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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出游

转眼间已来到了四月,此时城外春暖花开,群蜂戏蝶,正是出门游玩的好时机。此时扬州城外去往花语山的路上,正有几辆马车缓慢的行驶着,正是玥忻一家人。正中间的马车里,玥忻正和嫂嫂薛凝玉轻声私语。

虽刚嫁入王家不久,薛凝玉却是很快喜欢上自己这位小姑,以前常听夫君提起他这位妹妹,只是玥忻常年在外便无缘相见。

新婚那日进门时只觉有人亲切的挽起她的胳膊,虽面上有盖头遮挡看不到人,心中料想定是玥忻,后一路上偶尔能听到她温婉的声音轻声安慰着自己莫要紧张,当时便心生好感。

一连几日相处下来更觉她是位极好相处之人,除了比一般的大家闺秀懂事外,还更能体谅他人,怪不得夫君以前那么怜爱他这个妹妹。

此时见玥忻由于早起有些神情恹恹,便小声跟她介绍着花语山的各处游玩之所。玥忻虽也是扬州人,却由于自小多病甚少出门没有去过大多数游玩场所,后从山上医治归来也大多是待在家中,所以并不如这位嫂嫂了解扬州风情。

听着嫂嫂的介绍玥忻也渐渐提起神来,刚想如往常一样撩开帘子看看外面的风景,却见嫂嫂轻轻按住她手微微摇头,示意出门在外不可随意向外人露出身姿。

玥忻微微一笑便就此作罢,也是,父母从小在礼仪方面对自己要求不是很严,只要不是过于出格,万事都是随着自己的性子,再加上自己随师父一上山就是多年,后来又各处行医,早已和寻常女子对礼仪方面的观念大不相同。不过现在既尚在家中,便还是“入乡随俗”好了。

“嫂嫂,您之前是否与我大哥在此一同游玩?”玥忻问。

“未曾,夫君与我三哥是同窗好友,有一段时日常去我们府上,只曾谋得几面,后也是依父母之命,这才嫁于你们府上。”

“那是你先喜欢我大哥,还是我大哥先看上你的”玥忻此时打趣道。

听得此问就见薛凝玉俏脸一红,把头微微低下,半晌小声说道“我也不知,几次相见只觉夫君是个翩翩君子,后来,后来父母告知于我说王家前来议亲,这才......”说到这里声音更是小了几分。

玥忻轻轻握住她手,心想听她意思两人之前并未怎么交谈,想来定是大哥先提的此事。随后想到要是二哥主动去提自己倒还能接受,大哥平日里一副神情严肃的样子,也不知当时是怎样鼓起勇气去向父母提起的,也许这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爱情吧。只不知自己以后......刚有这个念头便摇了摇头,心想自己这种情况,以后还不知会如何,为何还为此平添烦恼。

待来到山腰处见此地游人稀少,一行几人走下马车,嫂嫂已是戴上帷帽,自己本嫌碍事不想戴,转念一想还是戴上了。由于青鸢前些日子已经回山,所以跟在玥忻身边的是一位名叫小芸的丫鬟。

此时只见前面的二哥璟逸嘴里还在不停的嘟囔着“本来就说要骑马过来,非要让我跟你一起坐马车,又不是柔弱女子。”想是正在向大哥发着牢骚。璟尧这会儿正向玥忻她们走来,到跟前后一脸讪讪的朝玥忻笑着,玥忻笑道“好了好了,我把嫂嫂还给你,你们自顾去玩就好,我跟着二哥。”说着轻轻把薛凝玉推到大哥身边,帷帽遮着脸也不知她此刻是什么表情。

玥忻走到璟逸身边学青鸢轻轻一抱拳道“这位少侠,还请前面带路。!”璟逸把嘴一咧,扶额道“不敢当,这位小姐请随我来!”说完两人笑着率先走向山顶处,小芸连忙跟上,想要扶着玥忻,玥忻摇头示意不用。

此山名叫花语山,顾名思义花开的极是好看,路边铺满了不知名的野花,林子里到处能听到鸟鸣之声。几人向前行了片刻,璟逸回首道“小妹,可否撑得住?”

