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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络州

众人吃过饭,王夫人见玥忻心事重重,料想今日出门,定是遇到不顺心之事。

正要开口询问,却听院内传来杜雨泽的声音:

“姑母可在家中?”

语气中隐隐透露出一丝焦急。

王夫人听了不敢怠慢,忙让璟逸喊他进来。

杜雨泽进屋后,看到大家都在,忙解释了下来由。

适才他刚回院内不久,饭都没吃几口,就有下人过来传话,让他速速去往母亲杜氏那里。

原来杜氏刚收到急信,说是络州他的二姑母突然病倒。本来以为是小病,并没放在心上,哪知拖了几日,病情加重,近日已下不了床。

杜氏吩咐他去准备马车,简单收拾下,一起去往络州探病。杜雨泽想到玥忻精通医术,马上提醒母亲杜氏,是否带上她一同前往。杜氏一时心急,倒是忘了此事,一经提醒,马上唤他过来询问。

杜雨泽的二姑母,正是王夫人亲妹妹,也就是之前玥忻提起的姨母。

王夫人乍一听到妹妹病重,马上站起身来,焦急的问道:

“信中可说是得的什么病?怎会如此突然?”

“未曾提起,只是看信里的意思,贺家都已经打算准备后事了。”

说着说着,雨泽的语调,竟然开始哽咽起来。

玥忻也急忙站起身来,对王夫人道:

“母亲,事态紧急,其余可路上再问,我这就收拾收拾,同表哥一起赶往络州。”

说完就打算带上小芸先回自己住处。

王夫人拦住她:

“忻儿你先别急,我自会与你们一同前往。”

“泽儿,此事可曾瞒过你祖母?她老人家如此高龄,受不得些许刺激。”

雨泽点了点头,回说他母亲自有分寸。王夫人听后便让他回去赶紧准备,自己一行人马上过去。

璟逸本来也想跟去,被王夫人安排回扬州报信,只好先去后院牵马。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众人便匆匆出发。

此去络州行程较远,快马虽只需一日左右,像他们这般马车结队而行,平日里却得花个两三日。

一路上玥忻详细询问送信之人,听此病症状,判断是心脉所累。虽不是十分棘手,难就难在病情突发,不容耽搁。

好在有青鸢随护,众人马不停蹄,连夜赶路,终于赶在第三日凌晨,进入络州城内。

顾不得休整,一行人由送信之人领路,直接来到贺府。

接连两日没有好好休息,玥忻下马车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还好青鸢眼疾手快,忙上前帮忙扶住。

其他人一脸关切的看过来,玥忻赧然一笑:

“没事,坐久了,腿有些麻,咱们先进去吧。”

来到贺府门口,却没见有任何下人招待,众人心道不妙。贺府虽说不上门庭显赫,贺家之主好歹也是六品官员,在小小的络州城算是有些排面,不至于大门口一个人影儿都无,想是家中有何突变。

王夫人心想自己如此快速赶来,难道终究不能看到妹妹最后一面?心里一痛,泪也接着流下来,杜氏见此忙上去劝解。

玥忻此刻稳住心神,让送信那人先不用通报,继续上前带路,毕竟还没见到人,也不能就此放弃希望。

转过几个小院后,远远就看到主院门口,整齐的排列着两队下人。

其中当先之人看模样似是管家,见到众人过来,急忙迎上前。得知是贺家主母的亲属后,忙表示都怪自己照顾不周,没能出门相迎。

玥忻不想听他啰嗦,带着青鸢就想进去,却被管家委身拦下,解释道:

“表小姐请留步,老爷今早请来了一位太医,正在里面替夫人看病,府里人之所以聚集在此,都是按老爷吩咐迎候那位太医。老爷还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玥忻听后一愣,心想这里天高皇帝远,怎么会有太医?难道姨夫人脉广阔,托人从京里请来了某位太医?

倒也不是她想为难管家,实在是内心焦急,于是委婉道:

“我也是位大夫,如今姨母病重,也想尽些微薄之力,可否先放我进去,我只在旁观看,绝不打扰。”

管家正在犹豫,这时从院内走出一名年轻男子,玥忻抬眼望去,正是表哥贺秉华。

此刻他神色落寞,看到众人到来,并无欣喜之色,只是低沉的打了几声招呼。

众人知他心里难过,也没怪他冷落,忙问里面情况如何。

贺秉华摇摇头,说太医正在屋里诊治,一切只能等太医出来才知。

玥忻把刚才问管家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问自己能否进去观看。贺秉华听了又是摇摇头,说那位太医规矩森严,不但诊治期间不让旁人参观,还申明他走之后,不能再请其他医者,否则后果自负。

玥忻听到如此苛刻的规矩,还没等她发言,青鸢性子急,直接斥道:

“这是什么狗屁太医,什么狗屁规矩?他若是医术低下,凭什么不让别人医治?”

王夫人也心生不满,对贺秉华道,先等那位太医出来,若他医治无果,便让玥忻进去。好歹玥忻也是师从名医,不见得就比太医差了。至于那太医说的什么后果自负,更是胡扯,他又不是官府衙门,等他离开后,京城离这里路途遥远,最多以后便不打交道,他还能怎样?

贺秉华叹口气道:

“姨母你们不在络州,自是不了解情况。这位太医并不是从京城请来,而是络州城里,当今太皇太后的随身太医。至于这位太皇太后为何住在络州,此事说来话长,以后小甥再一一告知。家母前几日病重,请遍周边名医,试过各种疗法,都不见成效。家父无奈之下,花费重金托了诸多关系,这才请到这位太医。”

听到此人这般身份,确实有些不好处理。玥忻想了想,又道:

“表哥不必担心,我有一位师叔,久在京城任职太医,或许与这人相识也未可知。稍后若有必要,我便提他老人家名号,量他也不会故意刁难。”

贺秉华点点头,说自己先去院内侯着,待里面人一出来,就来告知玥忻,到时再让她进去诊治。

玥忻就这样站在门口,不时往里张望一下。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屋门终于从里面打开,接着,只见神色疲惫的姨夫贺迁,陪着一位老者缓缓走出。

那老者一副古板的面孔,边走边摇着头,口中似乎还在说着什么。虽离得远听不清楚,不过看姨夫脸色迅速黯淡下去,不时还用衣袖沾着眼角,也能猜出这位太医也是无能为力。

贺秉华这时忙迎上去,附到他父亲耳边,汇报了下外面的的情况。

贺迁朝这里望了一眼,实在是不想放弃任何微弱的希望,虽知道会得罪这太医,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解释了一番。

只见老者听了脸色一变,开始大声呵斥贺迁,无非是什么既然不相信他,又为何请他前来的话,言辞激烈,仿佛他的威严受到了藐视。

玥忻几乎走遍大魏半步江山,却从没见过如此固执的医者,居然把自己的名声看的比人命更重,此刻怒从心起,也不顾什么身份尊卑,从青鸢怀中抢过药箱,径直向院内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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