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翼临走时说过的话,刺连门即将面临不平静的时刻,刺连门兴许刮起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风暴,虽然不知会波及到谁,但无疑会给刺连门造成巨大的冲击,劝我不要随意卷入意外发生的事件中。
我对这场大风暴毫无概念,直到收到一封镖书,书上写着:杀遍天不敌高手围攻,已身亡。我赶赴战场地点时,杀遍天已经奄奄一息,在我耳边絮叨几句便已无喘息。我前阵子才和杀遍天见过面,没想到竟这么快阴阳两隔。从战场的痕迹来看,杀遍天遭到四五人围攻,情况类似于上次,只是这次杀遍天没有守住,身中多刀,失血过多而死。我处理完杀遍天的身后事,想起他临终的遗言,他遗憾不能和我再次合作,一起执行任务,另外他来不及再吃一顿饺子。听完他的遗言我不禁感伤,杀遍天是这场未知风暴的第一个牺牲者,我决定淌进这场风暴中,寻求杀遍天被杀的真相。
我此时想起那个神秘的发镖人,高超的镖技和灵活的身手,并且中镖处均为死角,令人猝不及防。如果连发多镖,我也难保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可他却只是单纯的送信,并无伤人之心,此举要么只是简单的出于善举,要么就是别有用心。杀遍天死后不久来了十几人,并且亮出身份,称是“刺查堂”。专门侦查无故被杀掉的刺客,我虽然不太愿意,但一来可以接近刺连门,二来又可以查清杀遍天的死因,我倒无话可说。而且把我带走时还来几个叫治葬堂的人,将杀遍天的尸体一并带走了。
他们把我安排到一个房子,然后又无故上锁,一关就是没个日子。我猜想我不是来帮他们查案的,而是成了他们的替罪羔羊。我对这暗无天日的日子感到莫名的烦躁,在这密不透风的暗房里,幸亏有一只小爬虫与我作伴。因为光线不足,我认不清它的种类,依稀只能估摸出个大概。小圆头、四条细足、背面顶着个壳,四处乱窜,估计它也在寻找生路。我尝试着与它对话,它就会静下来,默默的听我说,当我说完了,它又会忙活起来。生命力可以顽强到这个地步,就是一种胜利。苍茫人世,万物皆是蝼蚁,不论个头、不论爱恨、不论生死,运转中皆沦为灰,留有余温的,便是心跳。活着就有方向。
他们把我安排到一个大厅,厅上布满了人,他们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然后有个稍为年长的人自称是刺查堂的堂主,让我老实交代犯罪经过,免受皮肉之苦。我是来帮他们查案的,无缘无故变成了杀人凶手,我断然否认。
堂主吃惊的望着我说,你是刺查堂第一个否认自己罪行的人。
我说,你们是不是哪里搞错了,你们没有看过现场的打斗痕迹吗,明显不止两人的缠斗。
堂主说,那是假象来的,你故意制作的。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我说,骗不了别人,偏偏把你给骗了。
堂主一脸怒色道,总之你好好认罪,我们也不用劳心劳力的伺候你,说不定还能从轻发落呢。
我说,没有的事我认了岂不亏了,你们重新查一次。
堂主说,太花时间了,查案贵在神速,你不用为自己狡辩了。
我当场被他的这番话给吓傻了,按他们的查案方式得枉送多少条人命。我说,你们这是草菅人命,我不会认的。
堂主说,认不认由不得你,刺连门规定,刺杀同门者以死罪论处。
我说,那你们还审我,浪费我唇舌。
堂主说,少说废话,先押下去,找时间重审。