别看璟逸表面上极为不正经,内心却极为体贴。玥忻笑说没事,外出游玩不似赶路,心情也极为畅快。越往上走,人却多起来,想是比他们早的大有人在。

这时从山顶处传来喊声“璟逸兄,后面可否是璟逸兄?”几人抬头看去,只见前方远远看见站着几个人,看样子大多是年轻男子,其中一人正挥扇向后喊着。

璟逸这时神秘兮兮的凑到玥忻旁边“小妹,是秦子昊那小子,早听说你回家一直没空见面,你看,要不要?”说完朝着玥忻一顿挤眉弄眼。

玥忻一听就是头大,这位老兄自小和二哥就是朋友,以前经常到家里找二哥玩,由于那会儿年龄还小,没什么避嫌,所以便经常见面。后来自己随师父上山,以后有好些年没见过,上次回家偶然遇见,估计是看玥忻此时出落的漂亮了,便有追求之心。

关于自己的情况也曾托二哥告知于他,谁知他听了却没死心,当即表示自己可以等。如若他是一时心动倒还好,要真是一位痴心执着的人便不好办了,他是能等,可是这样耗下去被他家人知道免不了会到自己家给父母施压,到时恐怕会闹的不欢而散。

其实父母之前也商讨过自己的婚事,一则自己继承师父衣钵要前往各地游历行医,二则亲生父母遗骨尚未有着落。

前一条还好说,也许等自己倦了累了便找一个地方落脚,然后开个医馆也可以为百姓看病,后一条却是自己心里的底线。

当然她也没想一辈子找下去,若是自己可以活到二十五岁,不管那会能不能找到亲生父母遗骨,只要有人肯娶,对自己好,不管是张三还是李四都能接受。父母听了当场表示,这事她不能一人做主,别家的小姐十五岁就可以嫁人,对她最多宽容到二十岁,就这样磨来磨去也无定论,好在这几年父母还没过于催促。

想到此玥忻对璟逸道“二哥,咱们现在下山可还来得及?”

璟逸听了嘴角一抽道“已经被看到了,现在离去恐怕那小子会认为你在躲着他。”

“我觉得,躲一躲未尝不可,能少很多事端。”

“你二哥我平日里一向光明磊落从不躲躲藏藏,传出去恐怕有辱我名声,要是青鸢妹子在就好了,挽几个剑花没准能吓跑那小子。”

玥忻顿时无语,心想二哥你何时开始在男子面前也注重名声了,正要继续商量对策,只见刚才招手那位老兄看两人半天不动,已经一溜烟跑过来了,果真便是秦子昊。

秦子昊先是上前拍了拍璟逸的肩膀,然后把头转向玥忻道“是玥忻妹妹吗?早听说你回来,之前我还跟璟逸一起去码头接你,后来另有他事便没再去,真是抱歉!还好今日有缘......”

正在喋喋不休之时被璟逸拉到一旁正色道“子昊兄,你认错人了,其实这位是我堂姐。”

听到此话秦子昊一愣,重又上下打量一眼玥忻,由于隔着帷帽也看不到脸,心里不禁开始打鼓,狐疑的看向璟逸,这要是闹个乌龙那脸就丢尽了。

玥忻看到不禁筦儿,后面小芸也跟着噗嗤一乐,自己刚才说要躲开本就是玩笑,也没什么可躲的,于是行了个礼道“子昊哥哥莫要当真,二哥一向爱开玩笑,我正是玥忻。”

秦子昊这才大松一口气,一拳锤到璟逸肩膀“你小子,还跟我玩花样!”然后又把头转到玥忻这边。

却见玥忻已取下帷帽,直把那秦子昊看的心旷神怡的,随即道“玥忻妹妹,不知此次在家待多少时日?以后有空不如上我家做客,我那妹子一个人在家也是孤单的紧,你若去了她定会开心的很!”

这时璟逸揉了揉肩膀,上前一把搂住秦子昊的脖子边向山顶方向走去,边走嘴里边说道“我说子昊兄,差不多得了啊,你家那小妹今年刚满十岁,你让我家忻儿去帮忙看孩子啊。前面那帮人都是谁啊?有没有上官家那俩兄弟?他们俩上次可是欠了我一顿酒钱还没还呢?走,过去瞧瞧”边走边用一只手在身后摆了摆,示意玥忻不用跟过来。

玥忻望了望身后,发现大哥和嫂嫂也不知去了哪里还没人影儿,又不想一直站这儿等,想了想便重又带上帷帽和小芸一起向前走去,路过这群人时也没做停留,径直走向山顶方向。

等到了山顶视野一阔,发现这里已有不少人。当地官政早年为方便行人游玩,每隔一段便修建一座亭子,这会儿亭子里几乎都占满了人,大多是年轻学子在此吟诗作对,也有一家老小在此观赏风景。

玥忻带着小芸四处逛了一圈后见无处可坐,便到人少的地方寻了一片青草地便打算坐下,小芸忙说小姐请等下,从包袱里取出一块方布先铺在草上,然后示意玥忻现在可以坐下了,玥忻不禁赧然。

平日里出门在外虽有青鸢跟在身边,但青鸢是习武之人行事不拘小节,自己在山上待久了自然也没那么多讲究,现在身边一直有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倒显得不是很习惯。

