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电影散场,两人的手也没放开。
出了检票口,两人的手也没放开。
走在街道,两人的手也没放开。
好吧,其实是他们不想放开。
想放开手,多简单,是吧。
其实也不简单,不简单。
相反,这是很难的事。
懂的人,自然会懂。
就像布莱斯·罗斯基和朱莉安娜·贝克(《怦然心动》里的两小孩。温馨提示:电影和小说都不是国内的,更不要把心误输成星,否则后果自负,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你的眼睛尝到了辣的滋味。)初次见面时,两只手莫名其妙的就缠绕在一起后,两人就再也没能摆脱无形的牵连。
还好江城的母亲不在两人旁边,要不江城有可能就躲在她的身后去了。当然也可能不存在这个可能,毕竟江城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布莱斯·罗斯基的年纪。
两人现正走在返程的路上,自在影院牵手后,两人就没开口说话,也许在意念里已经进行了百种对话。
舒樱开口,直截了当地问江城:“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我的意思是在今天之前。”
江城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
“不知道。喜欢这种感觉,它很调皮的,总是悄无声息来的,等你发现它的时候,它早潜伏在你身体里了,只是没提前发觉而已。”
“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
“不知道……其实也算知道了。”
“那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怎么还算不算的。”
“我自己不知道,是有人跟我说了后,我才知道。”
“哇,别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你是不是傻,谁跟你说的?”
“别人一眼能看到,自己却当局者迷,只缘身在此山中。而且这个说起来有些复杂,嗯……是林凯跟我说的。”
“那你现在知道了。”
江城点头,后又追问:“那你呢,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舒樱笑了,说道:“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说这个话的时候是在一种心醉的情形下,简直什么都可以相信。舒樱当然说的是实话,而江城也相信那不是谎话。但至于舒樱到底是什么时候第一次看见他的,江城根本就记不清楚了,也没印象,这一点倒是和世钧不一样。
校外的天要蓝一些,阳光始终稀薄,雪看去少一些,行人却是稍多了一些。两人悠悠走着,舒樱见路旁有护栏,竟有了玩耍的兴致。护栏并不高,看去有三十公分,毕竟它不是在公路中间的隔离栏。
舒樱拉着江城走了过去,然后右脚探路,轻轻踩了上去。见护栏并不滑,这才把左脚提起,整个人要走在护栏上。舒樱初始重心不稳,所以走得摇摇晃晃的,还好有江城帮忙扶着,逐渐才走得稳了些。到后来,舒樱竟平展开右手,她的左手被江城牵着,江城见状,展开了自己左手。
江城原本是比舒樱高的,但舒樱现在是在护栏上,所以看去要比江城高一些。两人的手伸得平直,从远处看去,两人伸出的手是平行的,很有美感。
舒樱不尽兴,还要再走一遍,江城又怎会说不,所以陪着舒樱折了回去。返回时,舒樱让江城在护栏上走一遍,而她在则在下边帮忙扶着他。
江城说不必,他自己一个人就行,遂松开了舒樱的手。舒樱笑着说江城要逞能,待会儿要是从护栏上跌下,她可不管。虽这样说着,舒樱也放开了江城的手。
江城双手伸平,在护栏上走着,舒樱跟在后边。突然江城身子摇晃,似要倒了下去,舒樱忙伸手去扶。江城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说不是不管他嘛,怎么伸手还伸手去扶,说完便一溜烟儿从护栏上跑了起来。
舒樱见江城跑远了,没急着追上去,反而待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江城渐渐远去的背影。
江城跑到护栏那头,便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舒樱,问她要不要自己试着走一下。舒樱说不好,她才不要这样做。又说让江城在原地等着,她走过去。
江城见舒樱走得跌跌撞撞,遂问她怎么走得比在护栏上还吃力,方向都偏了。舒樱说她在闭着眼睛走路。
舒樱走之前看了眼江城,自认为记住了他的位置。但闭上眼睛后,一切都变了,舒樱完全失去了方向,只能凭感觉走。舒樱以前玩过这样的游戏,但那时她都会偷偷睁开眼睛,确认一下路再走,所以并不觉得这游戏难。
但现在舒樱并没有偷看的打算,完全闭起眼睛,靠着感觉在走。初始信心满满,不过十来米而已,有什么难?凭借脑中印象,大步走了几步后,才知这个想法有多幼稚。
越走越迈不出腿,越迈不出腿就越不敢走,舒樱生怕自己走错了方向,又担心自己会撞到别人。所以一面督促自己别睁开眼,一面又因为心里不安看不清方向忍不住地想要偷看。
舒樱就在这样的矛盾纠结中行走,终于渐渐到了崩溃的边缘,慢慢停下了脚步。舒樱只觉得眼前一片茫然,思绪不由自主地乱飞,感觉周边世界正在崩塌,而自己亦在下坠。恐惧自四面而来,从八方而至,要将自己吞噬了去。
舒樱好想偷偷睁开眼睛看一下江城的方向,确认一下他还在不在原地,哪怕只是一眼。但舒樱并没有这样做,要是这样做了,就违背了她的初心,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没有特异功能,感受不到江城的位置所在,在空气中也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哪怕他是江城,她喜欢着的那个江城。
“走啊,别怕。”江城的声音传来,就在舒樱的耳边传来的。
舒樱欣喜,闭着眼睛伸出了手,在黑暗中摸索。与其说是舒樱摸到了江城的手,倒不如说是江城主动伸出手迎合舒樱乱抓的手。
“你还不打算睁眼吗?”
舒樱听了摇头,说道:“不,我要闭着眼,有你在旁边,我不怕。”
舒樱很想问江城为什么要过来,话到嘴边又觉得这简直就是句废话,刚才自己闭着眼睛停滞不前时,心里不就很渴望江城能过来吗?那是舒樱很无助的时候,虽然可以睁开眼,很简单的睁开眼就能解决问题,但那违背了舒樱初衷,她并不想这样。
“不是说让你等着,我自己过去吗,你怎么来了?”舒樱还是开口问了。
“等你过来,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再说你闭着眼睛,免不了半路走偏,走着走着停下了,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所以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迎合。”
“那你可要带好路,别把我带到沟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