我于是被押回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屋子,其实以我的身手想逃离并无难处,只是一逃就成了叛刺了,还是静观其变,看看还会发生什么事。
我又一次被他们押到大厅,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厅上摆满了一大桌的酒席,让我有种死前最后一餐的感觉。我被邀请到一个座位上,之后那个堂主笑容满面的出来,他陪我吃喝,判若两人。我早已对毒药失去了任何知觉,我敞开肚皮饱餐了一顿,而那个堂主席间好言相劝,让我好好认罪,我一心一意的继续吃东西。
堂主一杯酒下肚说,年轻人,你认个罪,我再帮你求个情,也许就不用死了,就算死也死得好看点。给你留个全尸如何。
我说,我还得感谢你不成。
堂主说,很多人花钱留全尸呢,我给你优惠,直接全尸,不动你一分一毫。
我说,你谈判方式够新颖啊,直接跳过活人,跟死人谈了,
堂主说,你横竖都一死,谈死后的事情才有意义。
我说,你们不是懂得屈打成招吗,随便让我画个押不就得了,你们这纯属浪费口水,糟蹋食物。
堂主说,你以为我不想啊,上面要求很严格,如果犯人认罪,认得心不甘情不愿要以同罪论处,到时你上刑场,我不还是陪你一起死。
我听完后哈哈大笑,感情你请我吃这顿饭就是为了让我死得心甘情愿的。这刺连门越来越有趣了,究竟是谁立下的规矩。
堂主说,以前不是这样的,像我们这种无名小卒哪会知道谁立下的规矩。我以为给你一点下马威你就会乖乖就范,哎,白白糟蹋了这些食物。
我说,那我软硬不吃,你岂不难交差。
堂主说,肯定难了,上面要求我一个月内结束这个案,看这进度,是交不了差了。这几天愁得我头发都白了。
我说,杀遍天真不是我杀的,你好好查查。
堂主说,这事没得说,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了。
我说,怎么个指法。
堂主说,你是刺客中与他最接近的一位,在一起合作,成功的完成了任务。他声名远播,顺利晋升。你却不赏不罚,你气不过,于是动了杀机。另外,你又恰巧出现在他死亡的现场,这一切不是说明是你一手筹划的吗。
我摇摇头,酒足饭饱后回到了房子,一觉到天亮。之后堂主就没有再找过我,我盘算着他已临近交差的时限,怎么按兵不动。我只能在这小屋子里游荡,每天不是睡就是吃,彷如圈养的猪,我突感自己最近肥了不少,长此下去,就算我逃得出去也跑不了多远。我叹叹气,继续躺在床上发梦。梦里有人破门而入,一堆人持刀向我冲来,然后一顿乱砍。我从睡梦中惊醒,依稀听见了开门声,一堆人持刀向我走来,我刹那间冷汗淋漓,他们还真想先斩后奏啊。当我想以静制动时他们却给我开了锁,堂主把我请到了偏厅,调开了其他人。他告诉我,我是无辜的,刺连门出现了新的死亡刺客,并且死法不一,而我又有不在场证明。堂主要求我与刺查堂合作,找出幕后的黑手,我决定与其合作,弥补我势单力薄的劣势。
经过相处,发现刺查堂的堂主是个不错的人,他担任堂主已经有些岁月,不过刺查堂基本没什么大事处理,刺客无故身亡的案例非常少,刺客都是殉职的多,刺查堂主要的任务就是调查刺客被杀的原因是否为自己人杀害,如果调查属实,暗杀者就要付出代价。如果暗杀者来自其他江湖帮派或一些独立人士,刺连门就会对这些帮派和独立人士暗中调查,查清原因,搞清楚他们是针对行为还是意外行为,然后再做下一步行动的部署。但是根据现在的情报,堂主依旧没法找到相关线索,可以看出这次的暗杀者有着非常特殊的势力。
我突然有个疑问,那个带走杀遍天尸首的治葬堂是做什么的?
