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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余烬重生

遭到好友背叛,星光教全体覆灭,被全球媒体声讨,仿佛整个世界都站在他的对立面。埃里森感到非常孤独,不知道该去哪里,应该做什么。

他随意去到世界任何地方,想亲眼看看被他改变的世界,他知道变得更糟糕了,世界充满仇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有人遭到所有人的憎恨。

他走到哪里,军队的攻击就跟到哪里,哪怕无法对他造成一点伤害,也要无尽地骚扰他、否定他、辱骂他,直至杀死他。

普通人不再畏惧,朝他扔石头,如果不是力场阻挡,他一定会被众人生吞活剥。走遍七大洲每一处地方,皆是如此,这颗星球不再有他的容身之地。

“来呀,杀死我啊,你不是很厉害吗?去你妈的神使!”

街道上人群震怒,围着如丧尸般行走的埃里森,他双眼无神,脚步虚浮,以力场分开密密麻麻的人群,仿佛黑色海洋中的一叶孤舟,没有方向,飘摇不定。

卡洛琳不忍心继续看,以手段关掉传回的全息影像。

“两位神使,你们的力量是否有恢复?”罗夫拉基古德基问道。

“没有。”哈维冷淡地摇摇头。

“合力牵制他的把握有几分?对不起,这很重要!”罗夫拉基古德基继续问,他正筹备一项捉住埃里森的计划,需要借助卡洛琳和哈维的力量。

“你们研究的东西可以困住我和卡洛琳,不一定对他有用。”哈维没把握地道。

“无论如何,总归得试一试,这是目前最可行的办法,整个人类的希望全靠你们了。”罗夫拉基古德基站起来对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倒计时24小时,埃里森恍恍惚惚回到星光教总部——基座市。他飞的很慢,从高空看去,隐隐看到广阔的基座市中心有一张大圆饼,再下降一些高度,透过飘渺的云烟,他发现那张圆饼居然是人群。

从高空往下看不觉得有什么,抵近后才发现,组成的这张大饼的人群密密麻麻,人山人海,广阔无边,如果吉尼斯世界纪录还存在的话,他们一定会获得“历史最大人群聚集”记录。

据埃里森估计,这里总人数超过1亿。

他们呈圆形围着最中心的镜面体废墟,每个人之间挨的不算太近,导致整个圆饼人群的直径达到12公里。此时所有人都很安静,像在等待什么,直到有人发现天空中那个小点。

“他们都是来杀我的吧?呵呵,没想到追到了这里……”埃里森苦涩地笑了笑,降落在人群外围。

这一刻,壮观的景象开始了,人头转动的波浪逐渐扩散。埃里森站在圆饼人群的最外围,如果信息以一米每秒的速度传播,获得信息的人也恰好同时转身朝埃里森看去,预计传遍整个人群需要耗时12000秒,也就是200分钟,约3.3小时。

埃里森向最中心的镜面体废墟走去,他没有维持力场,人群却自动分开,每走到一个人面前,他们都将手掌放在胸前,满含期待的目光跟随,对面前这个男人报以最大尊敬。

“消灭熵增!”人群中一个微弱的声音喊道。

“星光永存!”几个零星的声音回答,随后逐渐增多,化为一道澎湃声浪。

只要埃里森还活着,星光教就不会灭亡。

嘴里铿锵有力地发出愤怒呐喊,无边无际的声浪响彻整片大地,他们不愿做挣扎的尘埃,不愿做规则的奴隶,他们勇敢地向终极宇宙发起挑战:

“消灭熵增,星光永存!”

“消灭熵增,星光永存!”

“消灭熵增,星光永存!”

……

这一刻,行走在一亿人群中的埃里森无比感动:原来他们都是来支持我的。

他不再孤身一人!

这些天,埃里森一直处于迷茫和忏悔之中,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长期坚守的信仰是正确的,他不会再彷徨犹豫,即使结局早已注定。

埃里森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来到镜面体废墟面前,在他的能力下,废墟很快重新恢复成镜面体雕塑。他飞到雕塑顶端,抬头仰望整个宇宙,以最大声音发出呐喊。

“消灭熵增!”

一亿人同时听见了,整齐的声音自人群海洋中爆发,掩盖一切。

“星光永存!”

然而,迎接他们的不是星光,而是一枚当量过亿的氢弹。

人类历史上威力最大的毁灭武器,连大陆板块也能撼动一丝,却无法撼动下面弱小的人群。氢弹绽放无数强光,像近在咫尺的太阳,爆炸中心温度超过一亿,并释放出强电磁辐射。在巨大的冲击波作用下,空气形成肉眼可见的气浪纹,蘑菇云冲天而起。

一亿人抬起头,这是他们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所有形式的攻击全部被挡在上方,就连温度也未传导至他们所在的空间。

“没想到他的力量已经达到这种地步,真的是人类吗?”阿里克是这一次行动的总指挥,他站在遥远的指挥中心,即使心里早有准备,此时看着传回的影像也只有深深的震撼。

“让另外两位神使开始行动吧。”等待氢弹的冲击波消失后,阿里克吩咐道。

卡洛琳和哈维再次见到埃里森,刚才,一亿人因他得救,卡洛琳开始怀疑是不是她错了,但一想到埃里森之前的行径——

他们开始对埃里森发起攻击,埃里森不得不腾出些力量对抗两人,还得帮一亿人群隔离爆炸后的残余辐射。军队们也开始发动进攻,各种密集火箭弹袭击最外围的人群,死伤一大片,埃里森现在已无法顾全他们。

