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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贺寿

由于过些天要去姜家贺寿,王夫人这几日忙着和舅母杜氏商量贺礼的事,玥忻却也没闲着,王夫人吩咐她趁还有几日,多跟表姐雨菡学学礼仪。

玥忻也不是不懂这方面的事,只是常年在外过于疏忽,乃至行事有些不拘小节。

什么站时正身平视前方,双手交合附与腰间,坐时双膝并紧着椅三分,笑不露齿,行步端庄,凡此种种让她焦头烂额、苦不堪言。好在她平时举止还算优雅,只需稍稍调整即可。

终于到了那天,玥忻一大早收拾妥当,带着小芸去往王夫人院中。王夫人让下人带上贺礼,接着几人一起前往主院汇合舅母杜氏,一行人到大门外坐上马车缓缓驶向姜府。

玥忻和表姐雨菡坐在一辆马车,雨菡看她今日打扮的甚是隆重,身上戴了各种饰品,取笑道“忻儿真是越来越美了,难得好好打扮一次,竟是如此光鲜照人,想必会吸引所有的目光。”

玥忻却极不习惯现在的状态,闷闷道“这都是母亲交代小芸替我打扮的,这是去参加别人的寿宴,也不知母亲这样花费心思在我身上作何。”

雨菡笑道“说是去参加寿宴,姑母的心思别说你看不出啊!你常年在外,少有机会现身众人眼前,姑母这是趁此次机会,让他人也知道自家有位如花似玉的小姐。”

玥忻听了顿觉无语,不过想来母亲也正是这个意思,既然目前尚在家中,便也由得长辈折腾好了,左右还有二哥所授计策作后手,也不会真的就稀里糊涂的嫁人。

马车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停下了,雨菡掀开窗帘看了一眼,随后向玥忻解释到,已经到姜家门口了,只是今日前来贺寿的人家较多,前面还排着不少马车,想是得下车走过去了。

话音未落就见车帘被人掀开,是杜氏随身丫鬟香草,来唤她们一起走过去。

玥忻二人来到王夫人身边,王夫人又低声嘱咐了玥忻几句,让她不要像在家和外面那样随性,有什么不清楚的就问表姐雨菡。

雨菡向王夫人打包票说切交给她就好,一定把玥忻照顾的妥妥的,说完一行人就走向姜府大门。

刚进门不远就看到负责登记的去处,来客们一一带着贺礼经过此处,待登记完毕大声通报一声后才可进入。

杜氏和王夫人带着丫鬟先过去登记,玥忻和雨菡只在一旁等着。玥忻此时四周观望了一眼,觉得只是门面就比一般的宅子气派很多,门口挂起大红灯笼,正门的影壁上贴着大大的寿字,招待宾客的下人们穿着统一的服侍,此时宾客虽多却无人大声喧哗,果然是大家风范。

雨菡在袖下轻轻拽了下她手小声道“别四处乱看,别忘了,规矩,规矩!”

玥忻也小声回道“明白。”

其实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只是等着无聊随便看看。

没过一会儿,王夫人过来招呼她们一起进去,姜府的下人一路领着她们到了女客待着的院落。由于杜家和姜家也无亲属关系,此次主要是官员家属之间的来往,所以被安排到女客所属的小院。

此时正值五月中旬,气候还算适宜,姜家在院中廊下布满一排小桌,走廊上方爬满藤蔓,刚好能遮蔽日光,宾客皆坐于此,还算比较惬意。

玥忻她们也找到一处空桌坐下,杜氏见到熟人,便领着王夫人一起上前招呼,笑谈中还不时转头望向玥忻这边,想是有人打听玥忻的情况。

玥忻不善此种场面,为缓解心中不安,左右打量院中其他女眷。雨菡见院中也无其他男子,索性听之任之,也望向四周查看有无熟人。

没过片刻,从门口进来一对母女,身着华丽,左拥右簇的跟着一大群丫鬟,好不威风。那妇人脸上一股颐指气使的表情,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身旁的女子神情中也透露着一股傲慢,两人斜睨了一眼院中情况,接着便向玥忻旁边的空桌走来。那妇人边走边愤愤的和身旁的女子说着什么,看那神情,想是被安排到此心中有些不满。