堂主神情讶异的盯着我,道,你没听过吗,照理每个刺客都应该知道的啊。
我说,我还真不知道。可以讲解一番吗。
堂主说,治葬堂专门负责处理死亡刺客的尸首,这些身故的刺客会有个专门的安葬场所。根据《刺客条例》的规定,刺连门必须想方设法的回收尸体。实在找不到的就当作遗失处理。
我说,原来杀遍天被回收安葬了,没想到刺连门这么人性。
堂主说,这是硬性规定。刺连门的安葬位需要收费的。不同葬位,价格档次都不一样,你生前可能是个威风凛凛的刺客,死后却不一定可以得到一个风水俱佳的葬位,价钱给的不一样,埋的位置当然就不同。治葬堂对葬位等级进行了划分,从高到低是特级至九级,级别越高埋的地方就越好。你知道的,刺客基本没亲人,刺客都想死后埋得风光点,所以刺连门每年都会安排人给这些人扫墓。葬位级别越高,扫墓的人就越多。葬位越往后,扫墓的人就越发的寥寥可数。别小看了葬位级别,仅仅差一级,葬位的规格完全都不一样。只要舍得花钱,哪怕你生前是个五等级的刺客也能享受特级葬位的待遇。
我听后唏嘘不已,说,没想到死后还要论资排辈。
堂主说,没办法,这葬位费也是刺连门重要的资金来源。
我说,一个高级的葬位需要多少钱。
堂主说,需要三千两。
我不禁吃惊,道,这是漫天要价啊。
堂主说,嗯,所以很多刺客生前拿到的雇佣金都花在了购买葬位上,近几年葬位紧缺,葬位费也水涨船高。
我说,刺连门真会算计,这样刺客生前赚的钱又回到刺连门手中了。
堂主说,他们生前都活的累,死的时候却依旧不明白。
我说,那杀遍天的葬位是几级?
堂主说,他生前资金不足,勉强买了个九级的葬位,而且钱还没一次付清。估计治葬堂会把他的尸体扔到乱葬岗。
我说,这样不行,你帮他买个葬位,就选特级的,不管多少钱,你都帮我弄一个,我要他入土为安。
堂主说,行,我跟治葬堂的堂主交情不错,我明天帮你问问看。
我说,有劳堂主了,我还有点事就不久留了。
堂主说,也好,如果有什么线索和消息及时通知我。我给你一只信鸽,方便你联系我。
我告别堂主,回到住处时掉毛兴奋的跳到我身上,只是伊乃木依旧没有现身。我记不清她失踪了多少时日,掉毛也似乎泛起想念之情,总徘徊在与它玩耍的门口,有时我会认为她找不到我的这个住处,但似乎这是个牵强的理由,伊乃木武功也许不出众,但找我的住处绝对算得上一流。即使如此,伊乃木却没有在我眼前出现,一切似乎另有隐情。
我将杀遍天身上的刀伤和蓬莱山庄死的人联系在一起时,发现其中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杀遍天身上有不同的刀伤,而蓬莱山庄的人只有一种刀伤。两者肯定有着紧密的联系。至于那个蒙面人鬼刺猬是最可疑的,他硬说蓬莱山庄的人是我所杀,他应该知道凶杀案幕后的秘密。我正打算将这件事知会刺查堂时,堂主却不幸遇刺身亡。整个刺连门的人不断遭到人为的暗杀,甚至连刺查堂的堂主这样一流的刺客也不能幸免于难,足见其幕后的势力有多么的强大。
我所有的推测都集中在了鬼刺猬身上,很难说他是整个暗杀案的策划者,但绝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我必须找到鬼刺猬,找到鬼刺猬的关键应该是翼,感觉是这样告诉我的。
我到雾城找到了翼,他正在一家兵器店卖力的打铁,我没想到他竟是一位技术高超的打铁匠,更加没想到他有这方面的爱好。我把他拉到一间茶馆跟他讲述最近发生的事和我做出的推测。
翼说,看来这事真和鬼刺猬脱不了干系。
我说,你能否找到鬼刺猬的藏身之处。
翼微微笑道,你的感觉果然敏锐,我早就料到你总有一天会找上我的。其实我和鬼刺猬曾一起执行过任务,这个人天生是个杀手的料,和你一样。不同的是,他的手段比你利索多了,他10岁时就杀了十二个人,被官府悬赏了一千两。可以说被他盯上的人都难逃一死。我和他一起刺杀一个门派的掌门,那个门派当时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那个门派的掌门便是二十年前的陆海冰,号称人间兵器,他精通十八般武艺和各路武器。更是下届武林盟主的热门人选,可惜命丧鬼刺猬的刀下,那个门派也就此衰落,渐渐从武林中消失。
