察觉到,随即扇动尾巴快速逃走。如果你是在它前头,伸出一只手从头前横向拦截它,它自然察觉得晚,等到它发觉之时,开始掉转方向,已是慌不择路,要么是往左,要么往右。然后你只需用另一之手提前在一侧制造动静,它便只能逃向你预设的一方。而这一方正是你提前计算好的转角之处,或者植被堆积之处,它便无处闪躲,就算躲进了植被,也是越挣扎越陷入桎梏。最后,你收拢双手,手指虚张,让水流从你指缝中轻轻划过,顺着水势探手而去,只要手速稍快,便能擒得它了!”
“哇!原来抓鱼居然还有这么多技巧,真好玩!”严姝说着已跃跃欲试。
她站定身子,观察了一下整个池塘,四沿曲折蜿蜒,凸凹不齐,很快便找到一处好的设伏之地。
此时,正值清晨,朝阳乍起,水中鱼儿颇多,成群结对在这池塘浅水边缘游弋。
严姝以逸待劳,守在那一处犄角,纹丝不动。待那一小群鱼儿游过身旁,她瞅准时机,右手果断拦住一只落单的鱼儿,这鱼儿顿时一惊,只欲往池塘中心游走。严姝左手早已沉入水下,那鱼儿两头受惊,只得掉头往后,可早已没了退路。严姝双手齐收,身子顺势往前,脚下上前两步,那鱼便被按住在泥地里,挣扎不得。
“抓到了!抓到了!卓远哥哥,你看,你看,我抓到了!”她双手捂住那条鱼,三步化作两步直奔上岸,扑到卓远面前。
卓远见她居然一试就中,心下暗自佩服不已。他自小便在山间长大,小时候,家里生活比较清苦,是以便经常到山中的溪流之中抓鱼,改善伙食。这些抓鱼的技巧可是他经过无数失败,才总结出的经验,没想到这小姑娘居然一听即懂,一学就会。当真是冰雪聪明。
他突然想到,要是自己找到司徒清明,如果跟他学习武艺,会不会也能这么顺利呢?
他摊出自己的双手,看了看。
是啊,世上再难的事,只要这一双手还在,便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