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耀下的房子的影子在地面上拉的老长,街边的树木轻轻摇晃着。今天的天气很热,吹来的风也闷热的。
这种天气下,周合搭配着安德森正满身大汗的把一箱箱物品搬上马车。
团长指挥着两人,周耀和艾莉丝则坐在树荫底下吃着雪糕。
“小孩可真好啊!”周耀心里反复的感受到这一句话的真理性。
马戏团的马车虽然说是马车,但拉车的却并不是马,而是原先在马戏团里表演的两个动物,一个长得像狮子,性格却温顺的像狗。每当周耀拿着一大盆剩菜和糠米过来时,总会开心的扑过来,对着周耀脸一阵狂舔。还特别喜欢吐舌头,它名字据说是团长起的,名为芬格尔。
另一只长得像狼,性格却和动漫里的傲娇系女主一样。捧着饭盆过来时,它会故意转头。把饭盆放在地上,它会优雅的迈着猫步走过来。如果用手摸它,它会一脸不爽的看着你,但是背后的尾巴却摇来摇去。它名为斯芬克斯。
这两只奇怪的动物现在充当了“马”的角色,团长把马车的绳子套在了两个动物的身上,芬里尔吐着舌头疑惑的看着,斯芬克斯则是一副日常的臭脸,只是会悄悄转头瞟一下马车。
傍晚的时候,原先的物品有需要的都搬上来马车,没有用的团长则叫人过来便宜卖了。
这时周耀才感受到“要离开”这个概念。“要离开这里了。”
傍晚的余晖在和影子拉扯着,周耀闭上眼睛轻轻的抚摸着地板上凹凸的痕迹。生活了八年的城市,在要离别时会散发出一种近乎窒息的气息。
“游荡”这个词语突然在周耀心里冒出。离开了熟悉的世界,现在又要离开熟悉的城市。比起那些贫苦但是安心生活的居民,周耀觉得“游荡”这两个字的分量好重,重到让人心头沉下去。
他看向了艾莉丝,艾莉丝正蹲在地上用木棍逗蚂蚁。
“艾莉丝,离别的感觉,怎样?”
艾莉丝稍稍抬了抬头,眼睛撇了撇周耀。
“不怎样,但是习惯了就好。”
“…………这种东西,也能习惯吗?”
“可以的,人生除了出生和死亡无法习惯,其余的只不过是一次次重复而已。”
余晖恰巧照在艾莉丝的侧脸上,闪闪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地上的蚂蚁,充满了天真无邪。身后却有一段长长的影子,像在拉扯着艾莉丝。
“你离开家乡多少年了?”
“八十年……了吧,大概吧”
“你不会觉得,嗯,那个…………寂寞吗?”寂寞两个字像是一口刚融化的铁水,周耀犹豫了好几次,才说了出来。
“……………………………………”
艾莉丝轻轻的放下木棍,头用力的仰起,指着正在缓缓落下的太阳说:“我,和我的家人,和我的族人,都在享受着这份属于它的温暖,享受着属于月亮的清冷。我们享受着相同的事物,这已经足够庆幸,因为意味着还能相见。如果仅仅带着无法何时何地都相见,就会感觉寂寞的想法,来给自己的人生和他人的人生设上枷锁,那不是一个战士的行径。”
她的嘴角轻轻的扬起,夕阳照在她的脸上,散发着金色的光
“所以,只要还在享受着这大自然的一切恩赐,我们就没有理由软弱放弃。嘛……………………寂寞,大概也算是一种软弱吧。”
周耀刚从她的一大段话中回过神,就看见艾莉丝挠着头,吐着舌头看向周耀。
“嗯,你说的没错啊。”
“欸,所以说就是你们人类才想那么多了,我们精灵有个大墓园,装的都是那些为战斗牺牲的精灵了,也算是我的战友吧,他们已经不能和家人相见了,而我还可以,如果我享受了这样的恩惠,还要抱怨着寂寞什么的话,感觉会很对不起他们啊。”
艾莉丝下巴搁在手上,看着地上的蚂蚁又开始了沉思。周耀则靠在了一颗树上,看着远处即将落下的太阳,想着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直到过了一会后,团长叫两人上车。
车里的位置并不宽,所以大家决定让艾莉丝和周耀一起坐车厢,周合和安德森在车夫座,团长则说自己在车顶上行了。
周耀看了大家一圈,好像都没什么意见,不由得心里一惊“坐马车顶,团长莫非是什么很强的职业者吗?”
带着这种想法和恭敬的眼神,周耀目送着团长上车顶。
团长找了周合过来,让周合搭个,人梯,把自己给送上去后,又拿出两根绳子,抛给周合,要他绑在马车上,然后团长把两根身子绑在了自己身上。趴在车顶上,示意可以开车了。
周耀带着一肚子的心累回到了车厢。
骊歌马戏团的马车,悄悄驶出了城镇,在夕阳彻底落下前,周耀趴在窗口目送着城镇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