我说,这样的大人物都能干得掉,果然不是池中之物。
翼说,当时我引开了一些人,而他一人与陆海冰单干,我们顺利完成了任务,可惜我没见到他出手。这场战役结束后鬼刺猬名震江湖,可是此后他便销声匿迹了。听说他和陆海冰打得昏天暗地,天地变色。事实怎样我就不知道了。据说看见他出手的都成了刀下亡魂,你竟然还能站在这里,真乃神通了。他之所以被人称为鬼刺猬就是因为没有一人能够近得了他的身,就像刺猬一样。大多数情况下也是独来独往,我行我素。
我说,这么神秘的人,你能否找到他的落脚点。
翼说,我也只是听说,他偶尔会出现在南边的冲江,你去那看一下,兴许会有什么发现。
我们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人破门而进,翼两三下把人踹飞了出去,破口大骂,我平生最讨厌那些不敲门就擅自进来的人了。
那些人爬了起来,舞着剑冲向翼,翼不紧不慢的又是三两脚,他们又飞了出去。但他们似乎心有不甘,从身上抽出飞镖,霎时间几十只飞镖飞向了翼旁边的木柱上,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他移形换位躲过暗器了,足见这些刺客的镖技是多么的见不得人。
翼叹气道,你们不烦我也烦了,我睡觉你们来,吃饭也来,现在讲个话也来,甚至我在打铁的时候也来,你们能不能换一批人啊,还敢说是一级刺客,就这样的水平,趁早回家耕田算了。
我说,他们回不了家。
翼说,对了,刺客是没有家的。
其中一个刺客说,你别得意,我们回去想个万全之策,保证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一堆人哈哈大笑,然后迅速撤退。
翼说,这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还好意思再拿出来炫耀。
我说,这些就是来抹杀你的刺客。
翼说,这些人阴魂不散,天天来,武功又不怎样,谋略有低级,对我没有任何威胁。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他们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
我说,他们总在你工作期间搞行刺,不觉得麻烦?
翼说,刚开始是挺麻烦的,店里的人躲在一旁看热闹,下赌注,看我中多少刀才死,或者我能接多少招,或者那些人武器的来源,双方会持续多长时间,我下一步是出手还是出脚等等的赌注,有些人赢得喜不自胜,有些人输得一穷二白。那些人还跑到县衙状告我打假架,最后县官没有证据证明我打假,只好把我给放了,然后禁止我在店内甚至在有人的地方打架,以免造成不良影响,不利百姓安居乐业。因此那些人出现后我总要跑到没有人的地方把他们给解决掉。
我说,这样的日子你过得舒坦。
翼说,习惯就好。最怕他们在我上茅房的时候来,你知道吗,在那种关键时刻还要我接招,连上的心情都没有了。
我说,你应该找个隐蔽的地方。
翼说,其实我一直都喜欢打铁,小时候有个理想,就是当个出色的打铁匠。
我说,你的理想真与众不同,怎么后来变成刺客了。
翼说,我一直往打铁匠的方向努力,无奈我打出来的东西太过于标新立异,没有人敢要,多数的打铁铺都不收我,后来渐渐心灰意冷了,然后不知不觉进了刺连门,等我清醒过来时二十来载了。我现在成为叛刺也挺好的,我终于可以做我喜欢的事了。
我说,也许刺连门随时会派出真正的高手,你不怕命丧于此。
翼说,人总会变成黄土的一天,我又何必刻意去扭转它呢。