玥忻示意小芸坐到自己身边,见她不肯便没有强求,自己就这样抱着膝望着远处的风景,但见远方山间云雾缭绕,飞鸟相嬉,外加树木葱郁,百花丛生,真是一派仙人境地。

耳中不时传来游人的大笑声,心想以当今天下局势,像扬州这样拥有轻松惬意生活的地方已经是凤毛麟角,江南赋税虽重却也远离战火纷飞的北关,人们此种心态也不知对与不对,倘若真有一日北答大军攻破边关挥军南下,此地想是也逃不了生灵涂炭。

只希望边防将士们能够抵御外敌入侵,朝廷也能多体会民间疾苦,等到天下太平之日之时,人们都有钱治病,也许自己便不用四处漂泊了。

突然想起寄给叶枫的扬州小吃和笔墨字画,也不知他收到了没。不过自己却是丢掉了他送的玉佩,想想应该是青州遭劫那次不见的,以他的性格即使日后得知想必也不会责备自己的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在怔怔的出神,突然觉得旁边坐下来一人,转头看去正是二哥,坐下后又不顾形象的躺在地上,口中还不停的说着“就知道你会挑这么个地方,刚才想什么呢那么认真?”

玥忻见他这副不羁的样子打趣道“二哥,这会儿怎么不注意形象了?”

璟逸头微微抬了抬瞅了她一眼道“就这么个角落,人烟稀少的,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人来。刚才多亏了你二哥我,要不秦子昊那小子没准还会像牛皮糖一样黏住你,唉忻儿,你就真对他没一点感觉?这小子人虽蠢了点,好在知根知底。”

玥忻回瞪一眼道“你觉得他比二哥你如何?我要是以后选夫君一定要比二哥要好吧!”

璟逸听到皱了皱眉,一副为难的表情道“哦?如果是这样那小子铁定没戏了,也不知这天下有没有比我还好的人,你这种标准家里压力很大啊!”说完还自顾自的叹了一口气,以表示此事难度有多大。

玥忻回头看了一眼,见除了小芸确实也没什么人,便也学璟逸仰躺在草地上,只是回家以后每逢出门母亲老是往她头上插满各种首饰,此时有点铬的头皮发疼。

后面的小芸看到公子小姐这副模样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心想若被老爷看到指不定会当场吐血。

“二哥你怎么不去和朋友们待在一起?”玥忻望着天空道。

“哦,整日里除了作一些无病呻吟的诗,就是画些无关痛痒的画,还不如跟小妹你谈谈心。”璟逸闭目养神道。

“那,明年你还去参加科考吗?”犹豫了一下玥忻问道。

听到此问璟逸倒是难得的睁开眼睛,然后把脸转过来对着玥忻,片刻说道“也许会去吧!不过朝廷这帮贪官,任人唯亲,也不抱什么指望,权当是去游玩一番吧。”

听到二哥所说,玥忻心里闷闷的,其实两位哥哥都很有才华,多年科举没被录取自家人心里都知道是什么原因,大家都不提也只是不想让她心里难过罢了。

璟逸看她一副郁郁寡欢的表情便知她此时心里正在想些什么,便拍了拍她手正色道“小妹,其实有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

玥忻看他表情严肃忙小心翼翼的问道“什么?”

只见璟逸目光紧盯着她慢慢坐起身来,半晌开口道“我看小芸只带了这么小的包袱,你确定里面能装下我们备好的饭菜吗?”

玥忻一愣,也坐起身来,两人面面相觑的看了一样,又同时转身看向小芸,只见小芸抱着那个小小的包袱正在不远处坐着打盹,然后玥忻把头转回来对着璟逸同样严肃道“并不能!”

璟逸继续正色道“那依小妹之见?”

“速速去寻大哥!”

说完两人默默从地上一起爬起来,各自整理自己的衣服,整着整着两人同时大笑起来。不远处的小芸听到笑声顿时清醒过来,见玥忻起身,忙去帮忙整理弄乱的头发,只是还不清楚兄妹二人为何如此开心,这次跟着小姐出门也算是长见识了。。。

三人在山顶寻了一圈没发现璟尧,想是他们一对儿小夫妻不想被人打扰上别处去了,此时已过晌午,腹中饥饿无心留恋,于是只好沿着来路往回走。来到马车处拿出备好的饭菜,草草吃完后也不想再四处走动,便进入马车等着璟尧回来。

璟逸等的无聊又无事可做,便四处采摘了一些鲜花动手编了一个花环,正要送给玥忻,在马车外喊了几声没有动静,撩开帘子一看,只见玥欣却是靠在马车壁上睡着了,把花环轻轻地戴在她头上,又帮她盖上毯子,怜爱的看了她几眼便离开了。

等玥忻迷迷糊糊醒来时马车已走在半路,看到嫂嫂笑看着自己的脸,连忙用手摸了摸,觉得并无异样,再往上摸去便在头上摸到那个花环,拿在手中看了看顿时也笑了起来,除了二哥也没人会这样讨自己欢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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