时不时会有一道超强的激光束射向埃里森,他必须集中更多力量,才能在大功率的激光灼烧下无伤,这样一来,死伤的人群更多了。他亲手摧毁了一辆又一辆的发射车,但无法离开镜面体雕塑太远,这是精神的象征,不能让他们炸掉这里。

倒计时1小时,有卡洛琳和哈维牵制埃里森,在各种现代武器的轮番轰炸下,一亿人只剩下不到100万,互相挤在直径500米的安全区域内。这是埃里森的绝对力场范围,像冰山周围的力场护壁,免疫一切攻击,包括卡洛琳和哈维的手段。

“埃里森,放手吧,我们可以一起对抗镜面人,没必要站在全人类的对立面……”

卡洛琳劝阻道,埃里森不为所动,只抬起头看着被云层笼罩的天空,静静等待最后的时间。

倒计时10分钟,军队的捕神队就位完毕,由多台强力喷射车组成,从各个方向包围埃里森。喷射车里装的是处于液态的强力胶水,遇到空气后瞬间凝固,需要特别快的发射速度。他们打算将埃里森困在巨大的凝固胶水球里,需要一个好的时机。

倒计时60秒,埃里森站在镜面雕塑顶端,一动不动,哈维悬浮在250米外的空中虎视眈眈,卡洛琳在另一个方向,她看向埃里森,知道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倒计时10秒,哈维喉咙滚动了一下,卡洛琳有些紧张,埃里森依旧安静地望着漆黑天空。

9,

8,

7,

6,

5,

4,

3,世界只剩下心跳的声音;

2,“更乱了,”一道意念作用在三人脑海;

1,“不是吗?”意念问道;

0,三人都知道是镜面人,原来一切如此认真,TA说的是真的。

倒计时结束!

埃里森失去力量,屏蔽力场消失。卡洛琳和哈维也同时失去力量,自空中掉在地上,摔断了腿,嘴角溢出鲜血。

一束碗口粗细的超大功率激光自埃里森胸口穿透而出,将他的心脏全部汽化。埃里森无力地倒下,血液如泉水般涌出,经镜面体顶端,沿着四周弧线滚落。

周围人群瞬间暴动,100万星光教徒朝着卡洛琳和哈维蜂拥而至,军队再次开启屠杀,以直升机机枪扫射,却也无法阻止疯狂的人群。他们淹没了那两副神圣的身躯,一人一口,将两人生吃,最后连血淋淋的骨架都被扯断。

看到这一幕的直升机驾驶员惊骇欲绝,机枪手也胆战心惊,即使手握重武器,敌人是手无寸铁的难民,也难以抵消内心的恐惧和震撼。

星光教徒没有一人逃走,全部惨死在炮火和子弹之下。

埃里森躺在镜面体顶端,望着灰色朦胧的云层,他失败了!

此时,云层忽然裂开,像一条天河,漫天的星光洒在他身上。埃里森欣慰地笑了,他看见一扇门打开,那里有一个美好世界,他毫不犹豫飞了进去。

埃里森缓缓合上眼皮,星光教全灭。

阿里克没有用上特制武器,另外两位神使也死了,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人类不需要超级英雄,任何超级力量的个体都不需要。

随后,阿里克下令摧毁星光教最后的象征:镜面体。他不是搞研究的,毫不在意埃里森的尸体。接到命令,一架直升机立即发射导弹,眼看就要撞在镜面体雕塑上,导弹却突然消失,击中了刚才的直升机。

镜面人出现在雕塑顶端,扫了一眼四周:血染大地,尸横遍野,随处是坑坑洼洼的血红色弹坑,里面堆满残肢……混乱不堪的战场无时无刻不提醒着,这里曾存在有序的文明。

关于宇宙的结局,每一种都很残酷,其中主流的两个观点:热寂和冷寂。

热力学第二定律:热总是从高温物体传到低温物体,在不做功的情况下,热不可能自发地从低温物体传到高温物体。

有相当一部分的能量在转换的过程中被耗散掉了,变成了震动、噪音、热辐射等,这部分在转换过程中耗散的、无法再利用的能量就是「熵」。

宇宙作为一个孤立系统,熵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增加,由有序走向无序。当宇宙的“熵”达到最大值时,宇宙中其他有效能量全数转化为热能,所有物质温度达到热平衡,这种状态称为热寂。

热寂的宇宙中,没有任何可以维持运动或生命的能量存在,对于人类的认知来说,整个宇宙相当于已经死了。

红移现象表明,宇宙自诞生以来一直处于膨胀状态,未来,星系之间、恒星之间,距离会越来越远,恒星的热核反应终将全部停止,变成中子星、黑矮星和黑洞,整个宇宙没有任何一丝光的存在,这种状态称为冷寂。

冷寂的宇宙中,宇宙背景辐射不断下降,无限趋近于绝对零度(-273.15摄氏度),此时所有分子均已停止运动,整个宇宙对人类来说,也相当于死了。

热寂和冷寂,一个在熵增中死去,一个在黑暗中死去。

消灭熵增,星光永存。这句话包含对宇宙两种悲哀结局的拯救,多么伟大的愿望啊!

镜面人将埃里森悬浮在面前,躯体满目疮痍,谁曾想到这副冰冷的身躯曾绽放人类最希冀的炽热。TA伸出手,穿过躯体被分解后的基本粒子,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像说给自己听,又像说给宇宙听。

声音很轻,全世界所有人都听见了。

“消灭熵增,星光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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