翼看了看我手上的剑,直言是把精致的好剑,肯定来头不小。他帮我重新锻造一下,加强了韧度和利度。话说回来,我还没用这把剑去斩杀过一个人呢,也不曾用它和其他兵器对碰过,我偶尔会用它来砍锁或者切水果。我出门总是忘了带钥匙,所以大多数情况下我会用这把利剑把锁劈开,但由于这把剑过于锋利,力道过大就会连门都给劈坏了,砍多了剑仞上出现了一个小口子。切水果就更方便了,我随意一挥就四块八块的。翼听完后摇着头,埋怨我暴殄天物。由于我切完各种食物后没有抹掉上面的残余物,久而久之这把剑变得有股强烈的异味,只要我一出鞘,怪味就随之飘出,翼刚拔出剑时被其味道给呛吐了。我总用这种怪味来驱赶蚊虫,每晚我都睡得很香,翼不得不佩服我的奇思妙想。可我对这个怪味见怪不怪,没有出现一丝的不适症状,这点翼也自愧不如。
我拜别翼后准备出发去南边的冲江,希望我下次见到他时他还是活生生的。冲江是条极其漫长的河流,这条河流养活了两岸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城镇,可谓贡献巨大。究竟鬼刺猬在不在冲江还是个未知数。只是听说他偶尔出现在某个渡口。以这条河流的长度来计算,渡口不下三十个。唯一的办法就是一路查下去,运气好的或许能见得到他的鬼影。我在一个渡口驻足,准备找只船,节省体力。渡口边围了一群人,我挤进人群了解情况,两拨人口沫横飞,吵得极其激烈,他们争吵的主题主要是渡口生意,这个渡口的生意很火,阻断了下个渡口的客源。这个渡口把船价定得又低又有优惠,十个人一起来搭船还能送十斤的鱼,下面的渡口就不情愿了,原因是他们那的鱼源不足导致客源不足。两帮人正吵得热火朝天,吵完后休息一会儿,喝个水后又吵起来。我眼看他们吵个没完,估计下步就要亮家伙,大打出手了。我急忙抽出宝剑,熏得人群四处逃逸,来不及逃的倒在地上呕吐不止。我收回剑后两拨人马上化干戈为玉帛,把我围个水泄不通。
我说,我这是为了防止你们血流成河,污染了这河水。
他们说,别废话,我们的事不用外人插手,你是谁,来这做什么?
我说,我是来搭船的,但你们吵得这么凶,生意都不做了是吗?
一见我是来搭船的,一个黄色制服的男子说道,来我这就对了,我们这搭船送鱼。
另一个黑色制服的男子道,呸,就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兄弟,来我们的渡口,我们有马车送你到渡口,然后上船还有特殊的服务。
我说,服务能有多特殊?
黑色制服的男子道,你想多特殊就有多特殊。
黄色制服男子道,你才用下三滥手段呢。兄弟,你第一次来吧,我们送你二十斤鱼,条条肥美,他们那的流域绝对没有这样的待遇。
黄色制服男子说完从身上抽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鱼,然后说,看,这鱼鲜美吧。
我瞧了一眼,差点被这条鱼的外形吓到,你这是哪里的鱼,怎么还长脚了。
黄色制服男子说,新品种,以前这样的鱼是没有脚的,最近发现这种鱼突然长出了一对脚。
黑色制服男子道,听说你那边流域的河水都变了,这种鱼不知道有没有毒,还是不要的好。万一吃了这鱼的脚,直接长在人身上就麻烦了。
黄色制服男子道,无凭无据不要胡说八道,我这鱼好得很,多了一对脚,多了一点肉。不能强身健体也能延年益寿。
黑色制服男子轻笑一声,道,我就怕……啊……
那条鱼直接跳到黑色制服男子身上,顺势咬住了他的嘴巴,费了一番力气才摆脱了鱼的纠缠,两拨人又要准备干架。
我大喝一声,你们这样成天吵也不是办法,非死人不可。
黄色制服男子道,那也没办法,谁叫他们技不如人还死皮赖脸上这虚张声势。
黑色制服男子道,你们这是黑暗交易,你们明知我们那里的鱼少还上船送鱼,简直是低劣竞争。
眼看又是新的一番口水仗,我要拔剑时他们即刻收口。
他们异口同声道,兄弟,别拔剑,你那把剑太危险了。
我说,我也是为你们好,你们这样吵下去迟早都得死光。
他们一脸茫然的望着我。
我扯谎道,你们听过刺连门没?