他人或许不知此对母女来由,雨菡却再熟悉不过,来人正是苏州知府的夫人张氏和嫡女张琼雁。玥忻舅舅杜云哲和苏州知府是好友,所以雨菡和张琼雁也算是闺中密友,只是张琼雁心气较高,现在还未婚配,雨菡自出嫁后也与她少了往来。

雨菡见她们过来,忙迎上去和张氏问了声好,然后挽住张琼雁的胳膊小声说了几句什么,两人便一起向玥忻这桌走来。

玥忻见有人过来忙站起身来,雨菡帮双方互相介绍了一下,玥忻笑着打了声招呼,张琼雁上下打量了一眼玥忻,只轻轻地‘嗯’了一声便坐下了。雨菡轻捏了下玥忻胳膊,示意她别在意,玥忻笑了笑随即和雨菡一起坐下,又自顾自的看向四方。

雨菡和张琼雁互相寒暄了几句,无非是问了下彼此的近况,听到她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家,便笑问她此次前来是否也为多结交些权贵人家。由于两人之前关系还算亲密,张琼雁倒也没有着恼,反而又看了玥欣一眼道“你这位表妹此番前来,想必也是这个用意吧?我记得她不是身体不行吗?”

玥欣听到自己被点名,忙回过神来看向两人,只听雨菡笑道“哪里就身体不行了,忻儿幼时虽然多病,现在已经安然无恙了。”

张琼雁点了点头,接着又来了一句“雨菡妹妹你倒是命好,能早早找到如意郎君,听说他已经考得秀才,再用功些没准有一日能金榜题名,以后能到京城任职才好。”

雨菡听了心道,怪不得她如今还没找到人家,原来是想往京城高攀,不过人各有志,若是有一日她能攀上高枝,自己还是会祝福她的。

又过了一会儿,王夫人和杜氏那里已经结束正在慢慢往回走,杜氏刚才已经看到张氏一行人的到来,便又领着王夫人直接向邻桌张氏走去。

玥忻看着院中这些人忙来忙去,感觉头都有些大,想来自己实在不适合这种应酬,见隔壁母亲和舅母又开始滔滔不绝,便问雨菡可不可以出去走走,再这样坐着恐怕一会儿就昏昏欲睡了。

雨菡想到来时的路上看见一片花园,正想问问母亲可否四处走动走动,这时院门口走进一位中年妇人,想必是姜家的哪位夫人,笑说由于宾客过多,招待不周还望多多包涵,若大家觉得闷了便可上外面走动走动,只是寿宴快要开始,嘱咐大家不要走远。

玥忻听到心中一喜,朝雨菡使了个眼色,雨菡笑着摇了摇头,又问了声旁边的张琼雁,三人便带着丫鬟走出小院,向花园走去。

一路走来只见姜府上下极为奢华,花草树木处处繁华,亭台楼阁样样精致,江南院落虽一贯建造假山绿湖,姜府的各处景色却尤为壮观。若是寻常女子看到如此美景想必会心生羡慕,可玥忻这些年四处漂泊,见惯了普通百姓的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生活处处举步维艰,此时看着四处的美景,不仅没觉得心情多么舒畅,反而想起青鸢曾说过的一句话“住宅豪华的定是大贪官!”

也许其他人对姜府之华丽也早有耳闻,刚才得到主人特许,纷纷都来到花园赏玩,不一会儿人就多了起来,只是府中到处都有下人维持秩序,倒也没人大声喧哗。

几人来到湖边,一眼望去,湖面上铺满了盛开的荷花,玥忻心想荷花自古以清廉自居,也不知开在这里是否污了它的风采。

女子多半都喜欢姹紫嫣红的美景,此时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讨论,若此时在这里举办一场茶花会,想必能有不少人吟出美妙的诗句。