他们点点头说,听过,连朝廷都拿他没辙,武林各派闻风丧胆的罪恶组织。
我继续说,听说刺连门的人最近常在这带活动,尤其是这片水域,他们正抓紧刺杀某位关键的大人物,如果你们成天吵闹,坏了他们的计划,你们都得跟着陪葬。
他们一听吓得面黄土色,然后问我是何许人也。
我说,我是刺连门派来调查这附近地理状况的,方便那些刺客下手。
他们将信将疑的看着我,我随手抽出一本厚厚的《刺客条例》,他们才信了,他们惊恐过后每个人都争相恐后的借我的书翻阅,仿佛见到稀世珍宝一般。
黄色制服男子道,我平生最敬佩的就是刺连门的刺客,我就喜欢神出鬼没的感觉。
黑色制服的男子道,我也是。我最看不惯江湖门派的虚伪作风才带着这帮兄弟来这渡口做生意的。既然刺连门有要求,我们一定好好相处。
黄色制服男子的人也齐声呼应。
我原想用刺连门来威吓他们,没想到刺连门的威望反而感化了他们,由此可见,刺连门的民众基础是多么的深厚,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杀人组织该有的特质。
我乘上船,沿着各个渡头观望,一直没有鬼刺猬的踪影,我历经十几个渡头后顿感失望。船夫一路高歌,我开始晕眩,我不知道是第一次乘船不适应,还是船夫难听的歌声造成的,总之我的身体开始摇晃。
我晃着身体说,船夫,你能否别再唱了?
船夫说,你不喜欢这歌,我给你换一首。
我说,你别换了,别唱就行了。
船夫说,不行,不唱我划不了船。
我说,你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船夫说,我这辈子喜欢一边划船一边唱歌,两者不能分开。一分开这船就动不了。
我说,原来你这船的动力全靠这副嗓子。
船夫呵呵笑道,相互辅助,缺一不可。
我说,那行,你找个地方把我给放了。
船夫说,现在下,还没到渡口呢。
我说,我现在晕得很,我怕会掉进河里。
船夫说,我会捞你起来的。
我说,这河水这么湍急,怕你连我的尸体都捞不到。
船夫说,我们这有个专门的打捞队,找尸体很快的。前提是得先付钱。
我说,你们打捞队随时待命吗?
船夫说,那是必须的。
船夫见我一脸狐疑,道,不信是吧,证明给你看。
船夫一声口哨,水下一阵涌动,霎时间水里冒出无数个人头,粗看之下有百来人。
船夫摆出一副骄傲的神情,道,这就是我们的打捞队。
我被这个场景惊到了,半天憋出一句人话,你们的服务真周到。
船夫说,一流服务,顶尖打捞。这是我们服务宗旨。
我望着黑压压的人头说,整条江都被你们承包了吧。
船夫笑着说,我们哪有能力承包整条江,我们顶多承包所有需要打捞的尸体。
我又被船夫的话吓到,叹道,还是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捞尸啊。
船夫说,您过奖了。怎样,你现在要交钱吗,无论江水再怎么湍急我保证在一个时辰内找到你。
我说,我还没死呢,你就这么急着赚钱啊。
船夫哈哈笑,道,我这不是替你着想吗。
我说,替我着想就马上给我靠岸。
船夫说,不行,没到渡口靠不了。
我说,距离下个渡口还有多久。
船夫说,我们刚刚经过一个渡口了,距离下个渡口还有一个时辰。
我说,你怎么不早说啊。
船夫说,你一直在说话,我以为你不想下,就直接走了。
我说,你这明显坑我,是吧。
船夫说,话不是这么说的,您再忍耐一会儿,一个时辰很快过了。不然您睡一下,我给你哼哼曲。
我说,不了。我现在就想下。
船夫说,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我说,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船夫说,要是我不下呢。
我说,不下我就让你尝尝这剑。
船夫说,你把我杀了你也到不了岸。
我说,你威胁我。
船夫说,我不是威胁你,是你威胁我。我只是陈述事实。
船夫见我拔出利剑依然面不改色,他的淡定不是来自于他拥有比我强的武力,而是来自于我不懂得驾船。想到这点我就郁闷,我竟然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船夫。如果我在这把他给杀了,我肯定到不了岸,这船要不在这江中一直摇晃,直至我饿死在船上,要不我翻船溺死这河中。想到这我不免英雄气短。船夫一眼就看中了我的心思,所以他不畏生死。
我说,你不怕我靠岸后,把你给杀了。
船夫说,我们每一个渡口都有很多人手的,你把我杀了你也逃不了多远。
我叹气道,你们这专业水平真没话说。
船夫说,这就是为了防范那些流氓船客生事。
我说,我就是你口中的流氓。
船夫说,现在不是,等您把我杀了,您才是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