几人在湖边站了一会儿,正要继续向前走走,却见不远处的假山上走下几位公子哥,雨菡扫了一眼,见都不认识,便拉着玥忻站到路边,想等几人先行过去再说。却见张琼雁此时还站在路中间,怔怔的看着几位男子过来的方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雨菡忙上前一步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见她没什么反应,心想往常也没看出她有如此失态的时候,现在这种情况,也不知是受什么刺激了还是单纯的犯花痴,眼见那几位男子就快走到来,只好先不管她,自己又回退到路边。

几位男子皆身穿锦袍,想必不是前来祝寿的富家子弟,就是姜府的几位少爷,先头的两位边走边小声嘀咕着什么,步子走的也快,想是急着要去什么地方。一路过来,其他人都已先行让开路来,领头的那个男子走着正走着,突然见路正中站着一位女子,正想是谁如此没眼力劲,仔细一看就认出张琼雁来。

原来领头的男子正是姜府的大公子姜陆,虽自身没什么本事,却姑父的关系在县衙谋了个差事,自然认得知府的嫡女,于是打了个招呼便要带着其他人绕过去。

却见张琼雁目不转睛的盯着姜陆身边的男子,此时离得近了看到她俏脸一红,眼见其他人就要绕过她走开,随即咬了咬唇,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向那男子轻呼道“齐公子,可还记得小女否?”

被点名的那名男子听到有人喊他,转过头狐疑的打量了一眼她,然后‘哦’的一声说了句“你是那天在苏河边吟诗的那位姑娘吧,那个,现在我有些事,回头再叙。”说完便又随着姜陆快步远去。

等人走的远了,雨菡看了一眼那些人离去的方向,然后走到张琼雁身旁道“我说你刚才魂不守舍的样子,原来是遇上意中人了啊!那位公子看气质风度,貌似不似寻常富贵子弟,你可认得他?”

张琼雁被猜中心事,想到刚才自己大胆的行为,不禁更加羞涩,过了会儿小声道“那日我听哥哥说,他是尚书大人齐琛之子。”

雨菡听到此话,方才理解之前她说什么任职京城的话,原来出处在这。心想,那人贵为尚书之子,而张琼雁只是苏州知府的女儿,古来讲究门当户对,若两家差距过大,即便成了亲,婚后也未必能过的幸福,不过也不忍打击她,便委婉的问道“那他认得你吗?”

见张琼雁轻轻摇了下头,便知也许她只算是单相思,听那位齐公子刚才的语气,没准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晓。

雨菡从小便知她骨子里有一股傲慢,眼界比一般人都高,再加上她父亲在苏州还算有些地位,于是寻常人家更是看不上眼,却没想遇到心仪男子,竟也和寻常女子同样的反应。此种情形,便也只能默默祝福她了。

接着回过头去拉玥忻,奇怪的发现玥忻不知何时背对着她们,刚才自己只顾着张琼雁,没留心身边的她,也不知她这古怪的行径又是所为何来。

于是雨菡按着她的双肩扳过身来,问她在耍什么花样,玥忻朝那边望了一眼问道“走了?”

雨菡奇怪道“你说的是谁走了?”

玥忻笑了笑说“没什么,寿宴快要开始了吧,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雨菡一头雾水的看着她,心想今天是怎么了,来了趟花园,遇见一群人,现在一个比一个古怪,看天色也出来有些时间了,便点点头喊上张琼雁一起往回走。

玥忻其实已经认出那位齐公子是谁,刚才远远看去就觉得眼熟,等走近了一看,正是之前在京城遇到的那位齐元斌,玥忻不想与他再有交集,所以才故意转过身去。回想刚才张琼雁口中所提到的工部尚书齐琛,又联想到在此出现的齐元斌,心中不免疑惑,难道齐元斌正是姜家的外孙?心想反正一会儿酒席男女分开落座,应该不会遇到,等寿宴一结束便离开姜家,幸许以后也不会再碰面,遂摇摇头就此作罢。

等几人回到原先那小院,见之前来传话的那位姜家妇人也在,张琼雁的母亲张氏正在与之交谈,张氏脸上不似之前的冷漠,此刻笑意盈盈,看两人的表情,想是之前就熟识。又过了片刻,天色已近晌午,众人由那姜家妇人领着一起走向姜府正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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